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
她也不强求,转身就往酒楼里走。
三人还在屋中,主要是潘元武滔滔不绝,李山头唯唯诺诺偶尔答应一声, 李母都懒得搭理二人。一问就是:不答应!这门婚事绝对不成!
潘元武想要劝得李母改口,说了半天, 那边已经不接话了。
气氛正尴尬时,外头有人敲门。
李母跳了起来, 两步奔过去, 本意是想着如果儿子要娶, 她就先教训一顿, 拎着他耳朵回家。
门一打开,儿子站在前面,那神情怎么说?
好像一副见了世面的样子。
李母疑惑, 就看一下儿子身后,心里就先放下了,两人不够亲密,李琳琅站在三步远外,这应该是不答应。
她心里酸溜溜的,自己好好的儿子,除了腿跛之外,哪哪都好。凭什么要被人嫌弃?心里再次把自己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这种事往里掺和,除了打击自己儿子外,还能有什么好?
“娘,这亲事不成。”小四回来的路上,都不敢细想,简直毛骨悚然。一见到母亲,他就迫不及待地喊了出来。
李母心头一暖,回头看向自己男人:“走吧。”
李山头一脸尴尬:“武子,回见。”
李母脸上带着浅笑:“潘大哥,孩子没有看对眼。琳琅应该也不愿意,这事……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为我这小四绸缪。其实呢,关于小四的婚事,我已经托娘家人打听了,就在最近一段就会定下。”
所以,你就别操心了。
潘元武今日碰了个比较硬的钉子,多年的兄弟情分兴许就此断绝,面色也不太好,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做不成亲家也不要紧……”
李山头笑着点头:“咱们还是兄弟。”
话音落下,只觉腰间一痛。他脸上笑容不变,跟着媳妇往楼梯口而去。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潘元武不觉得小四会主动拒绝李琳琅这样美貌的女子,应该是李琳琅不愿意,故意甩人家脸子,说不准还说了更难听的话。所以,人家才直接拒绝。
心里叹息,正想劝几句。就听到李母的声音传来:“什么兄弟?你大哥会不会把那嫁过人又落胎的女人说给小四?你拿人家当亲兄弟,人家拿你当冤大头。还回见……我呸!回见个屁!”
“再让我知道你跑出来喝酒,打断你的腿!不信你就试试,腿骨断了,看你还怎么往外跑。”
声音渐行渐远,潘元武顿时尴尬无比:“弟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不知道你的好……”
李琳琅面色苍白,方才哭了一路,声音还不太正常:“我们在底下碰到了子峰。”
潘元武听到她的哭腔,皱眉道:“那混账在小四面前编排了什么?”
“他说了我落胎的事。”李琳琅说着这话,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她伸手擦了擦,却怎么也擦不净。还抽噎了起来。
潘元武顿觉自己明白了小四拒绝亲事的缘由。
身为男人,就算事先知道李琳琅落过胎能够理解,可真正有人在跟前提及时还是不同的。尤其潘子峰肯定还说了别的,他顿时大怒:“这个混账,我去教训他。”
李琳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总之就是忍不住。她心情复杂难言,在潘元武面前,她向来也不爱掩饰自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身边还有个姑娘,很泼辣,我说一句她还十句。两人看着挺亲密的……”
他护着她,她护着他,弄得李琳琅站在跟前倒成了外人。
潘元武讶然:“他说亲了?”
当即大怒,伸手将泣不成声的李琳琅拉进了屋中,又招了不远处的伙计过来吩咐送一些补汤上来,这才低声道:“你在这歇着,我去找那个混账!”
李琳琅心下一惊,伸手一拽,只碰到了他一片衣角,再出声喊,人都消失在了门口。她又做不到跑去廊上大喊大叫,急得跺了跺脚。想要追上去,想着自己身子虚,等追到跟前,潘元武该教训也教训完了。她凑上去刚好讨骂……再有,她到底还是伤了身子,这才养了一个多月,元气还未养回,走路多了都有些累。根本就跑不动。
*
话说潘元武在下楼时看到满堂宾客,到底还是按捺住了,没有在酒楼中急奔,可出了门,满腔怒火的他再不压抑,奔着潘家而去。
潘子峰心里存了事,和余甘草分别之后,立刻就回了家中。
接下来得请媒人,准备礼物,还得挑个良辰吉日……得先把这件事情告知母亲。
刚回到家门口,身后一阵疾风奔来。他常年练武,感受到劲风,头也不回就斜身躲过。
潘元武一击落空,怒喝:“你个混账,给我站住。”
这么大的动静,柳纭娘听到是潘元武的声音,立刻打开了门。看到盛怒的他,嘲讽道:“哟,稀客啊!这都离家一个多月,怎么又想着回来了?该不会是想回来求和好吧?”
潘元武回过神,就看到了一身艳色衣裙的妻子,眉眼生动,略施脂粉,整个人透着一股爽利劲儿,乍一看,和记忆中的妻子像两个人似的,鲜活了不少。
他余光又瞥见廊下出现一抹月白身影,本就怒火冲天的他火气更是压都压不住。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林玉兰打扮成这样,肯定是为了屋檐下的小白脸。
“你怎么教孩子的?”
柳纭娘讶然:“儿子是我的,我怎么教,都不关你的事。话说你外头的事扯清楚了么?还有,这么久不见,你上门就是质问……”
那边潘子峰一脸肃然,不明白父亲发的哪门子邪火。
潘元武懒得听妻子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手中拳头再次冲着儿子而去:“我今日非教教你规矩不可。”
柳纭娘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住,脚下狠踢他脚上关节处,潘元武只觉得小腿一痛,整个人控制不住向前栽倒。刚想稳住身形,身后有一股大力袭来,他再回过神,已经趴在了地上。
他想要回头都不能。
柳纭娘踩着他的背,冷笑道:“回来耍威风,谁给你的脸?”
“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来管教。”说着,脚上一用力。
潘元武只觉背上一股疼痛袭来,痛得他眼前一黑。
柳纭娘居高临下看着:“会好好说话吗?”
潘元武咬牙切齿:“他和琳琅才分开多久,居然就有了新欢,实在不像话。”
柳纭娘扬眉,她有意撮合潘子峰和余甘草,最近几日两人还会单独相处。合着被潘元武给撞见了?
她嘲讽道:“他没了媳妇,另找有何不对?总好过跟你似的长年和各种女人厮混,子峰再混账,也混账不过你。”
潘子峰一脸严肃:“李琳琅都已经相看,我为何不能另找?爹,我才是你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不要脸的女人是你亲闺女呢。”
潘元武睚眦欲裂:“你说谁不要脸?”
柳纭娘就是要让潘子峰看清楚那女人的真面目,如今看来,效果不错。
“李琳琅啊,她若是要脸,做得出勾引公爹的事?”
潘元武大怒,再次试图起身,却又被死死压住。
“林玉兰,你别胡说。”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人在偷看,潘子峰不想让自己沦为别人的谈资,干脆进了院子,又伸手去拽潘元武,将人拖了进来。
柳纭娘收了脚,抱臂冷笑:“我说的是事实。潘元武,李琳琅那眼神粘在你身上下不来。你以为自己不接受,这天底下人的眼睛就瞎了吗?”
潘元武吐了一口血,半坐在地上,也懒得起身:“子峰,既是好聚好散。琳琅相看,你为何要在小四面前说她落胎的事?你就是见不得她好!一个个的,跟你娘学得理不饶人,殊不知这世上之事,退一步海阔天空……”
潘子峰恍然明白了什么:“李家没答应这门亲事,你把缘由怪在我头上?”
潘元武反问:“要不是你胡说八道,婚事怎会不成?”
潘子峰看着面前这个盛怒的男人,一瞬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为了那个女人,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呵斥亲生儿子。也是,找着他把那个女人塞给自己时,就已经把那女人放在了亲生儿子的前面。
一时间,他有些意兴阑珊:“当时是李琳琅看到我和甘草站在一起,问我是不是忘记了孩子。她那意思,不满我这么快和别的姑娘相看,说我不在意孩子。我就反问了一句。人家小四是腿有毛病,又不是脑子有毛病,当然听得出来。这事不怪我。”他摆了摆手:“不过,你向来喜欢迁怒,应该也听不进我的话。反正那女人说什么你都信……”
潘元武捂着胸口:“你和别的姑娘亲近,这总是事实吧?”
“是。”潘子峰看向对面的母亲:“娘,我和甘草已经说好,择吉日上门提亲。”
潘元武怒不可遏,弹跳而起,拳头又冲着潘子峰而去:“你怎么敢?”
柳纭娘一拉一踢。
潘元武飞了出去,撞在门上,落在地上滚了两滚,又吐了一口血。
227.第九个婆婆 二十六 他之前的……
他之前的伤刚刚养好, 元气还没养回,今日又受了伤,面色白如霜雪。
柳纭娘面色漠然,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会不会好好说话?”
潘元武听着这冷冽的声音,恍然回过神来。这……林玉兰何时比自己还厉害了?
他有些恍惚,夫妻多年, 两人吵了不少次, 每次都是林玉兰妥协, 因此, 从未动过手。当然了,出身武道之家, 林玉兰一直都有一把子力气, 他喝醉或是受伤时, 她一个人就能把他挪动。
上一回夫妻俩打架,他因为自己不够谨慎,加上有意让着她,这才受了伤。但今日不同, 在门口时他没有防备,算是林玉兰偷袭, 可这一回,他动手时明明有意防着了的, 却还是受了伤。
“甘草这个姑娘, 是我早就看好了的。”柳纭娘见他不吭声, 自顾自继续道:“我有意撮合, 儿子才和她相约出游,定下亲事我乐见其成,一会儿我就去找媒人。你这么生气, 应该是想着李琳琅没有归宿之前,子峰都得等着。我只问你一句,凭什么?”
“她李琳琅除了长得好看一点,还有什么好?”说到这里,她一脸嘲讽:“对了,人家对你一片真心。这是别的小姑娘做不到的。要我说,既然她心悦你,你又何必祸害别人?嫁给李家,那是害了人家!”
说到李家,柳纭娘皱了皱眉:“但凡懂点规矩的人家,都知道同姓不婚!当年李家老太爷可是个人物,四处留情,四处留种,你怎么就知道琳琅和人家不是亲戚呢?”
潘元武听到这话,也觉得有些不妥。李母这么说,他还觉着李家不愿意找的托词,林玉兰都这么说……他垂下眼眸,心里又开始划拉认识的年轻人。
他不说话,柳纭娘可没有耐心:“赶紧给我滚,这可不是你家!以后少回来找我们的麻烦。还有,那李琳琅在你眼里是天仙,在我眼里就是个害了我儿子白眼狼,想要拿我这里当退路,门都没有!再让我看见她,我绝不会客气。”
她上前,打开门后,揪起了潘元武。
他还来不及反抗,只觉得身子腾空,然后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这一下,又是一阵剧痛传来。
门口有人悄悄观望,潘元武只觉丢脸之极。他缓缓起身:“子峰,你可真孝顺。”
周围有邻居低声议论,柳纭娘似笑非笑:“你都和那个云彩收养了一个儿子,哪还用得着子峰?”
众人一片哗然。
这段日子,柳纭娘没有隐瞒潘元武外头的那些事,好多人都知道郊外有一个云彩。潘元武搬过去后,连孩子都养了一个,明显是想和人家好好过日子。那家里的母子三人算什么?林家的恩情的算什么?
潘元武狠狠瞪着柳纭娘。
柳纭娘不疾不徐:“你再不走,我就要说说关于李琳琅的二三事了。”
练武之人,骨头都挺硬。潘元武哪怕受了伤,眼中满是不忿,却并无惧怕。因此,只能用别的威胁。
听到这一句,潘元武眼睛瞪大:“林玉兰,你……”
柳纭娘抱臂靠在门口:“滚!”
潘元武捂着胸口起身,一瘸一拐走了两步,又开始单脚蹦跳。
腿骨断了一根,想要启程,怕是不能了。
柳纭娘心情愉悦,有大娘凑上来好奇问:“关于琳琅的什么事?难道她离开还有别的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