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慕离一挑眉,随即将她身下的床单一拉,又将她身子一滚,裹住她整个人。
  她大惊失色,“你干吗?”
  “把你抓回宫去,别忘了,你可是戚国通缉的重犯,无论我怎么对你,都不为过。”
  “你吃饱了撑的?咱们各奔东西不好吗,非要把我弄回宫去,有什么意思?”
  “我这可是为民除害。”他说的煞有介事,“瞧瞧你,走到哪儿哪儿的人就倒霉,知道今天我给那些百姓赔了多少银子吗?”
  “……还不是因为你追我?”
  “无所谓,既然你是个祸害,那还不如把你关在宫里,只祸害我一个。”
  珑曦想喊,却被法术封住了声音,头上又被床单蒙的严严实实,整个人被裹得活像个茧。
  慕离将她抱起,推门而出。门前侍卫见他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不停蠕动的东西,不禁骇然。
  “殿下,你抓了个妖怪?”他们惊呼道,“这是条虫子吗?”
  他没说话,径自走到马车旁,像丢麻袋一样将她丢了进去。
  “今天抓住的这个,可是重犯,带回宫去,好好看管着。”他冷声吩咐道,“若是让她逃了,定不饶你们。”
  第35章 刺杀
  她躺在马车里, 由于被封住法术,浑身使不上力气,更不用说脱身出来了。
  就这么被抓回宫里?不成, 她可不想认命。
  她觉得闷气, 遂动了动身子, 努力想要摆脱裹在身上的布, 但挣扎了半天,只将脑袋露了出来。
  片刻后, 施加在她身上的失语咒减弱了,她不由得扯开嗓子喊了起来:“救命——”
  但没人理她。车旁有个马夫正在打扫,听闻此声,怪异的瞥了珑曦一眼,又继续干自己的活。
  马车的帘子没拉, 一匹马正背对着她站在那儿。那马浑身雪白,鬃毛被打理的干干净净, 昂着头,不时跺跺蹄子,神态傲气十足。
  马夫小心翼翼打理着马的鬃毛,可这匹马却是个暴脾气, 不仅不配合, 还时不时摇头摆尾,对马夫发出一阵怪异的嘶吼声。
  “你这丫头,看什么看,这个, 可是我们淮王殿下的马, 是陈国供奉来的,可是一匹仙马。”马夫絮絮叨叨的说着, “这匹马啊,从出生就不食人间烟火,每天只喝露水维持生计。除了淮王殿下,谁都不认。”
  说完,马夫自己也口渴了,便径自跑去喝茶。珑曦看着那条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马尾巴,突然有了主意。
  既然这马脾气不好,那她可以利用这一点脱身。
  于是,她趁周围人不注意,悄悄将身子挪过去,在马尾巴上狠狠一咬。它嚎叫一声,立即撒开蹄子,拉起马车狂奔起来。
  马夫正在一旁喝茶,目睹这一幕,茶水喷了一地。
  只见这马如脱缰野狗般奔了出去,横冲直撞,掀翻了附近的茶摊和凉棚,侍卫们冲过来想拦住它,但它受了惊,沿着大路绝尘而去。
  远远的,珑曦听见他们喊道:“殿下,犯人跑了!还拐走了您的马!”
  慕离爱穿白的,这马也是雪白,真般配,就跟一对白萝卜成了精似的。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珑曦从马车上探头,发现它已经跑出很远了。正琢磨着要怎么让它停下来,这傻马却迎头撞上了一棵树。
  这股冲击力实在大,她整个人竟从马车上颠簸了出去,滚到了草丛里。
  摔了个四脚朝天,还吃了一口草,但树枝划破了裹住她的床单,让她挣脱了出来。
  “想抓我,下辈子吧!”她站起身,朝来时方向喊了一嗓子,似乎是特意对慕离吼的,“下次再遇上你,定让你管我叫祖宗!”
  一通发泄之后,她气消了许多。那匹马早已经停了下来,正站在不远处,低头啃草皮。方才一阵狂奔,它的鬃毛居然还是整整齐齐,身上也并没被尘土染脏。
  果然是匹好马。珑曦走过去围着它转了一圈,考虑该拿它怎么办。这马留着没什么用,她又肚子饿,不如生个火,炖了吃。
  但珑曦刚有了这个念头,那马仿佛就察觉到了什么,刨了一蹄子泥扬到她脸上。
  跟他主子一个德行,脾气又臭又烂。
  这马烈的很,珑曦也不敢往上骑,就干脆牵着它往街市走去。她决定将它卖掉,换点银子买吃的。
  “你啊你,别怪我,谁叫你主子是个混蛋,你就替他偿还了吧。”她叹着气,抚摸着马头,“下辈子记得投胎当人。”
  她牵着马,来到了另一处集市上,想找个有钱的主将马出手。但逛了一圈,遇见的都是平民百姓,见了这马后,先是赞叹其美貌,之后又纷纷摇头,表示买不起。
  心灰意冷之时,她漫无目的在街上兜兜转转,但在路过一个酒楼时,突然听见那儿传来一阵喧嚷声。
  她朝那儿看去,发现酒楼前看守的小厮正推搡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衣着华贵,但衣衫凌乱,看起来很落魄,步伐也摇摇晃晃的,像是喝醉了。
  原本她懒得管这闲事,她向来不喜欢酒鬼,喝醉之后的人都是蠢蛋,包括她自己。但她越看那男人,越觉得眼熟。
  站在那儿想了好半天,她才想起这人是陈国的大皇子陈垣。
  的确是陈垣,几年前,他还时常来戚国耀武扬威,甚至想要偷偷绑架她,幸亏慕离当时将她救下,否则她没准就沦落为陈垣的玩物了。
  想起那件事,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可陈垣如今怎么变成这幅德行了,跟条落水狗一样。他魂不守舍,像无赖一样喊叫着,左半边脸还带着一个面具,刚好遮住那只瞎了的眼。
  “老子是陈国的皇子,是陈国钦定的储君,你们敢这么对我!”陈垣神志不清的嚷嚷道,“老子要杀了你们,杀光!”
  他仿佛将手里的酒壶当成了刀,拿在手里左劈右砍。
  “什么狗屁皇子,连酒钱都付不起!”小厮们朝陈垣唾了一口,“狗东西,回家做梦去吧!”
  说着,他们将陈垣往外一推,回到了酒楼里。陈垣站在那儿,垂着头,摇晃着脖子,如一具行尸走肉。
  珑曦拴好了马,走过去拍拍陈垣的肩膀,他转过头,醉眼迷蒙的看着她。
  “……你哪位?”
  珑曦语气和善:“我是你爹。”
  “爹,你怎么穿裙子了?”他揪揪珑曦的袖子,又盯住她的脸,“等会儿,不对,我认识你,你是……珑曦?”
  “是爷爷我。”
  “嗯?不对啊,不对,珑曦?你不是死了吗?我听说你跳崖了,你怎么可能还出现?”
  陈垣茫然的打量着她,还伸手想碰她的脸,但珑曦躲过了,还顺手赏了他一个耳光。
  “一点都不疼。”他摸着自己泛红的脸,“做梦,我肯定是在做梦,但怎么在梦里也要被人揍啊……”
  说着,他一个踉跄要倒在地上去,珑曦立即上前扶住他,遂问道:“您老喝了多少酒?”
  “我没喝酒!”
  “还没喝?再洒把盐,你都能把自己腌成酒糟排骨了。”
  珑曦揪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到墙角去,他嘴里嚷嚷着胡言乱语,手舞足蹈要耍酒疯。
  “给我坐好,别动!”
  珑曦怒吼了一声,他老实了。
  “你敢吼我,我是陈国的皇子,我是大皇子……”
  “没人说你不是,你都是要当皇帝的人了,干吗还这么吊儿郎当的?”
  他怔怔的看了珑曦半晌,翻了翻眼皮,提起酒壶,继续灌酒。
  “是,我是要当皇帝了,可我已经是个瞎子了,就算当了皇帝又能怎么样?哼,一个瞎子皇帝……”
  珑曦了解这事,慕离当初为了给自己出气,所以施计弄瞎了陈垣的一只眼睛。活该,谁叫他当初那么混蛋。
  “你不知道,我成了一个瞎子之后,所有人都嘲笑我,连父皇都看着我摇头,告诉我说:‘陈国绝不能将皇位传给一个身体有残缺的人’……你听听,这是人话吗,凭什么瞎子就不能当皇帝?我只不过少了只眼睛,还能把大臣们吓死不成?”
  大概从那时开始,他就郁郁寡欢借酒消愁了吧,他也真有出息。
  想来也是,陈国总共有十几位皇子,个个体貌端健,陈垣虽然是大皇子,但身体有残疾,基本就跟皇位无缘了。
  但慕离倒是不嫌弃他,他主动代表戚国支持陈垣,又暗中帮陈垣解决掉了其他竞争者,一年下来,已经帮他坐稳了储君的位子。陈国的老皇帝已经时日不多了,陈垣当上国君指日可待。
  “你说的没错,淮王殿下他待我情深义重,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铭记在心。”
  提及慕离,他神情立即恭敬了许多,那姿态如同儿子尊敬父亲。但他伸手摸到脸上的面具,脸立即又垮了下来。
  “但是……但就算做了皇帝,我还是个瞎子啊。没人看得起我,我永远都是个废物……”
  说到这儿,他一抹眼泪,居然哭了起来。珑曦看着他泪眼汪汪的模样,着实嫌弃。
  慕离这一招够绝的,先是把陈垣逼上绝路,然后又雪中送炭。如此一来,陈垣果然对他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但扶持这么个东西坐上王位,慕离是铁了心要将陈国给搅黄。
  “恕我直言,你何必这样?”珑曦忍不住劝阻道,“不过瞎了一只眼,你若是能将陈国治理好,你的百姓们就会真心对待你,而不是嘲笑你。”
  “治国?”他似乎对这两个字很陌生,“可是……我不会啊。”
  “不会可以学啊。”她无奈道。这世上那么多国君,有几个人像慕离那样生来就是玩权谋的料?还不是得在大臣们的辅佐下一点点融会贯通。
  “爱护本国的子民,敬重他国的子民,独善其身,任人惟贤,无非就是如此。”
  “这样就行了?”
  “否则呢?你虽然是个禽兽,但你只要治理好陈国,那你做的那些恶事,百姓们会视而不见的。你瞎掉的这只眼,百姓们也不会在乎的。”
  陈垣听了这话,沉吟半晌后,长叹一口气。
  “你说得对,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不应该再当个废物了。我要当个好国君……应该当个好国君。”
  他将这话连喊了好几遍,随即惺忪着眼,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似乎打算离开,但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
  “那什么……”他犹豫着朝珑曦说道,“我,我想睡觉,你能不能送我回客栈去?”
  “我送?你自己不会叫马车啊?”
  “我没钱,钱都买酒了。”他挠挠头,“你不是有匹马吗?用马把我驮回去吧,我谢你谢你谢你……”
  珑曦见他醉的神志不清,无奈之下,只得任由他爬到了马上去,说来也怪,这马脾气极烈,却任由陈垣骑了上去。
  陈垣坐在马上,指挥着道路,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座客栈前。陈垣跌跌撞撞的滚下了马,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
  珑曦接过缰绳,转身正想要离开,但陈垣叫住了她:“你不送我进去?”
  她脸色一黑,“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走不动路,走不动路啊……”他扶住客栈前的柱子,竟然撒起泼来,“你不送我进去,我就待在这儿不起来了……”
  珑曦翻着白眼,遂揪住他一只胳膊,连拽带拖的将他拉了进去。穿过院子,又穿过前厅后,二人来到客栈后面的厢房,她一伸脚,踹开了厢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