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跑跑心情愉快,又轰了一点油,把车子的速度也由七十公里提高到了一百公里。一百码的速度已经算是不错了,在这样的速度下,车子已经不是在行驶,而是在往窜!
此时,唐军、衡其、农民等人全都耷拉着脑袋在打瞌睡,大家对于黄跑跑似乎已经完全放了心,他们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给他们开车的不是黄跑跑,而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职业司机。
按照常理,在这样平坦宽阔且没有任何障碍的公路上飙飙车,本也无可非议。但现实往往就是与人的美好愿望相反。
就在黄跑跑正悠然自得的时候,车子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头牛!
是南方农村常见的那种大水牛,体重达一千斤,就象一堵灰色的厚墙挡在了前面的公路上。当黄跑跑看到这头牛时,车子离牛只有三、四米远了,因为牛的背脊光光的,的象镜子一样反射车灯的光,是以黄跑跑这老鼠眼睛楞是没瞧见牛,直到快要跟前时才见到了。
他一下骇得毛骨悚然,脚下急踩刹车,双手也猛拧方向盘……
没想到人在着急的时候也就失了智,他慌乱中竟然将油门当成了刹车,这一狠踩下去,车子更是如同离弦之箭般撞了上去!
“轰隆”一声巨响,牛被撞飞出了好几米,翻倒在路中央,头骨碎裂、鲜血迸流,很凄惨地死去了。
而大巴车也如一扇倒塌的墙,先是冲到牛背上,再重重地侧翻在地,车身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哧哧”声一直滑到了路边上,车后是一连串噼啪爆响的骇人火星,浓重的汽油味弥漫在空中,把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传到了车里。
幸好火星没有变成火焰,否则要是燃烧起来,这一大巴车的人就要全部变成烤猪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车里的人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后纷纷大呼小叫。然而没有谁能说得清发生了什么?每个人都被压在车里动弹不得,每个人的身上都火辣辣地疼痛,还有热乎乎的液体在流淌……
原来这是一个牛贩子赶着一头大水牛到山那边的集市去卖。因为这条公路平常比较偏僻,再加上又是凌晨三、四点钟,他也以为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车辆,因此就赶着牛在公路上走,只想早点赶到集市,以便卖个好价钱。他的牛其实也还是沿着马路的一边在走,并没有走在路的中央。如果黄跑跑能够早点发现牛的话,这场车祸也许能够避免。
但黄跑跑偏偏快要到达跟前时才发现了牛,想躲避也已经来不及……
这牛贩子虽然被吓得发慒,但也还没到吓傻的地步。因此清醒过来后还是立刻拨打了报警电话……
天亮后,唐军等一群人全部都躺在了附近的一家医院里。经过治疗后,大部分人都没有了什么大碍,只有老神伤得最重,大腿骨折了,其次是农民,左边头部被刮了一条斜长的大口子,缝了十几针,再用纱布缠了十几层,活象个刚刚在战场上负了重伤的伤兵。龙运鹏的左手关节脱了臼,虽然复了位,但仍用夹板捆绑着吊在胸前……
每个人都愤愤不平、垂头丧气,不明白怎么糊里糊涂就遭到了这么一场劫难?
最后大家都把眼光投到了黄跑跑的身上。在翻车的那一刹那,他用学来的司机逃生技能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只在马路上打了两个滚而已,把右边的屁股蹭掉了一层皮,虽然流了很多血,其实没有什么大碍。此刻他躺在自己的病床上仍在哼哼唧唧,似乎仍然半死不活。
头上斜包着纱布的唐军和腰部缠着绷带的衡其率先向他发出了质问:“黄跑跑,你到底是怎么开车的?那么大一头牛,你竟然都没有看到吗?”
黄跑跑停止了哼唧,嗫嗫嚅嚅道:“牛屁股反光,我没有看到……”
“你当时的速度是多少码?”唐军严肃地喝道。
黄跑跑想了想,报了个认为别人应该可以接受的数字:“七十码。”
“不对!”唐军严厉地喝斥道。
“八十码……”黄跑跑的额头上沁出了汗水。
“还在撒谎!”唐军的语气愈加严厉。
“八十五……”
“我要想砍你的头!”唐军扬起巴掌,将手掌想象成了大刀,要往黄跑跑的脖子上削去。
“九十……”
“别八十、九十了,告诉你,交警的调查已经结束了,你的速度是一百码!在一条乡下的四级公路上你竟然跑一百码,你能得很啊!”衡其也大声喝斥道。
“啊?可是……可是肇事者比我更快!”
“牛的速度只有几码!而且牛也不是肇事者,真正的肇事者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唐军声如雷鸣。
“什么?我们明明是受害者,怎么又成了肇事者了?是牛挡了我们的路,造成了我们翻车呀!”黄跑跑据理力争道。
“交通事故的处罚通知单已经出来了,我们被认定为是肇事者,我们受伤的责任由我们自己承担,而牛是受害者,我们还要赔偿牛主人牛钱一万零八百块!”农民也插话道。
黄跑跑激愤道:“这简直没天理了!我们怎么成了肇事者?公路是用来给牛走路的还是给车子跑路的?我要抗议!”
“你要抗议到厕所里去抗议!为了不节外生枝,我们已经接受了处罚,答应赔偿老乡的损失。至于你,我们内部还是要问一下责的!这次事故你就是罪魁祸首,因此对你必须要进行一定的惩戒!”唐军严肃地喝道。
“黄跑跑,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毛病到底还改不改得掉了?枉我们昨天晚上那么相信你,没想到你还是出了事!牛的目标那么大,你为什么就看不到呢?还有,你是怎么采取紧急避让措施的?为什么不踩刹车反而踩油门?”衡其也声如洪钟。
“黄跑跑,为什么撞上牛后你选择了跳车逃跑,而不是和我们呆在一起?你是不是想给你的‘跑跑’再正一正名?”谢可也大声咆哮道。
“对这种人渣,不打不行!”大头和朱凤练挽起了袖子。
黄跑跑忙看着唐军和衡其道:“你们别叫他们乱来啊,打人是犯法的!”
大头嗤道:“你怕了是不是?谁叫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是啊,就冲你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件事上屡教不改,你就应当被狠揍一顿!要不然你永远也不知道什么叫教训!”龙运鹏也嗤喝道。
“就是,棍棒底下出好人嘛,对你这样的家伙,不打硬是不成器!”朱凤练也帮腔道。
黄跑跑现在发觉自己已经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了。做人做得如此失败,他心里其实也很郁闷和尴尬。但他自来就有一种单刀赴会、舌战群儒、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因此面对众人群起而攻之的叫嚣,黄跑跑也仍振振有词道:“唐老鸭、衡其,你们先别忙着喊打喊杀,我问你们,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底细你们都是清楚的,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同意让我开车?因此你们首先就犯有用人上的失误,你们如果不追究你们自己的失误,只是要打我的话,那是相当不公平的!”
唐军和衡其一时都被问住了,竟然都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样反驳黄跑跑。因为他们的确犯了用人上的失误。他们既然知道黄跑跑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毛病,而他们仍然让黄跑跑来开车,他们也是难辞其咎的。
农民见唐、周二人也被黄跑跑问得哑口无言,不由对黄跑跑的本事也生出了几分佩服,当下连忙打圆场道:“其实这件事要问责的话,大家都有点责任,黄跑跑有责任,唐、周两位也有责任,当然,我也有责任,此外那位凌晨在公路上赶牛的人也有责任!不过现在人家的牛被撞死了,咱们的人也大部都受了伤,现在还是要先善后,而不是追究责任。所以我认为,对于黄跑跑的错误,可以先暂时挂一挂,以后再说吧。”
唐军道:“黄跑跑的责任可以先挂一挂,但是永远取消他开车的资格,从今往后他不得再逞能!另外咱们也都多个心眼,凡是发现黄跑跑要逞能者,一律都不许答应他,不许给他创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条件!谁要违反,就要追究谁的失职责任!”
衡其道:“我同意。”
于是黄跑跑的责任便被挂了起来,暂时没有人去追究了,而取消了开车的资格对他来说又算什么惩罚呢?
由于大家都有伤,只得先休养了一天,第二天才继续向黄牛镇前进。而休息了的这一天,已经耽误了大半的时间,张伊已经稀里糊涂地被送到了北面两百公里的一处劳教点,成了一名被收容的犯人!
因为他说不出自己的来历,而这里的警方又不认识他,只好把他当成了无业游民,把他送到了劳动教养收容所。
所谓的“劳动教养收容所”并不是国家级的劳教场所,只是地方上搞的一个半官方的收容无业游民的场所,无非是想利用一下他们廉价的劳动力。
此刻,张伊被剃了个光头,条纹病号服的外面套上了一件黄色的号服,胸前和背上各有一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53”号作为他的代号。他正混在一群穿着同样号服的人在一处建筑工地上挑泥土。他虽然很纳闷自己为什么会被弄到这里来,但却没有反抗,只是服从地干着活儿,也不同别人说话,就象一架活的机器。
他正挑完了一担土,忽然一个汉子走了过来,低声对他说道:“53号,一会儿脱狱,你也跟着跑。”
张伊困惑道:“‘脱玉’是什么?”
那人不耐烦道:“你别问那么多了,只管跟着跑就行!”
张伊便牢牢记住了那人的话。
一会儿 ,一场精心策划的脱狱行动果然开始了,只见这些汉子全部扔掉了扁担和笸箩,如炸了群的野马般往山顶逃去。张伊自然也混在这些人群中跟着往山上跑。虽然大部分的人都被看守追上并截了回去,但仍有十多人逃脱了看守的追捕,逃进了一条偏僻的山沟里。
“好了,大家都歇一歇吧,条子追不上咱们了。”一个大块头叫道。
“胜哥,弟兄们总算都逃出来了,是不是该庆贺一下啊?”一个粗眉毛凑上去道。
大块头犀利的目光扫视着众人,最后点了一下头道:“嗯,不错,咱们的弟兄都跑出来了……”
另一个尖下巴道:“可惜和咱们一起跑出来的那几十个人又被逮了回去。”
“咱们原本就是利用他们,有什么可惜的?”又一个粗短脖子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
“不错,那些人只是棋子,不用去管他们!”大块头也一挥胳膊道。
原来,这逃出来的十多人原本就是拜把子兄弟,他们早就酝酿了这一次脱狱事件,他们之所以鼓动那些犯人和他们一起逃跑,就是想利用他们干扰警方的视线,因此对于和他们一起脱狱的那几十个人又被抓了回去,他们是一点也不在乎。
“好了,咱们也该把这身号衣都扔掉了,以免再被条子缀上!”大块头说着,“七夸”一声扯掉了身上的黄色号衣,扔到了旁边的荆棘丛里。众人也都学着他的样子扔掉了身上的号衣。
这时,有一个人发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张伊,不由惊讶道:“咦,这位兄弟好面生,怎么也逃出来了?”
于是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向了张伊。由于大家都扔掉了号衣,因此仍然穿着号衣的张伊此刻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53号,你叫什么名字?”大块头盯着他号衣的阿拉伯数字看了一阵,再盯着他的脸,冷铄地问道。
“不知道。”张伊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那你多大了?你老家是哪里的?”大块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张伊。
张伊一概摇头,眼里全是茫然的神色。
“老大,这家伙在装傻,不会是条子的卧底吧?”粗短脖子捡起了一根粗木棒,比划到了张伊的后脑勺上,只要大块头一声令下,他的木棒就会毫不留情地砸下去!
大块头用眼色阻止了粗短脖子的举动,然后继续逼问道:“你是不是不想说实话?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张伊仍然摇头:“我这就是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也正想了解这些情况,可是我的脑子里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时,一个山羊胡须凑到大块头耳边悄声道:“胜哥,这人神情恍惚,又穿着医院里的服装,会不会是从精神病医院里跑出来的啊?”
“你不认为他是装的吗?”大块头反问道。
“不象是装的。”山羊胡须摇头道,“我看人从来也不会错。如果他是装的,眼神不会这么浑沌。”
“管他是不是装的,做了他算了,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走一个!”粗短脖子凶狠地说道。
大块头一挥手道:“咱们地龙会不能欠下条子的人命,不然就和条子结下梁子了,那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咱们走吧,别叫他跟着就行了。我也相信他只是一个傻子——就算是条子,咱们也不能杀他!你们明白吗?”
“胜哥就是心慈手软,你是不是想修阴功啊?”尖下巴嘿嘿干笑道。
胜哥皮笑肉不笑道:“阴功嘛也还是要修一点,不然阎王爷那里不好交差。”
这伙人交头接耳了一阵,最后找来一根藤条将张伊绑在了一棵树上,然后便翻山越岭而去了。张伊也任由他们捆绑,并没有做任何反抗,而不是象上一次遇见那伙要行凶的歹徒一样,打他们个落花流水。这主要是他冥冥中有种感觉,认为这些人不会要他的命。因此他也就不想大打出手,完全就象毫无反抗能力的人一样,任他们摆弄。
却说大块头本名叫王大胜,粗眉毛叫李志刚,尖下巴叫胡不为,粗短脖子叫赵龙,山羊胡须叫郑大海,他们结了一个黑会叫地龙会,专门干一些掘墓和盗取黄白财物的勾当。不过也就相当于一些小偷小摸,挖些小坟,小打小闹而已,也不敢和公安作对。
当下他们逃离了那条山沟,到达了一个小村庄。村庄旁边有一个便民饭店,其实也就是一个店面,外面搭了一座芦棚,摆了几张八仙桌子而已。来吃饭的人如果图凉快的话就在芦棚里用餐,吃完了甩钱走人。
当下王大胜一伙走得腹中饥饿,便来到了这里想吃顿中饭。没想到冤家路窄,他们竟然碰到了一个以前打过架的对头。这对头立刻叫来了一伙人,约有二、三十个,围住王大胜一伙大打出手。王大胜一伙人数上处于下风,又处于饥饿状态,没有力气打架。因此哪里是这伙人的对手?一个个被按在地上狠揍。
王大胜一伙正感到绝望时,忽然按住他们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象被人拧小鸡似地扔了出去。等他们睁开眼睛,看清救兵是谁时,不由都楞住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