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诸多大臣皆是政治经验丰富的老臣,听得皇帝这么说。当即就明白,这位大汉天子明显是要搞事情啊。
他们这些人都是大汉现有体制的既得利益者,怎么可能允许别人随意改动体制呢?所以谢云飞刚一说话,张温这一老臣就迫不及待的跳脱出来。各种引经据典,就是为了告诉谢云飞。不好意思,现在的制度运行的挺好的,所以陛下您还是不要瞎折腾为妙。
可惜的是,无论他们说的如何天花乱坠,贾诩都抓住其中一个破绽。那就是既然大汉千好万好,为何还是有连绵不断地农民起义?远得不说,那请问黄巾之乱是怎么回事?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说话了。”
张温暗地里捏了把冷汗,脸上却不由得升起一丝怒容,“贾文和你到底什么意思!”他毕竟位居司空之尊,贾诩这样一个迈入官场不久的年轻还是可以的。
“文和仅仅是想问张司空一句。”贾诩慢条斯理的说道:“既然我大汉体制乃是千古未有之良法,为何多年来流民暴动接连不断?”
“这自然是有贼民作乱。”张温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快,“百姓贪心不足,发生这样的事情很正常。”
“这样啊。”
贾诩与一旁的曹操对视一眼,两人嘴角都掠起一抹狡诈。
“谢张司空赐教。”贾诩长长作了一揖,缓步退回原位。
“无妨。”张温不知有诈,正欲退回自己的位置,忽见曹操猛地迈了出来。
“曹孟德?”
群臣前列,王允眼角一跳。曹操是被天子一手提拔起来的,与脚踏两边的王允不同,曹操可是最为坚定的帝党。贾诩方才退下,曹操又上前,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张司空且慢。”曹操非常得体的向张温等诸多前辈老臣挨个行礼,“孟德有一疑惑,还请张司空解答。”
张温略一错愕,随后向着曹操还了一礼,“孟德客气了。”
“曹大人,这里是朝堂乃是天下议事之所,不是讨论学术的地方。”王允急忙上前对曹操说道:“曹大人若要讨论学术,待散朝之后可去太学。”
曹操毕竟是光禄勋,位居九卿。不像贾诩那般可以随性呵斥,实际上即便呵斥贾诩,王允都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贾诩乃是天子近臣,张温呵斥他岂不是伤天子的脸面?
谢云飞神在在的端坐在龙椅之上,见到下方那处场景也没有劝阻。他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就这么看着张温在贾诩手下吃瘪。他正盘算要如何对付这些顽固的大臣时,却见王允这一圆滑的家伙跳脱出来,似是要为两方讲和。
“王允这个老家伙挺擅长和稀泥啊。”谢云飞心中暗笑,王允见到贾诩、曹操二人出来的那一刻,便该知道整件事情乃是自己的手笔了。他那番表面上是劝说曹操,实则是跟谢云飞说:如要重整体制何必在此处说?不如徐徐图之,待散朝之后好生谋划一番。
当然这么一来,王允也能掺和到其中,多少可以分上一杯羹。
“老子看你怎么混。”
谢云飞冷笑一声,径直道:“王司徒此言差矣。”不知道为何,谢云飞忽然想多说一句:“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好吧,两个王司徒并不是一个人,谢云飞也不是诸葛亮所以就不装这个逼了。
王允正打算用一句话把曹操噎回去,哪里想到天子忽然出声。心道莫非是天子有所不满?估计天子年轻气盛,定是认为自己反对革新。
“臣朝堂无礼,还请陛下治罪。”王允慌忙称罪,显然是要以退为进。
“朕并无问罪之心,王司徒多虑了。”谢云飞挥了挥衣袖,满不在乎的说道,他见王允神情微动又要多说什么些。谢云飞便抢先说道:
“王司徒说朝堂之上非讨论学术之地,此言大谬。”谢云飞神情肃穆的说道,庞大的气场令群臣说不出话来。
“各位莫非忘了光武年间的旧事吗?”
群臣当即无话可说,光武帝刘秀极其好学。每年年初都在朝堂之上举办类似辩论赛的活动,一群大儒在朝堂之上吵得面红耳赤,实际上很有可能只是因为《易经》中某段话的三种不同解释。有着光武帝这个例子在前,哪有人还敢多说一句?
“我等执掌天下,决不可学那等蠢材,对很多事情不求甚解。”谢云飞正气凛然的说道,他矗立在朝堂之上,紧绷着一张脸。言谈举止间,颇有当初班主任训斥学生的气势。一群老臣被他这番话说的低垂着脑袋,半天不敢反驳一句。
“臣知罪。”
王允神色一黯,也不多言语径直退回到原位。
“孟德。”谢云飞冷哼一声,对曹操说道:“朕在这里,你有什么不解之处尽可向满朝群儒讨教一二。”
“臣遵旨。”曹操猛地一抱拳。
他所处角落有些阴暗,此时此刻远处的大臣难以看清这位新任光禄勋的神情。
“孟德且问诸公一句。”
王允心中咯噔一声,仔细听着曹操下面一番言语。
“我大汉江山四百年,天下百姓对汉室无不感恩戴德。既是如此,又哪来那么多贪心不足的贼民?”曹操侃侃而谈,令这些大臣无话可说:“难道我大汉治下子民,皆是豺狼虎豹之辈?我大汉也是豺狼虎豹统治的江山?”
“大胆!”群臣中一名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猛地跳脱出来,指着曹操呵斥:“陛下和朝中诸公宽厚能够容忍你在此处大放厥词。”
谢云飞暗自冷笑一声,冷漠的看向那名中年男人。
这是哪里来的家伙?年纪不小,看起来胆气很足嘛。满朝文武基本上都能看出来,曹操是自己亲信。没看到方才如此嚣张的张温、王允二人都不敢多说什么吗?
“陛下,这人叫赵谦。”身旁张让小声提醒道:“原任南中郎将。”
原来如此,谢云飞眼角微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