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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凌酒酒就是不许别人说姬沉坏话!
  最重要的是——
  明瑾柔这么喊出来,大家不就更以为她在倒追姬沉了吗!!
  凌酒酒快步上前,“砰”一下把剑拍在明瑾柔面前。
  这一下将桌上玉简都拍得震了震。
  明瑾柔看向凌酒酒,却见她脸上没有暴怒,反而显得平静,或者说——
  是淡漠,类似于姬师兄那种,漫不经心却带着审视的淡漠。
  明瑾柔像是强光下的蚂蚁,一瞬间心中一突,无所适从。
  耳边,传来凌酒酒冷冽的声音。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凌酒酒!”
  明瑾柔:?
  凌酒酒抿唇一笑,道:“第二,明师姐,你张口就来,信口胡诌,歧视外族修士,捏造我师兄徇私枉法,捅到师长那里必定比辛扬罚得更重。”
  明瑾柔缓过神来,鼻尖一抬,逞强道:“昭虹学堂,言论自由,你休想侵犯我说话的权利!”
  此言一出,凌酒酒直接被杠笑了,她明眸一转,知道跟明瑾柔这种活在自己逻辑里的人没法讲道理,于是缓声道:“明师姐,那你是想侵犯我说话的权利吗?”
  明瑾柔不以为意地一撇嘴,道:“你若非要告小状,我也拦不住,毕竟师尊说过‘修士道法自然切磋技艺,小人蝇营狗苟难安好心’,你与我切磋,我欢迎,你要中伤我,那我同样风雨无惧!”
  一番话,将凌酒酒架在高处,若她不答应切磋,就是小人要中伤明瑾柔了。
  此言一出,谭姝雪脸色大变,立刻拽着凌酒酒,又急又气,小声道:“酒酒,你别答应,打不过明师姐的,她已经筑基后期了,你只有筑基中期呀!”
  凌酒酒拍了拍谭姝雪的手臂表示安抚,才脆生生道:“那么,明日观微丘,恭候明师姐。”
  她转头对周围道:“请诸位同学见证,若明师姐输了,便跟我们好好道歉。”
  明瑾柔讥诮一笑,大大方方道:“凌师妹口气不小,如果你输了呢?”
  凌酒酒无所谓地挑挑眉,道:“师姐,我输了,那我这个琉璃城买菜就给的盒子,送给你。”
  围观众人都一惊,暗恨跟凌酒酒比试的怎么不是自己。
  那盒子价值连城呢!
  明瑾柔脸上一红,道:“一言为定!”
  昭虹学堂鼓励学生互相切磋,一时间其他修士也不好出言阻止,这场比试便算定下了。
  晚课是自行入定修炼,谢翎翎和谭姝雪看着凌酒酒心急如焚,却不敢在师长眼皮子底下说话,好不容易熬到下了晚课,两人似两个小蜜蜂飞到凌酒酒身边,原地疯狂转圈,焦虑地恨不得当场白了头发。
  谢翎翎唉声叹气,一双耳朵贴在头顶,道:“好朋友,这怎么办,明师姐修为压你一头呢!”
  他自顾自惆怅满怀,突得一抚掌,道:“去找姬师兄吧!让他给你撑腰!”
  凌酒酒想了想今天飞剑上姬沉板着脸教育她不能投机取巧的样子,果断地说:“姬师兄不会管这些的。”
  谢翎翎登时蔫了。
  谭姝雪低着头想了半天,最终认清现实,开始跟凌酒酒分析战术,道:“酒酒,明师姐是乐修,本命法宝是三弦琴,她以进攻为主,已经可以琴音化剑,你虽是剑修,但修为比她低一阶,未必占优势,明日最重要的是防守。”
  凌酒酒点点头。
  在姬沉给她的课外读物《当时我就震惊了:归墟修士竟用了这样的法宝!》中,看到过三弦琴,她记得使用三弦琴可以发动的招数。
  琴音化剑凌厉而灵活,若是从前的她一定躲不过。
  但下午在观微丘学习后,她已经是钮祜禄.刚好习得防御法阵.酒酒,所以才敢应下明瑾柔的挑战。
  凌酒酒其实也没有全胜的把握。
  然,世间本就少有十拿九稳的事情。
  这场比试就算输了也不过损失一个盒子,这个代价她承担的起,更何况她已经在草(一种植物)系统的锤炼中锻造了非凡的心理素质。
  她并不怕输,只怕没有机会。
  谭姝雪和谢翎翎完全无法理解凌酒酒的淡定,两人陷入深深的焦虑,只觉天不蓝了,草不绿了,亲爱的凌酒酒明天就要没了。
  凌酒酒好不容易将谢翎翎哄回男修宿舍,又把谭姝雪哄入定,这才趴在床上,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在脸畔放了一盏灵石做的小灯,把火系小兽拿出来暖手,一切准备好,终于小心翼翼地从储物环中抱出红盒子,拿出里面的乾坤戒。
  乾坤戒里塞满了琉璃城中的来信,岳瑛事无巨细地把城中事务跟她汇报了一边,又挑着重要的奏折和财政报告给她看。
  其余就是岳瑛和近卫们的家常闲话——
  岳瑛笔走龙蛇,道“女郎,莫信‘女儿有泪不轻弹’那一套,在外受了委屈切不能憋着。修为不必心急,顺其自然。灵石尚够否?岳姨再寄些过去?”
  也有近卫端端正正,一笔一划道“城主,姬沉郎君遣来许多归墟修士来城中,我们平时向他们讨教,剑术提高不少哩!他们都会飞,城主回来时也会飞着回来吗?……城主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有近卫歪歪扭扭的字迹,写到“城主,俺学会写字了!”
  凌酒酒嘴边抿着笑意,笑着笑着,眼前就有点模糊,鼻尖也有点涩,她怕打扰到谭姝雪,闭着眼睛在衣袖上大大咧咧地蹭蹭鼻子,才提笔一封封回信。
  不知过了多久,笔尖杵在锦帛上,变成硬币大小的墨点,握笔的女郎偏过头,闭着眼睛睡着了。
  火系小兽睁开眼睛,露出火红色的瞳孔,它看了凌酒酒一眼,又挪挪身子窝在她手肘和脸围成的小小区域里,扭扭身子一起入梦了。
  星河染上天幕,逐渐被日光驱散,又是新的一天。
  今早第一节课就是术法交流课,两名负责监督的师长仙风道骨地盘膝坐在灵蕴缭绕的松树下的青石上喝茶,远处,做完清晨任务的修士们围成一圈,看着立在三丈高的梅花桩上的两位女修。
  明瑾柔作为筑基后期的修士,毫无疑义地,修为在昭虹学堂中是上层水平,是以,大部分修士都是来看她使用三弦琴的。
  毕竟,大家心知肚明,那位天阙峰的凌师妹只是一时逞强答应了比试,她虽剑势有模有样,但防守不足,对上明瑾柔绝对讨不到好处。
  上场前,谭姝雪和谢翎翎,还有几个同样来自天阙峰的弟子甚至还拉着凌酒酒教育了她好一番打不过就跑。
  他们就连如何不失风度地认输都帮凌酒酒规划好了,还表示已经连夜跟千鹤峰的弟子商量好了分期付款事宜,愿意集资给凌酒酒再买一个红盒子,给她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好一通安全第一,其他都是第二,众人才放她迎战。
  梅花桩上,明瑾柔将妃色三弦琴抱在胸前,对凌酒酒道:“讲清楚规矩,只一条,先掉下梅花桩的一方为输。”
  凌酒酒右手拿出昭虹学堂统一分配的黑色木剑,出势如风,凌空辟出一阵嗡鸣,剑锋指向明瑾柔,她眉眼一低,淡笑道:“明师姐请指教。”
  明瑾柔对她这种风淡云轻的态度不屑一顾,纤手一动,在三弦琴上弹出第一个音节。
  厚亮的音波似有实质,于空中凝出一个透明的扁盘,划出虚影,横飞直取凌酒酒膝盖!
  凌酒酒足尖一点,整个人向后一翻,如白色雪燕翩然跃动,旋即稳稳落在梅花桩上。
  围观的修士赞叹声叠起——
  “好俊的身手!”
  一招试探出虚实,明瑾柔面上多了几分认真。
  她不想在这场胜负已定的切磋上浪费时间,当下自丹田调动灵力,扶稳三弦琴,脚踏梅花桩,向前飞掠。
  明瑾柔素手一拨,即刻有悠扬的乐曲回荡在观微丘上空,闻之如见金色的雨飘然而至,心神为之一荡。
  而随着音波不断汇聚,半空中赫然凝结出十把绯色锋利短剑,旋转着向凌酒酒扑去!
  梅花桩下,谭姝雪双手握拳,手心都出了冷汗,
  明师姐以琴音化剑攻击,又以琴音本身护体,攻守兼备,她同为乐修,看了也只有直呼内行的份。
  酒酒,恐怕难以抵挡。
  其余人也有同样的想法,看向凌酒酒的目光泛上担忧和同情。
  视线汇聚处,凌酒酒从容而立,稚嫩的面庞上平静淡然,仿佛她只是在看一场飞花,而非面对强敌。
  陡然,她眼神一凛,全神贯注感受天地运转,想象自己化为观微丘的一部分,感受着灵气与灵蕴的律动。
  一如姬沉教她无数次练习过的那样。
  三息后,她调动灵气于掌间,渡于剑身,平凡的黑色木剑上骤然闪过一条金红色纹路,剑招未出,剑气已磅礴而至,扬起她月白的长袍,撞在明瑾柔的音波上,隐约发出古钟撞鸣之音。
  声音不大,却穿透力极强。
  闻声,远处正在喝茶的两位师长顿了顿,对视一眼,随即都来了兴致,缓缓转过身子,面向梅花桩的方向。
  一位白髯师长摸摸胡须,笑眯眯道:“筑基中期,便可调动外界灵气化为己用,虽是天生道胎,倒也够勤勉。”
  他抬抬头,对着头顶浓密的松树枝叶,道:“姬沉,你们师尊收了个好徒弟。”
  松树之上,悄然而至的黑衣剑修看着远处的梅花桩,抿唇笑笑,道:“师长慧眼识珠。”
  另一个圆润的师长长袖微动,石板上便多出一个天青色茶盏,他仰头道:“你修为越发精进,不知不觉竟已经元婴,连我都差点没察觉你的气息,别在树上呆着了,下来,一同喝茶吧。”
  姬沉也不推辞,翻身而下,稳稳落地时衣袍都未乱一分。
  而在他们远处,人群中间,凌酒酒已经举剑直直迎上明瑾柔的琴音剑。
  一招直取,毫无迂回,十足十的剑修风格。
  剑气似无形的屏障,破开明瑾柔的琴音,就连妃色短剑也受其震慑开始震动,妃色剑阵隐有破败之势!
  战局,即将反转。
  明瑾柔眼神一沉,手下动作更快,乐声如骤雨坠落银盘,一些甫筑基的修士已觉心中躁闷,念起静心诀。
  随着她的动作,妃色短剑似被注入了新的生机,锐意更深一层,不再被剑气震慑,反而如箭奔靶,向着凌酒酒飞去。
  明瑾柔自信一笑——
  两人本就相隔不远,在她琴音化剑全力施为的攻势下,凌酒酒绝无避开这个剑阵的可能!
  凌酒酒衣袍被音波吹得发出猎猎风声,眼看剑阵近在眼前,下个瞬间,就将对上她的木剑。
  她竟仍不避让,只是左右微动,两指并拢,心中默念法诀,并喝到:“出!”
  言出法随,陡然,一个直径约一丈的金色八卦防御法阵出现在她面前,金光流动,符篆辉煌,如同坚韧的盾牌,撞向绯色剑阵!
  这是姬沉昨天教给她的法阵,因为她灵力有限,只能凝结出一丈大小,但打明瑾柔,足够。
  “咚——”
  音波在法阵的撞击下猝然粉碎!
  众人还不及惊讶,便见法阵撞上绯色短剑,引出一阵令人牙酸头皮发麻的金属剐蹭的声响。
  随着凌酒酒持金光法阵前进,短剑如同脆弱的牙签般尽数折断,在剑气与音波的乱流中四下纷飞,有些刺入不远处的树干,还有一些坠落梅花桩,狠狠插1进草地中!
  几片锋利断剑割破凌酒酒的衣袍,瞬间,她手臂上洇出红色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