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掩的门缝中,偶有人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乍见动静又火烧般缩回头去。良久,青石板路上遥遥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马蹄声孤零零的响起,在狭长的巷道间回荡。
“咱们有那么恐怖吗。”
骑马漫步城间,听着不时传来的匆忙合门声,马上的锦衣青年望向同伴哭笑不得。
“开朝数百载,总有些子弟败坏宗室形象。”同伴也是一袭锦衣,衣绣蛟蟒,神色泰然气度非凡。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侯门子弟。
同伴一勒马缰,身下骏马不由得快了几步,“近些年,宗室名声大不如从前。百姓闻王侯驾临,往往畏之如虎。”
“也是。”锦衣青年不禁苦笑,脸色骤变,右手颤抖的指向天边,“弗之……”
同伴顿住身形,下意识的顺着对方手指方向望去。西方天际,一道高山般巍峨雄壮的血气直冲云霄。两人倒吸一口冷气,赤红血气凝成炙热火球自西向北飞掠天际。凝成实体的血气浓郁的几乎将西方天空遮蔽,猩红耀眼如若神话末日。第七王座的魔君君临人间,血染大地收割魂魄,
“这般强者出世,”锦衣青年喃喃自语,“要变天了啊。”
“玄门道教、太平圣道。”同伴视线紧随着火球移动,思虑片刻下意识说道。
虚掩的门后,毫无修为的平民被骤然爆发的威势所惊惧,呆望天空浑身战栗不已。
“这和玄门道教,太平圣道有什么关系?”锦衣青年微微皱眉,不解的问道,“这位强者是玄门道教的?”
“天仙气息,且自西而来。也就只有玄门道教能有这般强者了。”身下的骏马不安的踢动青石板,同伴拍了拍马头以示安慰,“近来江湖传闻,当年天君陆玄被太平圣道暗算,不得不兵解轮回。北冥冰洋一带是太平圣道势力范围,玄门道教此刻派高手北往,定是要寻太平圣道晦气。”
“陆玄是谁?”锦衣青年闻言一愣,满脸惊诧,但仍有着些许疑惑,“玄门道教封山门于无尽星空,向来不问世事,陆玄身死他们怎么就出山了?”
“陆玄可是玄门道教的大弟子。”
同伴瞧着那消隐的炙热光芒,眼角绽起一抹微痕,“如果不是因为某件事的话……”
“咔嚓!”
满街青石,皆成齑粉。
剑斩星辰,神州大地上的凡人形容人武力超绝时会用这个词。这词最早要追溯到宗门临国末期,玄门道教开派祖师一剑破万法,辅助人皇驱逐宗门。传闻宗门曾联手牵引彗星轰击人皇,被玄门道教祖师一剑斩碎群星。此战后,玄门道教祖师将斩杀高手兵刃法宝陈列剑陵,开派曰:玄门道教。意为斩尽天下不义剑。
玄门道教从此成为一个神话,天下修士,提起玄门道教便是满心仰慕。
玄门道教,彻底成为人们心目中的神话,高卧云端护佑苍生。
然而神话终究是神话,即使曾经席卷天下众生颤抖……
比起神话,人们更愿意相信大地上的一切。一个个强大的势力,足令人在梦中惊醒,回味恐惧仍心悸不已。太平圣道,就是恐惧来源之一。
传承几千年的庞然大物,其中底蕴气魄,只需在山门前望上一眼。那成群宫殿,雄踞一方、镇压天下的威仪足令任何不敬烟消云散。
更何况在这深邃的宫殿中,居住着“九重天”。
不是一个,而是九个。九个修为震慑古今的存在,足以执掌一方天地,故名“九重天”。
太平圣道绵延数十里的宫殿环绕着一座高山建造。山名不周,顶层似被利器削平。顶峰平整光滑无草木,只有一地碎石。而在无数碎石中,建着一座简陋的竹亭。狂风卷席间,这座遍附积雪的竹亭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撑不住重压轰然倒塌。
很少有人知道,这座竹亭便是太平圣道主的居所。整片北冥冰洋都畏惧颤抖的尊者,就这么居住在一间随时会倒塌的竹亭中。击打肉身的风雪,会令这位修炼界巅峰的存在保持清醒。无数夜色中,人们会揣测的不安的望着竹亭,猜测阴影下的这位所欲所为。
“竟然是他。”竹亭中,那个闭目端坐的人睁开了双眼。缓缓起身,顶着愈发强烈的风雪迈到亭外。太平圣道主凝视着风雪弥漫的天空,漆黑长袍衣袂飘动。
“谢云飞。”
他口中咀嚼着这三个字。飞雪迎面,粘在他神圣般无暇的脸上,迅速地化为雨水。
那双眼睛,竟是罕见的双眸!猩红的眸子,在风雪中如野村炊火。
“于吉!”
那几乎照亮半片天空的光芒悬在无数大殿上方,声音威严似九天神灵要审判罪人。太平圣道中上万名弟子猝不及防,修为低微的直接面色惨白,陷入无穷幻象。个个都被心魔缠身,幻境中堕入炼狱,恶鬼夜叉用刑拷打自己。
“谢云飞在此,出来一见。”
半晌后,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直接将陷入幻境的众人震醒。个个趴伏在地上,大口喘气,浑身汗如泉涌。短短几个呼吸,谢云飞仅以声音就令他们痛苦不已。心志坚定的倒还罢了,心境不稳的极有可能落下隐患,修为终生难进。
“星辰山河寂灭大阵竟然都拦不住他!”
重重深宫中,仅剩的十几个清醒者满心恐惧。
星辰寂灭大阵,太平圣道创派之处便设立。以上古至宝星河图为根基,连贯辽东地脉。借助山川河流之力形成阵法,护佑太平圣道几千载。哪怕人皇公孙轩辕倾尽手下兵马围剿,临时截断地脉,也不过是突破外围而已。
谢云飞未截地脉,声音便可穿透阵法,形象阵内弟子心神!
包裹身体的赤红血气消散,谢云飞浮空而立俯视着身下的大阵。星辰山河寂灭大阵所牵引的元气,在太平圣道宫殿群周围形成了一层淡灰的光芒。能够轻而易举的阻隔一切力量。
星辰山河寂灭大阵内,某座阴暗地下室,一个枯坐于干草堆中的男人猛地抬起头。他身上的长袍破烂,蓬乱的头发间隐约可见脸上可怖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