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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梦娘,她每次想跟她谈谈这个话题的时候,都被商云浅轻而易举的绕过。
  至于秦慕寒。
  每次看她失落时,也只给予一个拥抱,轻声安慰,“浅浅,别着急,我们慢慢来。”
  商云浅也以为自己可以慢慢来。
  可是此刻,当她以一个旁观者来看待这件事情的时候,当她一抬头就看到熊城主头上微微泛白的头发时。
  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微微有些犯疼。
  每一次,当月舒华推掉所有事情想多陪伴她一会儿,而她却因自己内心的不适而牵强离开的时候,他们心中,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她的应付,是不是无意中对他们造成了伤害?
  这般想着,商云浅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她看着眼前的熊霸天。
  上座的男人很威风,他是城主,是这儿的土皇帝,走到哪里都是雄赳赳气扬扬的。
  他该俯视万物,傲视于雄。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在吩咐管家去叫熊静之后,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朝门口看去。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要第一眼看见他的女儿。
  心中微痛,商云浅忍不住想,每一次,知晓她要进宫的时候,月舒华是不是也是如此?
  满怀期待,心中紧张?
  “熊城主,我突然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熊霸天回神,有些讶异商云浅前后态度的变化。
  方才还如小辣椒一般不折不扣不屈不挠,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般谦卑的模样?
  熊霸天自然不知道商云浅心中所想,只是好奇不已,“你说?”
  商云浅嘴巴动了几下,颇为踟蹰,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纠结。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会不了了之之后,商云浅才小声问了出来,“你会不会因为自己生了个很调皮,不服管教又成天在外边跑从不主动陪陪你的女儿而觉得……难过?”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长了。
  许是没有想到商云浅问的居然会是这个,在场所有人都十分讶异。
  商云浅垂头,有些不好意思。
  而熊霸天则是再次露出一抹探究,随即便是摇头笑了。
  这个小姑娘,说的是怕是她自己吧。
  只是不好意思明说,便用他来做列子。
  而他这一摇头,便是被刚刚抬头的商云浅看在眼里,她紧张不已,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果然还是难过了。那么,你们可曾会对自己的女儿失望?”
  见商云浅因自己随意的一个动作便胡思乱想,熊霸天快速开口,他说,“难过?怎么会呢?”
  商云浅抬头,一脸不解。
  不难过,你摇头做什么?
  熊霸天含笑,对于商云浅,便是半点高姿态也没有了。
  她的表现,当真让他觉得,此刻,她只是一个虚心询问的小辈。
  “能够看到自己女儿活蹦乱跳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强。”
  “可她都不陪你,有点时间,就只顾着自己疯自己野,丝毫不在意你的感受,甚至,她都从未尝试过,是不是要多理解你,多思考一下你的难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在父母眼中,孩子平安健康,快乐便是最好的。”
  “难道你就不会觉得自己养了只白眼狼,不懂事的时候,自己每天手把手的教,稍微大一点,有自己的思想了,便只想着往外边飞,等真的懂事之后,又嫁人了……算下来,你一直在付出,却从未享受过她半分回报,就从来不会觉,她,亏欠了您?”
  商云浅情绪有些激动,她终于发现。
  一直以来,她跟月舒华之间的相处有着很大的问题。
  起初,她为自己突然捡到一个便宜父亲而觉得高兴。
  也因他的关心而暗自开心过。
  可是时间久了,她便会觉得,不管月舒华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他缺席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十四年。
  虽然可以原谅,可心中,终究还是留了间隙。
  她才发现,一直以来,对于月舒华,她都以一种弱者的身份出现。
  她一直觉得,因为之前是你亏欠了我,所以现在弥补,是应该的。
  她将月舒华对她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
  却从未想过,他是她父亲的同时,她也是他的孩子。
  她一直强调,感情应该是相互的。
  所以当初,她喜欢秦慕寒却不敢说,得知秦慕寒也喜欢她这话,她才敢勇敢的迈出第一步。
  在她看来,爱情应该是平等的。
  我爱你,我对你好,自然也需要得到你的回报。
  我也希望你对我,也爱我。
  那么,亲情又何尝不是这样?
  月舒华对她好,那是发自内心的,是弥补,是愧疚,是应该的,因为他是她的父亲。
  可是她呢?
  这一年多来,她又是怎么做的?
  嘴上叫着父亲,实则,一年多从未主动写过一封信,看到他的来信,也交给秦慕寒处理。
  月舒华心中,是不是也有过期待,那么现在,是不是已经渐渐变成失望了?
  一想到这些,商云浅便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起来。
  事实上有些问题,不想则已。
  一但清楚,一旦问出,不需要别人给她答案,她自己也能想明白。
  看着她不断变化的神色,熊城主面色柔和,这孩子,悟性倒是挺高的。
  于是,他开口引导,“作为父母,我们不管付出多少都不会觉得累,当然,我说的不会累,只是身体上的,若是长时间得不到孩子的回应,我们也会难过,会失落。”
  “那,孩子呢,又该怎样做?”
  熊霸扫了一眼早已到门口但因为听到这番谈话故意躲在门后的熊静,老眼中全是算计。
  “也不需要做些什么,只要有时间的时候陪我们吃个饭,安静的坐下来跟我们说说话,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承担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有心事了,遇到过不去的坎儿了,都跟我们说说,便就够了。”
  商云浅将这番话仔细记在心中,之后,她突然站了起来。
  十分诚恳的对着熊城主俯首作揖。
  “多谢熊城主为小女解惑。”
  按理说,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该下跪的。
  可她的身份不允许她这样,如此,已经是她最大的诚意。
  一侧的青玄微微勾唇,这趟出来果真值得,二小姐自己想明白的话,便也不用爷每天都为这事儿操心了。
  倒是柳轻轻,一脸震惊!
  她得到的消息是,商云浅只是皇帝的义女,怎么从刚才这些话中,她隐约听出那么点不同寻常来?
  “哼。”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进来的女子一身黑色劲装,长发被扎成一个马尾,高高的束在脑后。
  腰间,别着一柄银色的长剑,身材纤细干练,英姿飒爽。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子,跳舞的时候,又会是何种风情?
  她冷哼一声,看着熊霸天的目光带着一些复杂。
  但是很快便转移了目光,直接走上前来,单手托起商云浅,这才说道,“别听他胡说八道,就知道忽悠人。”
  熊霸天讪讪笑了两声,带着众人退了下去,将地方,给几人腾了出来。
  “听闻你们有事找我?”
  看得出来,熊静很开心。
  也是,毕竟以往来的都是男人!
  “倒是第一次有女人来找我,说吧,什么事儿?”
  商云浅也不忸怩,和柳轻轻一起,一唱一和的,便是直接将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这话,熊静突然就大笑起来。
  “我跳舞,那只是因为我喜欢,哗众取宠的事情,我做不来。”
  随即,她便下了逐客令,“看来几位今日是找错人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各位,请。”
  商云浅怎会善罢甘休,她将之前与柳轻轻说的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
  可,熊静又岂是普通女孩?
  一来,她现在收了一帮徒弟,半点也不如其他闺中女子那般悠闲。
  二来,她爹是城主,她自己也有本事,自己也在城中开了酒坊和武器铺,她完全可以自食其力不靠任何人。
  跳舞什么的,那只是她的个人爱好。
  且,因为她的性格强势,更是不愿意对着那些连她都打不过的臭男人搔首弄姿。
  所以,商云浅说的那些话,能说服柳轻轻,对她,半点诱惑力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