两名警员挺无奈的,虽然他们是执行命令,但是是非曲直心里也都有个谱,对一个漂亮女孩儿也不方便下重手,撕扯了半天,最后还是由得水月心和张凡铐在了一起。
至于张凡的伤,尽管水月心一再要求他们送医,可是那个庞胖子似乎是为了讨好林栋,硬是不让他们送,直接给押到看守所去了。
坐在警车上,水月心心里就像有几百只小老鼠早挠似的,那个烦躁啊,看着坐在身边的张凡身上那些伤口,她差点就哭出来了。棍棒造成的伤看起来还不是很明显,就是一些青肿鼓包,可是胸口那两条刀伤实在是太骇人了。
伤口虽然不深,但是两侧的皮肉都是翻卷的,干涸的血液有些发黑,看起来让人非常不舒服,张凡的上衣下摆和裤子都被血给染红了。
“你们大陆的警员怎么能这样!赶紧送医院!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水月心的牙龈都要咬出血来了,可是车上的警员没有一个搭理她的。
“水小姐,我没事的,别担心。”
看着水月心火急火燎的样子,张凡心里暖呼呼的。之前虽然神志不清,但是做过的事情他隐约还是记得的。撕人家姑娘衣服,这着实是挺过分的,没想到水月心不但没翻脸,还很关心他。
“什么没事!你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挨刀子的是你,你安慰我干什么!”
水月心看着满脸都是血的张凡,又心疼,又无奈。
他的嘴唇都有点发白了,不送去处理伤口,这怎么得了?
“真没事,你放心吧。我的体格你还不知道吗?再说,我觉得那个家伙也不可能就让我这么死了。”
“那个家伙?”
水月心有点不明白张凡在说什么了。
那个家伙是谁?警员吗?不可能。就算张凡死了,罪名也会被推到几个混子头上,警员们只是执行逮捕命令,根本就不需要为他的死活负责,大不了最后说个在送医途中死亡就了事了。当然,前提是和张凡铐在一起的人不是水月心。
水月心在心里发下了毒誓,要是张凡的伤势因为这帮混蛋给耽误了,她不告到这群混蛋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璀璨国际就没必要再开下去了!
张凡说的“那个家伙”自然不是警员或者林栋,而是被他放在衣兜里的那颗蚩尤血珠。
自己什么性子,张凡还能不清楚吗?打架确实可能打的上头不管不顾,但那绝不可能发生在群架一开始的时候。
被那根钢管敲中的时候,张凡其实本能的想躲的,可是身子就是鬼使神差的没有躲,疼痛的感觉刺激着大脑,一股不应该属于他的暴戾感就在心里冒了出来。
当时张凡的脑子里几乎除了作为底线的“保护水月心”之外,就只剩下战斗了,打到后面更是脑子迷糊,把被保护的水月心当做了自己的女人,想把战斗时没完全发泄出去的暴戾之气全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万幸的是水月心温柔的抚脸把他的理智唤了回来,才没有铸成大错。
小说里经常有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之类的桥段,不过张凡心里很清楚,自己练的《太一真诀》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要知道当初《太一真诀》初成的时候,他本人都是昏迷状态了,都没出过问题,现在出问题,唯一的解释也只能是蚩尤血珠了。
那种好战的狂躁感和之前在罡风中感受到的充满愤怒的杀意是多么的契合。
“真服了你了,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卖关子。”看到张凡一副思考者的模样不再说话,水月心真是又气又急,怎么这家伙就好像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似的呢?那些伤口要是在她身上,她都不知道昏过去多少次了。
“额,我没卖关子啊,这些伤口,就,嘶——就那么回事吧。”
水月心的抱怨把张凡从思考中拽了回来,本来想回答的轻描淡写一点安安她的心的,谁知道这一张嘴就忍不住倒抽起了冷气。
真气可以加速伤口恢复,可是真心不止疼啊。
到了警署,警员们驱赶着被抓的几个人,关了起来,张凡身上的伤口实在吓人,警员们也不能真的放着不管,喊来警署的医生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其实张凡身上的伤口全都已经止血了,医生能做的也就是给消消毒,再缝上几针裹裹纱布。
好吧,除了这些之外,这位医生和其他接待过张凡的几位一样,都是瞪着一双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伤口看了好半天,死活都想不明白那么长的两条刀伤是怎么做到自行止血的。
而在这一切进行的过程中,水月心一直保持着和张凡铐在一起,有警员过来要求把她和张凡分开,女总裁就会非常高冷范儿的说一句“分开可以,等我的律师来”。
啥?你说强行分开?好吧,这想法警员们真的不是没想过,事实上很多时候他们执法都不是那么文明的,然而当他们强行动手的时候水月心却展露出了连张凡都没见过的另一面——泼妇!
没错,就是泼妇!
大嚷大叫的喊“非礼”就算了,还威胁警员说如果敢把他们分开,她就咬舌自残。
实际上,对警员来说,有律师不可怕,泼妇也不可怕,偏偏这两样加在一起就让人头疼无比了。明明看着狠的慌,你还拿她没有半点办法。
这还真是让人长见识了,尽管后来被关进小黑屋的时候水月心向张凡保证自己过去二十多年的岁月里从来没有试过那样行事,张凡还是默默的在心里留下了质疑的权力。
其实后来水月心想了想,这事儿自己做的也挺脑残的,都已经到了警署了,张凡的伤口也处理了,其实根本就没必要死咬着非要跟张凡拴在一起的。可是那时候她就是不想离开他,只有在这个混蛋身边,她才感觉整个世界是安全的。
临时关押嫌疑人的地方,并不那么干净,甚至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几个小区居民凑在一堆低声说着话,时不时的夹杂着几声痛呼。
张凡和水月心则是缩在另外一个角落里,张凡把上半身已经破了的衣服脱下来垫在地上,让水月心坐着,自己就那么光着膀子靠在墙边。
“喂,你这样真的没事吗?还是穿上吧。要不我拿钱给他们,让他们给你买件衣服来?”
9月份的天气并不冷,就算坐在地上其实也没什么的,只是张凡的这份细心又让水月心感动了一把。
“我没事,大小伙子,火力壮,这屋子采光不好,地上潮,你就老老实实的在那上面坐着吧。要说都怪我不好,连累你也进来。”
“说什么傻话呢,分明是我连累你。”
那边的几个居民听到俩人的话纷纷投来了纳闷的目光,是在搞不清楚这俩人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一会儿干柴烈火,一会儿生死相依,一会儿又特么相敬如宾起来了。
“我突然觉得,偶尔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沉默了一会儿,水月心嘴里突然吐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张凡听了以后,表情非常的紧张,扭过身来就扒开水月心的头发胡乱的翻弄了起来,女总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他把一头长发弄了个乱糟糟的。
“喂!你干嘛?不要弄我头发!”
“呼——没发现有砸出来的包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被抓进局子里哪里好啊?”
一番寻找未果,张凡挠着脑袋莫名其妙的说道。
“傻瓜。”
水月心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我脑袋没包,只是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你的童年应该挺多姿多彩的吧,我却是个没有童年的孩子。”
水月心的双眼变得有些迷离,开始柔声细语的给张凡讲述起自己的过往。
身为水家的大小姐,从一出生开始,她就注定了要比其他人优秀才行,早教,强化训练,课外拓展、礼仪培训……在物质上水月心从不曾缺过什么,唯独缺的就是一个还普通小孩儿一样的童年。
于是,她逐渐变成了一个很出色的人,学霸、商业天才、女强人。可是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水月心都会忍不住问上自己一句:这样的生活,真的快乐吗?
每天睁开眼睛,脑子里闪过的就是形成安排,商业预案,然后就是交际应酬,疏通关系。
每次见到陌生人以后思考的总是如何招待才能显得不失礼数、周到细致,而不是这个人能不能接触,能不能称为朋友。
在被那些黑色絮状物困扰的日子里,水月心做了很多噩梦,其中一个干脆吓得她两天没敢合眼。
在那个梦里,她在宴会上不小心摔倒,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发现破碎的玻璃杯划破了手腕的皮肤,然而她却没有流出一滴血,因为哪层皮肤下根本就是冰冷的机器身体,她只是被人造出来的一具商业机器人……
现在,被关起来了,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她不用再去考虑自己的事业、集团、生意,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做一个背屈含冤的女人,这种感觉,竟然出奇的好。
张凡从来都没想过有钱人家的日子过的也是这么痛苦,用手指轻轻擦去水月心面上的泪水,放肆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尖。
“美女,过段时间,陪我旅个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