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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不欢而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郭月清能给白童惜好脸色看吗?当然不可能。
  “他昨晚加班,回来得晚,现在还在楼上睡觉。”白童惜冲郭月清解释完,手脚麻利道:“妈,我去给你冲杯茶,你先请坐。”
  郭月清施施然的落座,片刻后接过白童惜送来的铁观音,睨了一眼,皱眉道:“这么浓的茶水,多伤胃呀,你要不想招待我就直说!犯不着使这些小手段恶心我。”
  “妈,我给你重新沏一杯。”白童惜抱歉的笑笑,说着就要站起身。
  “不用了,你坐下!”郭月清傲慢的命令:“我正好有事要问你。”
  白童惜只能无奈的坐好:“妈,你问吧。”
  郭月清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眼神有些飘的落到白童惜平坦的肚子上:“你和沛远结婚都三个多月了,这肚子难道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童惜抿抿唇,心想你儿子避孕措施做的好,除非她是圣母玛利亚或者干脆一枝红杏出墙来,否则哪儿怀得上?
  “妈,沛远最近才刚接手泰安,有很多事要忙,我担心这时候受孕,会让他分身乏术。”
  “行了,你甭拿这种借口糊弄我,孟家是什么条件,你要是真怀上了,我亲自来给你抬轿都行,”说到这里,郭月清的神色变得刻薄起来:“别是你自己的问题才好,你要是身子骨弱,趁着年轻,找个名医调养一下,我们家沛远的幸福你耽误不起。”
  白童惜捻了捻眉心:“妈,这事你还是亲自和孟沛远谈吧,我去叫他起床。”
  “你等一下。”郭月清柳眉倒竖,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茶水溅了一地:“我现在和你说一会儿话,你都不耐烦啦,啊?”
  白童惜此时已经站了起来,离开前,她给了个暗示:“妈,怀孕需要夫妻双方共同努力,我的身体不存在你所说的那个问题,因此,我还是建议你和你儿子聊聊比较好。”
  郭月清却没听出是孟沛远自己不要的孩子,反而觉得白童惜是在咒孟沛远不孕不育,心头火起,上前两步想和她理论个清楚。
  地上聚着一滩水,郭月清一个没留神踩中,整个人都滑了出去。
  等白童惜听到动静回头的时候,已经太迟了,郭月清的脑门上磕了好大一条缝,鲜血肆流,很快染红了她的半张脸。
  郭月清半清醒半晕厥的捂着伤口嚎叫:“沛远……沛远!快来救救妈!”
  反应过来的白童惜赶紧蹲下身去扶郭月清,却被她一把推开,厉喝:“你别过来!”
  “妈,对不起,是我没能扶住你。”白童惜此时已是慌了神,就怕郭月清有个好歹。
  郭月清把磕到脑袋的怨气归结到白童惜头上,又岂会听她解释,张嘴只顾嚷嚷着孟沛远的名字。
  孟沛远在主卧听到动静,下床开门,循着声源,一眼就望见了受伤的郭月清。
  他的瞳孔紧缩,三步并作两步冲至楼下,抱住郭月清颤巍巍的身子,当机立断道:“妈,你先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
  “儿子,都是她!是她害我……”
  郭月清叫了半天,有些胸闷,此时又如愿见着了儿子,一个激动,晕了过去。
  孟沛远俊目中满是焦急,他直接将郭月清背到身后,起身往玄关跑。
  白童惜咽了口唾沫,突然发觉喉管涩得发疼。
  急救中心。
  漫无目的地找了半天,白童惜终于在一间单人病房找到孟沛远的身影,他低着头,沉沉的视线凝固在郭月清苍白的脸上。
  昏迷中的郭月清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女医生正在给她的伤口消毒,缝针,上药。
  做完这些后,女医生抬眼对孟沛远说:“阿姨是因为惊怒过度,再加上轻微脑震荡才昏倒的,最好住院观察几天。”
  孟沛远一听这话,心往下沉了沉:“于素,我妈的伤严不严重?”
  于素“唔”了声,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划过深思:“伤口有点深,复原需要一定的时间。”顿了顿,又问:“阿姨怎么会弄成这样?”
  孟沛远眉峰紧颦,没说话。
  于素识相的没追问,忽地,她扫见站在门口的白童惜,以为她是前来探病的亲属,便招手让她进来。
  白童惜走的很慢,因为她还在组织措辞:“孟先生,我……”
  解释的话通通梗在喉间,因为她清清楚楚的撞见了孟沛远眼底的厌恶。
  是的,不是生气,不是怒火,而是厌恶!往深了说甚至是恨!
  孟沛远面色不善的对于素开口:“于素,麻烦你先出去一下。”
  “哦。”
  于素应了声后,好奇的看了白童惜一眼,这人是谁?
  孟家人吗?她怎么从没听人提起过……
  离开前,于素顺手把门带上。
  静谧的房间里,孟沛远盯着有些手足无措的白童惜,危险的眯了眯眼。
  白童惜在他这种不怒自威的目光下,几乎喘不过气:“妈怎么样了?”
  冷嘲溢出薄唇,孟沛远说:“如你所见,还没死。”
  白童惜解释:“是妈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水才滑倒的,我绝对没有要害她!”
  话还没说完,便遭孟沛远语气冷冽的打断:“我妈现在成这样,你却在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白童惜难免心酸,原来她的解释在他眼中,竟是无关紧要的吗?
  他见她呆呆的伫立着,不耐的说:“出去!我现在不想听见你的声音,更不想看见你这个人。”
  她像是被人扼住了喉管,浑身都泛起凉意,她应了声“好”,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赶走了白童惜后,孟沛远拉了把椅子坐到郭月清身边,看着她脑袋上缠着的纱布,心口蓦然一疼。
  第89章 089我妈不想看见你
  牵起郭月清的左手,贴在颊边,孟沛远难得流露出感性的一面:“妈,你可要好好的,你可是除了她之外,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女人了……”
  守在门外的白童惜,在听到孟沛远这句呢喃后,整个人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包围。
  “她”是谁?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她”,绝不可能是她!
  中午。
  白童惜见孟沛远不吃不喝的看护着郭月清,于心不忍,便到楼下的快餐店打包了两份饺子,轻敲了两下房门后,见没有回应,只能自己开门进去。
  孟沛远的背影看上去寒凉无比,冻得人望而却步。
  白童惜硬着头皮,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放下饺子,不敢声张,怕惹他生气。
  她调头就走,孟沛远却忽然回头,看着她的人快移动到门口,他冷声道:“站住!”
  白童惜的双腿,跟被打上钉子一样,顷刻一动不动。
  冷冽的眸光划过桌面上的塑料盒,孟沛远无动于衷道:“把你的垃圾带走。”
  白童惜的脊梁骨微微挺直,这属于人的一种自我保护。
  面对艰难的处境时,有人会试图把自己蜷缩起来,但要强的白童惜,却总会下意识的把自己挺成一把小枪杆,要么反击敌人,要么被敌人折断。
  深呼一口气后,白童惜尽量平心静气的说:“袋子里装的是我给你和妈买的午饭,妈睡了几个小时了,随时都会醒,我担心她醒来后会肚子饿。”
  凑巧,郭月清在白童惜说话时徐徐掀开眼皮。
  第一眼看见的是孟沛远时,郭月清脸上还来不及露出欣慰的笑,下一秒,白童惜魔鬼一般的身影便闯进了她的眼中!
  郭月清尖叫一声,顺手操起枕头边的电视遥控器就往白童惜的脸上砸去。
  白童惜不躲不避,忍痛挨上这么一下,只要郭月清和孟沛远的心情能舒服,她痛点也无妨。
  眼睁睁的看着白童惜的脸被砸偏,孟沛远漠然的眼底起了一丝波澜,但又很快湮灭在无情里。
  伸手,孟沛远轻轻拍打有些失控的郭月清的背部:“妈,这里是医院,医生说你的情绪不宜激动,你还是躺下吧。”
  郭月清喘了两口气后,指着白童惜骂:“你来这里干什么!看我死没死?”
  白童惜一早就料到了郭月清会是这幅态度,她柔声劝:“妈,是我不好,您别生气了,身体要紧。”
  郭月清冷笑连连,这一笑,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倒抽口凉气,心里对白童惜的怨恨更深:“沛远,你快把她赶走,我一见到她就倒霉。”
  “妈,您别这样。”白童惜声音微颤,她是真想不到,同郭月清的婆媳关系会演变成“有你没我”。
  孟沛远冷冷的横了她一眼,意思是让她马上从这里滚出去。
  白童惜的身影一消失,郭月清才把撇开的脸转回来:“沛远,我头上的伤口是不是好不了了?”
  “好的了,只要按时上药,不会留疤的。”孟沛远软声安慰。
  郭月清这才松了口气,接着恶狠狠的说:“你都不知道白童惜这个女人有多恶毒,我好声好气跟她说话,她居然不给我留半分情面,还害得我摔伤了脑袋,哼,这就是白家教出的女儿,真是让妈大开眼界!”
  孟沛远静静的听完,声音放得更柔:“妈,你饿了吧,我让人送点吃的过来。”
  郭月清眼尖,瞥见了不远处的餐盒,便问:“那是什么?”
  “白童惜给你买的。”
  “拿走,妈不要!”
  郭月清身娇肉贵,一来看不上路边摊的东西,二来她现在一听到“白童惜”三个字,就烦躁得很。
  “我知道,我让聚福轩送你最爱吃的法国鹅肝来。”孟沛远应了声后,起身走到门口,把门轻轻阖上。
  孟沛远低头掏出手机,余光却瞥见坐在排椅上垂着肩膀的白童惜。
  听见动静,白童惜的长睫颤了颤,缓缓抬眼向他看来,她的左脸有一条再明显不过的红痕,是被遥控器砸出来的。
  见白童惜大大的杏眸里盛着无辜小动物的光,好像你对她发脾气,就等于是做了一件天理难容的事。
  孟沛远将指尖勾着的塑料袋扔到她身上,很不近人情的说:“你回去吧,以后都不要来了。”
  白童惜像是没知觉般,任由塑料袋砸在她的身上,之后滚落到脚边。
  她定定的看着他,牵动了下唇角:“为什么我不能来?”
  孟沛远半垂下眼睑,打落一片阴影:“我妈现在一看见你就难受,你忍心让她一直这么难受下去?”
  “我可以留下来照顾她,如果,妈实在不愿看见我,我就待在外面……”
  这样做,至少能让她安心。
  孟沛远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般:“白童惜,你能别这么假兮兮的吗?我妈变成现在这样,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