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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自己还被关着,秦默真想抽他。
  “不可能。”秦默低声喃喃,不知是想说服对方,还是想说服自己。
  这时候沈卓云反而精明了,一个翻身压在秦默身上,一双桃花眼懒洋洋地盯着他,却怎么看都像是勾引:“有什么不可能,一周不行,那就关一年,关十年。大不了我关你一辈子,早晚有一天你会趴好让我干。秦默,你敢说你真的不喜欢我?六年过来了,你真的忘了我了?”
  正中死穴。
  秦默的神色变了又变,双眼有些空茫,最后却又渐渐聚焦,眼里只剩下沈卓云那章精致的脸。
  “秦默,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沈卓云一次又一次地轻吻着对方柔软的唇,偶尔伸出舌来舔舐,却仅仅是点到即止,不肯稍作停留,直到秦默原本无甚血色的唇染上了艳色和水光。
  在害怕什么?
  六年前沈卓云就是少年秦默绝对割舍不下的人,以至于被迷迷糊糊就拐走了。更何况六年前,沈卓云给他留下了那样深刻的一个离别,深刻到他每每想起都心情复杂、难以释怀。
  时间带给自己的真的是遗忘,还是愈发难以忘怀的沉淀?
  秦默只知道,这辈子,只有眼前这个人,能给他这样一种莫名难辨的心情,理智上清楚他危险到极致,可又像着了魔一样地被他所牵扯。
  “沈卓云,”秦默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去看那双一直在蛊惑自己的双眼。他知道,现在的沈卓云甚至有能力左右他的选择,而到那个时候,自己里沉沦也不远了。“你让我好好想想……”
  可沈卓云要的就是秦默的沉沦,他根本不可能放过此刻心神动荡的秦默。
  “你要想多久,”秦默听到沈卓云的声音平静,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低沉“秦默,我等了你六年,你还想让我等多久?”
  “我可以关你一辈子,可你真的一定要让我等你一辈子么?”
  秦默捂着自己双眼的手愈发收紧,黑暗中沈卓云的声音让他越发无法继续自己固有的思考,抑制不住的情绪一点点跟随着沈卓云的话语倾泻而出。
  沈卓云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易察觉的哀伤和祈求。在秦默的记忆里,沈卓云从未出现过如此弱势的情绪,他似乎每一刻都是无坚不摧的:“秦默,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只是喜欢而已。
  “接受我好不好……”
  恍惚间似乎又想起了黑暗中的那一句:“秦默,你就是我的良心。”
  如果只是喜欢而已……
  为什么不能接受?
  秦默缓缓松开手,看着眼前人的脸上没有丝毫悲伤动摇,反而带着浅浅的微笑,只有眼底燃着自己熟悉的,炽烈的冷色火焰。
  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六年间所有的思考,所有冷静过后的决定,全都被眼前这个人几句话轻易摧毁。
  只有这个人,能一点点诱骗自己,失去所有理智,改变原有的决定,并让自己就此无法自拔。
  秦默盯着他,半天才说:“好。”
  沈卓云脸上的微笑渐渐扩大,喜悦和满足一点点在他的脸上蔓延。
  秦默说:“我答应你了,明天我要回家。”
  沈卓云迅速转变到无赖模式:“不行,说好的接受我就要通奸的。”
  秦默冷笑:“沈卓云,你真拿我当傻子哄?”
  沈卓云眼里的狼光大炽,直接上手开始撕扯秦默身上的衣服,冷不防被秦默一脚直接蹬下了床。
  沈卓云变脸比翻书快,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盯着秦默一言不发,却带着一种明显的不信任感。
  万一你哄了我放你回去,又不跟我好怎么办?
  秦默几乎从他脸上就能看出这一行字来,抽了抽眼角,最后叹了口气:“你……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沈卓云盯着他:“你要多久。”
  “不清楚,但是我没对你撒过谎。”秦默抬头直视他的双眼,对方这才面色缓和下来,又爬上床来,搂着他低声说:“不许走。”
  “秦蓁在找我。”
  “你告诉她要搬来和我住,”沈卓云从鼻腔里哼出声音来。“我不动你,但是你不许走。”
  秦默最后还是答应了,又说:“明天我要去找杨方宏。”
  沈卓云忽然正色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秦默一愣,沈卓云才跟他说了实话:“上次绑你的人,不是张敬梓,而是乔国富。”
  秦默这头忙着查学校的事,而事实上张敬梓几乎早就忘了自己有过这么一所产业,还记得的只有当初的主任乔国富。
  而乔国富其实也没想到秦默胆子这么肥,一开始矛头就是冲着张敬梓去的,还以为是对自己怀恨在心,想让自己遭殃。而沿着秦默这条线一查,居然发现他是秦蓁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弟弟,干脆就来了一场绑架,一来可以消去秦默这么个祸害,二来又可以把秦蓁的钱财弄到手。
  秦默听了半晌没说话,这件事上他犯了大错。
  沈卓云跟他说:“秦默,你如果想报仇,就别露出来你是冲着张敬梓去的。”
  秦默点了点头,知道沈卓云说的对。
  “你自己要小心,秦蓁这几年风头太盛,不少人都明里暗里盯着她,只是从秦老爷子那里下不了手,她自己又防的跟什么似的,很多人都想从你这个弟弟这里下手。”沈卓云又提醒他。“秦蓁千防万防,从她那里根本查不到你这里来,但是从你这里,如果想查到有秦蓁这样一个姐姐还是很容易的。”
  沈卓云在商场上打混,也知道秦蓁的厉害。这几年崛起的只有两家,一家是原本败落迅速复兴的沈家,一家就是秦蓁这个黄毛丫头白手起家的榛叶国际。秦蓁在商业此道,确实是有天分的。
  可正是因为秦蓁崛起的太快,背地里眼红的却不止一个两个。
  秦默暗自记下了,却在心里责怪自己这些年光顾着报仇,忘了关心秦蓁,光知道秦蓁事业有成,却忘了她处在风口浪尖上,再一想平日里秦蓁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自己,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这次是我来得及,万一我来不及……”
  秦默微微一怔,只听见身边的人低低地说。
  “秦默,你杀人复仇我都帮你,只有一点,你一定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第十章 报应
  秦默第二次站在红砖楼前,这次他的身边没有了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而是沈卓云站在他的身边。
  吸取上次的经验,秦默这次用力拍了几次门,就听见门里的女人高声尖叫:“来了!”之后就听见女人的咒骂声和脚步声一同响起,推开门的刹那女人脸色就变了,飞快地想把门板摔上。
  秦默刚想开口阻拦,沈卓云的手却先一步伸进了门缝里。
  “沈卓云!”
  秦默原本以为沈卓云的手会狠狠地被门板夹住,没想到他却一点点把门给掰开了,女人看着沈卓云的动作愣了一下,随即扯嗓子就要尖叫:“来人啊!抢劫——”话还没说完沈卓云就挤身进门,一只手又快又狠,死死卡住女人的脖子,脸上还挂着笑,整个人的气质却变得阴冷恐怖:“你再叫一声试试?”
  秦默顿了顿,决定还是把这件事交给沈卓云来处理:之前的经验已经证明了,他面对这个女人很难占到上风。于是他只默默跟了进来,把门关上。
  沈卓云掐着女人的脖子拖到了里屋,把她往地上一摔。女人撞到了饭桌后摔倒在地,带倒了一片没收拾好的碟碗,破碎的声音响成一片,几块碎瓷片把女人裸露着的手臂划破,鲜血汩汩流淌了一地。沈卓云对此视而不见,倚着墙盯着女人的狼狈相冷笑。
  虽然早知道沈卓云并非良善之辈,但是这样直接暴力的沈卓云,秦默还是第一次看到,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感到自己的手被沈卓云悄悄捏了一下,又摸了几把。
  那头沈卓云还面色不改,弯腰从茶几上捡了一个瓷杯,狠狠砸在女人面前。
  “啪——”
  碎瓷片四溅,秦默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沈卓云把女人彻底吓住了,才开口:“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你说是不是?林教官?”
  女人听见这一声林教官忽然呆了片刻,抬头盯了沈卓云片刻,开口的声音依然尖锐,却再没有了之前的气焰嚣张:“是、是你!”
  沈卓云整了整衣领,露出一个挺礼貌的笑容来,目光却冷淡而阴暗:“看来教官还记得我,那就不用再客套了。能谈得来,我们就谈,谈不来——我们就此打住。”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沈卓云现在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明明衣冠整齐事业有成的年轻人,却硬是能从其中看出一个亡命徒的影子来,让人毫不怀疑下一刻这个人会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来。
  女人趴在地上闷声不语,只哆哆嗦嗦地向后退,脖子上的青紫估计还疼着,一地的碎瓷片也时不时就割破她的皮肤,可这一切都没有眼前的年轻人可怕。
  “看来是我忘了——”沈卓云仿佛恍然大悟一样笑起来,“教官还有什么人想介绍给我是么?”
  女人瞪大了眼睛,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盯着他。
  沈卓云微笑着在沙发上坐下,拉过秦默坐在他的身边,双手交叉,身子微向前倾,像是即将要冲向猎物的猎豹一样,连一双瞳孔落在女人眼里都像是野兽一样闪着寒光:“那我们可以再等一会——看来这个人不来,教官是不会愿意跟我们聊天了。”
  “啊!”女人似乎一下子激动起来,尖叫一声,连身子都没站稳就冲着沈卓云飞扑过来,手里握着一块尖锐的碎瓷片狠狠地向沈卓云的眼睛里捅去:“艹你妈的狗杂种!老娘跟你拼了!”
  沈卓云轻松钳制住了女人在半空中不断挥舞的双手,一个小擒拿把女人翻转过去,在她的膝盖后弯一踹,把女人反跪着按在原地。
  沈卓云声音平淡而随意,仿佛在同秦默闲聊一样聊起来:“你可能不记得这个教官了,但是其实她在男生里还是挺出名的。她不怎么喜欢女孩子,但是意外的喜欢教育男生了,嗯,好像是年龄越小越喜欢——我说得对么?教官?”
  女人剧烈地挣扎起来:“艹你妈……小杂种!……”
  “我想起来了,您还有个儿子是吧?”沈卓云语气温和,像是在询问她今天天气如何。“看来上次之所以生气,恐怕是有人拿令郎威胁过您了吧?是只有我们同令郎认识一下,您才肯跟我们谈谈是么?”
  秦默忽然想起上次来时那个坏脾气的孩子,尖叫起来跟他母亲如出一辙。
  “冒昧问一句,听说令郎也上小学了,母子相处还和谐么?”沈卓云越说越谦和有礼,“需要我帮令郎也体验一下您当初的教育方式么?”
  女人猛的一僵。
  其实她自己是最清楚的,因为最初出生家庭的重男轻女的和后来的婚姻不幸,她一直厌恶着所有的男孩。
  而这种厌恶,一直延续到了她工作后,只是一直被隐藏的很好。
  直到她到了那所学校,习惯了学校里日常的暴力和教官学生之间扭曲不平等关系之后——她的暴力倾向一点点开始袒露。在那所学校里,不会有人来惩罚她的暴力行径,只要小心一点不要弄出人命,她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来管。
  而她是如何对待那些学校里的男生的,只有她自己和那些经历过的男生最清楚——连殴打辱骂都是轻的。
  而这些年来她也有了后遗症,她的儿子一天一天长大,她的早已习惯释放的暴力情绪根本得不到宣泄,明明骨肉情深,可她每次看到自己的儿子都会想起他的性别,根本压抑不住自己对儿子的暴力行为。
  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可心理医生的价格根本不是她承担得起的——况且她也并不相信,心理医生能够改变什么。
  而她的儿子完美的继承了她暴躁偏激的性格,她的殴打只收到了更剧烈地反弹,她甚至在恐惧,当她的儿子长大,她再也无法肆意地殴打支配他的时候,他会不会因为她一直以来的暴虐而杀死她。
  现在他每次看向她的眼神就充满了仇恨和暴虐,竟然让她这个母亲感到害怕,让她更加用力地挥动自己施加暴力的双手。
  她是他的母亲啊,他怎么能这么看她呢?
  她是爱他的,可他却是恨着她的。
  她一次又一次地恐惧着自己的儿子和无望的未来,可这扭曲了的一切究竟该归咎于谁呢?
  后来,当初一起做教官的同事找上门来,跟她说有人可以给她一笔钱,只要她出席法庭作证当年的一切。
  她向那人要四十万,想用二十万留给儿子,二十万留给自己,当她把这孩子养到十六岁,她就留下二十万,从此不再同自己的儿子见面。
  可是后来她接到了来自另一个人的电话,对方拿儿子的性命威胁她,只要她敢同意出庭,她就可以等着给她的儿子收尸了。
  而现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在用同样的话威胁着她。
  她一次又一次地咆哮着,可对方只是用一种淡淡地口气告诉她:“直到令郎回来之前,教官您还有时间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