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先生掷地有声的说完，等着看唐一芙恼羞成怒。
因为这就是为难她，她一个女子，什么背景都没有，让她拉拢势力，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就是要唐一芙知难而退，不要自不量力了。
走吧，你这样出身的女子根本不该掺和进来，还不如回去过简单的日子。
除开其他因素，寒山先生其实很喜欢她，也很欣赏她，不希望这样一个女子折翼在此处。
只是，他刚说完，手里就被塞了一个碗。
碗里有肉有菜，还有丸子，搭配得很和谐。
对面唐一芙已经开始吃了，还跟他说自己蘸酱，不蘸酱不好吃。
寒山先生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气得真想把碗扔了。
合着他语重心长说了半天，她一句也没听见？
还是说，她听见了但是不在乎？
“你，你这个女人什么意思？”
看她涮菜，就觉得他也是那锅里的菜，被她用粗大的筷子放在锅里来回的涮。
唐一芙把牛肚涮好了赶紧先放在他碗里，劝道：“快吃，这个凉了不好吃。”
她说得太急切了，寒山先生忍不住照着她的办法蘸酱吃了，咦，味道确实不错。
唐一芙又给他涮了两片，他又吃了。
嗯，味道真的不错。
只是，他也没忘了正事。
“唐一芙，你以为你不说话，这件事就能过去了？还是说，你做不到，心虚，想要讨好我帮你留下？”
唐一芙这一次不给他涮菜了，涮了全都自己吃，吃完了才擦擦嘴。
“寒山先生，我觉得你的想法太一厢情愿了，我不用管你，我就跟着他，你能怎么着呢？逼迫凌衡川，还是胁迫他？”
寒山先生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来，冷冷看过来。
唐一芙又笑了笑：“你很疼他，也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艰难度过的，为了支持他，你一定不会胁迫他，只会从我这里下手。”
所以，只要拿住了寒山先生的弱点，就不用怕他。
但是寒山先生咬牙冷笑：“我知道他的不易和艰难，为了维持住这些年的成果，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所以，这个女人不要自以为是。
而唐一芙笑道：“你不会的，凌衡川说你不会的。”
她说得笃定，满脸笑容。
这话让寒山先生彻底愣住，稍加思索，便明白这女人的聪明之处。
不管这话是不是凌衡川说的，只要她说出来了，他就绝对不能真的做出什么来。
因为他在意凌衡川，就不能做让他痛心的事。
所以，只能从唐一芙身上下手了。
“唐娘子，你很不明智，逼我对你下手。”
唐一芙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拉拢关系是吧？既然你说了，那我就去试试。就是我这人没什么见识，也不知道要多大的势力算是比宁家更大的势力，你总得给我个标准吧？”
“你说，万一我拉来了关系，你非说不如宁家的影响力大，不肯承认，还是要撵我走。那我怎么办？”
她说得这么轻松自如，好像她真的能拉来势力一样。
寒山先生觉得她在唬人，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一样跟着说：“宁家掌控了临江府。”
“才一座府城？这么少吗？”
唐一芙很疑惑的问：“我还以为宁家很有本事呢。”
寒山先生倒吸一口气：“你有一座城吗？宁家不光是掌控了临江府，还有他们在江南那一代文人学子之间的影响力，只要他们不支持，就算夺得江山，也未必能坐得稳。”
唐一芙点点头：“哦哦，你这么说其实很笼统，我也没有个概念。要不你还是说说，如果我想夺取这个位置，要占有几个城才算是赢得过宁家？”
寒山先生想了想，伸出来三根手指：“三座府城。”
“……你……”
唐一芙咬牙，把那些骂人的话都简括在省略号里。
“先生，你知道三座府城是多大吗？”
寒山先生笑道：“知道啊，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说三座府城，三座城都不算多的了。”
三座城，还不算多？
好吧，对于一整个国家来说，确实不算多，但对于一个家族来说，这已经很多了好吗？
唐一芙忍了又忍，突然伸出手：“我的制细盐法，粮食种子，香水唇脂肥皂，养猪场，开荒的办法，等等等等……”
“给钱，这些都是我想出来的，这些办法给你们养了多少兵马，最起码一半的功劳算我的，把这一半兵马算给我。”
寒山先生顿时有种手紧的感觉。
“你，你……”
这要怎么算？
“这是殿下拿来的……”
唐一芙哼了一声，又指了指旁边的桌子：“你给我写个纸条，还有一张欠条，写明白了，我就去。”
真是的，这老头太精明，不跟他算明白了会被他坑死。
她就知道，不能尊老爱幼，不能当好人，当好人太吃亏了。
寒山先生有点为难：“等殿下……”
“等他来了，你就更不能写了。”
唐一芙让他写，必须写明白。
寒山先生拿着笔，有种身为良民被恶霸欺负的感觉。
而凌衡川此时正跟元日他们饮酒谈笑，说着这一年的事情。
尽管平时书信往来很多，但信件能写的内容有限，还是得见面说得更清楚。
“可惜谷雨跟端阳没回来，先生也没来，先生还是那么喜欢板着脸，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大殿里做什么呢。”
就算沉稳如元日也会八卦。
立冬老实的说：“应该是在吃饭吧？我来的时候还看到罗虎，他替唐娘子请先生吃饭。”
冬至笑道：“先生肯定不会去吃的，他总说唐娘子要收买他。”
元日几个又笑起来，觉得先生真是想得多。
就算要收买，也不是一顿饭能收买的吧？
元日问道：“殿下，您觉得先生会跟唐娘子一起用饭吗？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唐娘子，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立夏有些不屑，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白露说：“唐娘子是个很和善也很聪明的人，平时看起来好像经常走神，但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
立夏更觉得不满，咬着唇忍了又忍。
凌衡川笑道：“我猜，先生现在肯定跟芙儿一起吃饭呢。”
就算先生不想，唐一芙也肯定会达成目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俩在说些什么，吃的愉快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