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迟了……”
莫雨扬头也没抬的说，声音寡淡。
“太迟了？”便衣听到这话后，轻嘲一声：“说要回来给母亲尽孝，给弟弟树榜样的人是你，说太迟想要放弃的人也是你，呵呵，你的孝，你的兄弟爱，也不过如此……”
莫雨扬倏地扬起那双通红的眼睛，长期被压抑到几近变态的情绪，出现了一瞬间的暴走：“你说够了没有？！我知道自己明天就要回北城接受审判了！我很清楚这一点，不用你们一直一直一直提醒我！”
闻言，便衣脸上的嘲意更甚：“你再大喊大叫下去，信不信不止你弟弟，整个医院都听到了？”
莫雨扬瞬间哑火，眼中的波动也冰封了起来。
“我本来是不想管你这种人的闲事的，要不是你弟弟人还不错的话。”语毕，便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见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莫雨扬猛地将脑袋撞在了旁边的墙面上，宛如陷入绝境的小兽般呜咽起来……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哥……”一把至今还稍显稚嫩的声音出现在他头顶。
莫雨扬浑身一僵，随即匆忙的抹了把眼泪，他身上没带纸巾，只能拿自己的衣袖去擦。
想他以前是那么讲究的一个人，现如今却做出这样没气质的举动，也不知道会不会给阿念造成不好的影响？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包面巾纸忽然递到了他的眼前。
他一看，发现是没有见过的牌子，放在以前他是一定不会用的。
下一秒，只听莫念小心翼翼的说：“哥，别哭了，擦擦吧。”
莫雨扬怔怔地接过那包面巾纸，随手抽出一张后，就往脸上抹。
对！这种堪称粗糙的触感，才像他小时候用的啊！
莫雨扬呀莫雨扬，连你弟弟都能记得的事，你比他大这么多，为什么反而忘记了呢？
呵呵呵呵……
见莫雨扬又哭又笑的，莫念的眼中不禁掠过道道惊恐。
不会的！
他们的母亲是在他们父亲意外去世后，承受不了痛楚和压力才疯的，绝对不是先天的！
所以，所以他哥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不是遗传，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而已，一定是了！
莫念反反复复给自己坚定了好几遍信心后，才蹲到莫雨扬的身前，小声询问：“哥，你能跟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吗？”
对上莫念小奶狗一样的纯净眼神，莫雨扬忽然有些张不开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嘴了。
“哥！”见他不答，莫念不禁握住他冰凉的左手，着急到哽咽：“妈已经这样了，要是你再出点什么事，我、我要怎么办？”
“阿念……”莫雨扬伸手盖住了他的脑袋：“不要哭。”
“不要像哥一样没用。”
“你可是家里的小男子汉。”
“哥为你感到骄傲。”
莫念原本还想忍住的，一听他哥这话，反而更想哭了。
“好了，刚才是哥一时没忍住所以才跑出来的，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进去吧，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不抓紧时间跟你和妈在一起，我怕……”莫雨扬猛然一顿，脸色跟着黯然下来。
莫念忍不住问：“哥，你怕什么？”
莫雨扬说：“我怕下次再回这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也知道哥现在工作很忙，你嫂子又不习惯乡下生活，能回来的机会少之又少。”
莫念抿了抿唇后，问：“哥，之前我就想跟你商量了，你不能经常回来，我又考到外面的大学了，妈在乡下怎么办？”
闻言，莫雨扬抬手抹了把脸，做出自己也无法肯定的承诺：“你放心，哥会想办法给妈请个护工，长期的那种，以后妈在哪，她就在哪，你觉得呢？”
莫念犹豫了下后，问：“又要花哥不少钱吧？”
莫雨扬声音干涩：“怎么会？”莫念低头握了握拳头后，扬眸对他一字一顿道：“哥，等我在学校稳定下来后，我就去找兼职，我也要像你一样，努力赚钱，改善家里的生活，减轻你的负担！”
第1883章 死活不肯让他碰
“阿念……”如果是以前的话，莫雨扬一定会让莫念一门心思念书就行了，其它的什么都别管，他这个当哥的会一手包办。
但现在，他迫切的希望莫念能在一夕间就成长起来，所以他没有阻止：“嗯，好，我支持阿念，不过一切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如果你每年都能拿到奖学金的话，会比去做兼职要划算得多。”
“我会的，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拿到奖学金的！”莫念的目光中充满了坚定。
看着这样的他，莫雨扬忽然又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
他将莫念从地上拉了起来，自己跟着直起身，说：“走，回妈那去！”
莫念见他哥终于恢复了些精神气，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然后就像条小尾巴似的跟着他哥进了病房。
这回，莫雨扬没在他母亲面前说什么“我就是莫雨扬”的话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恢复冷静的母亲，看着她拿起藏在枕边的玩具车，念叨着要送给大儿子的话。
渐渐的，夜幕降临。
莫雨扬的心头开始漫上了几分恐慌，这一夜过后，他就要回北城了，到时候便是天各一方。
莫念才刚刚成年，他母亲又时好时病，之前他被林女士包养的时候，还能求她以他的名义汇款给他们，但现在他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人脉，没有金钱，没有权利，他们接下来的学费、医疗费还有生活费该怎么办？
还有，他刚刚才承诺过阿念，要给他们的母亲请一个护工，他上哪儿兑现诺言去？
看着正蹲在地上给母亲泡脚的莫念，莫雨扬的心头直泛苦，如果他想不到解决办法的话，那么几乎可以预见阿念未来的结局。
阿念会因为母亲的病没人照顾而主动休学，回来乡下找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开始赚钱养家……
不该是这样的啊！
阿念他这么优秀，不应该沦落成一个平庸的人，他未来还有康庄大道要走，绝对不能被绊倒在这！
所以这件事，还是让他来解决吧！
莫雨扬紧了紧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后，回过头冲一直在旁边盯着他的一名便衣指了指门口，两人悄悄的退出了病房，走向了无人的角落。
“什么事？”便衣问。
“你能把手机借给我用一下吗？”莫雨扬有些踌躇的问。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要打给谁，而且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会在旁边监听。”
“这点我清楚。”莫雨扬现在哪还敢奢求什么隐私和人权：“我想打电话找你们孟警官，可以吗？”
便衣低头看了眼腕表，见时间还早，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调出孟景珩的联系电话，递给莫雨扬：“行，你打吧。”
“谢谢。”莫雨扬接过手机后，就着上面显示的联系电话，拨了过去。
*
北城。
桃桃正拿着孟景珩的手机在玩自拍，忽然跳出来一记手机铃声，吓得她一个没拿稳，险些把手机掉地上。
“什么人嘛，整天在爹地下班的时候打电话过来，爹地上班时间是你们的，下班时间是我们的好吗！”
桃桃冲着响个不停的手机做了个鬼脸后，扭扭屁股滑下沙发，一边叫着“爹地，爹地，有你的电话”，一边四处找寻孟景珩的身影。
虽然她的确很讨厌有人占用她爹地的下班时间，但谁让爹地和妈咪都教育过她，不能私自挂断她爹地的来电，也许对方有人命关天的事呢？
好吧，她现在非但没有挂断电话，还自动当起了跑腿的，待会儿爹地可要好好夸夸她才行。
见公共区域都没有孟景珩的影子，桃桃呼哧呼哧的跑向了她爹地妈咪的卧室，由于铃声已经响了很久，她一个着急，忘了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爹地，你的……”
后面的话，全在看到卧室里的场景后化为了目瞪口呆。
内什么，她爹地正把她妈咪压在桌子上玩啵啵，话说他们有床不躺，干嘛要在桌子上亲热啊？奇怪的大人们……
另一边，听到开门声的孟景珩，虽然立刻就和林暖拉开了距离，但从他们女儿那张表情丰富的脸上，他知道她怕是什么都撞见了。
“桃桃！”林暖反应慢了半拍，而且也不如丈夫那般镇定自若，她的脸可谓全场最红：“你、你听妈妈跟你解释。”
“暖儿，你先整理下。”孟景珩隐晦的提醒了声。
林暖这才反应过来胸前凉飕飕的，她赶紧攥住领口，明明是三十岁左右的轻熟女了，现在却跟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似的，看得孟景珩又爱又怜，干脆当着女儿的面想要给她整理衣服。
“不要！”林暖却死活不肯让他碰，用眼神拼命示意桃桃还在这里。
“没关系的，不用在意她。”
如果是南南闯进来的话，孟景珩还可能会担心教坏小朋友，但在发现闯进来的是桃桃后，他的心顷刻放下了大半，因为他这个小女儿本来就焉坏。
“什么不用在意？孩子还小，你快带她出去！”林暖急得不行。
都怪他，她都说了等孩子们睡着后再亲热的，他却说什么没关系，桃桃在玩手机，南南在学习，没有人会进来打扰他们，结果现在脸都丢光了！他居然还说不用在意？
任是林暖再好的脾气，此时都想咬面前的男人一口了。
“行，我这就带她出去。”孟景珩拿她没办法，只好回头拎起一眼都舍不得眨的小家伙的后领，将人给提了出去。
*
“说吧。”一口气将桃桃拎的老远后，孟景珩把她放下，一脸严肃的问：“怎么不敲门就闯进来了？”
桃桃赶紧把手机递上去，纯良又无辜的说：“爹地，你刚才手机响了，我是来给你送手机的。”
孟景珩接过手机后，点亮屏幕一看，发现是负责监视莫雨扬的警员的来电，他当即对桃桃说：“乖乖站在这里，站直了，待会儿爹地再过来找你。”
孟景珩说话时既没有用吼的也没有瞪眼睛，但桃桃就是怕他，立刻站得直直的。
见状，孟景珩满意的“嗯”了声，随即走出一段距离，回拨了过去。
没想到接电话的却是莫雨扬。
这让孟景珩莫名产生一种“莫雨扬不会是干掉了随行警察，特意打电话来跟他耀武扬威吧？”的想法。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孟警官，我能和你达成一笔交易吗？”
闻言，孟景珩问：“交易？我和你？”
“没错，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所以……”
“说说看。”孟景珩打断他，眼中有冷芒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