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话,我往旁边让了让身子,朝车内的魏刚比划一个邀请的手势。
正跟谢天龙聊天的白老七一下子急了,忙不迭凑过来低吼:“我靠,你没毛病吧小朗子,为了抓这家伙,我特么..”
“七哥,让你再抓他一回很困难吗?”我扭头笑问。
“我尼玛..”白老七瞄了眼魏刚,随即磕巴两下,硬撑着咳嗽两声道:“困难倒是不困难,关键我今儿不是把腰扭了嘛,你等过个两三天的,他就算藏地狱里,我也照样能挖出来。”
以白老七的性格,就算再艰难,也绝逼不会在旁人面前表露出来。
“那要是配上天龙呢。”我眨巴眼睛坏笑。
“操,那不手到擒来的活儿嘛,随时抓随时放。”白老七瞬间改变口风,大大咧咧的应承。
谢天龙双手插兜,不冷不热的插话:“我自己就可以。”
白老七被噎的低头骂了句娘,赌气似的拍着胸脯道:“说的好像我非求你似的,小朗子,你让他走,天黑之前我要是抓不回来他,往后我给你洗尿壶。”
“老魏啊,我两个哥哥的话,你也听见了吧,不是我狂,我想整你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我今天既然敢正大光明的把李黑熊毙了,再捎带上个你,难道很费劲吗?”我冲着已经跳出车子的魏刚摆摆手道:“怀疑我的能耐,你可以托朋友打听一下羊城、山城的头狼公司,就这样吧,咱们晚点再见。”
魏刚吊着眼皮凝视我几秒钟,一句话没吭,转身就朝街口走去,只不过的脊梁已经不似昨天我俩第一次见面时候那么挺拔了,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身患绝症的人突然拿到了自己的病危通知书,并且还是打折红色感叹号那种。
“这老头有股子犟劲儿。”白老七点燃一支烟,站在我旁边低声道:“刚抓到他那会儿,明知道我不是对手,丫照样想跟我拼命,恐怕不太容易收啊。”
“脾气越犟越难低头,可一旦低下脑袋,基本上不存在后顾之忧。”我打了个哈欠笑道:“天龙,你说咱们要是找那个四眼仔合作,有戏没?”
“有戏,但那种人绝对靠不住。”谢天龙沉思一下后回应。
“魏刚的心气儿已经快被咱们打散了,我给你一天世界考虑,明天之前他不联系我,咱就进行下一步,走吧,到李黑熊家吊个丧去。”我深呼吸两口,掏出手机拨通李俊峰的号码。
电话响了半天,李俊峰才迷迷瞪瞪的接起:“喂,朗朗啊..”
“搁哪呢,听着咋那么乱呢。”我皱了皱眉头发问。
“没想到油田区这边居然也有歌厅,里面的陪嗨姑娘长得还都挺带劲。”李俊峰大舌头啷当的回应:“今天中午我不是请了几个搞私油的小老板吃饭吧,后来你让我给他们散发出去李黑熊挂掉的信息,有俩小老板听完我的话就开始行动了,完事以后非拽着请我喝花酒,你别说,这帮搞私油的,一个赛一个的狠,草特爹得,我看到有俩家伙竟然直接拎出来ak了。”
我边抽烟边嘱咐:“行,留下他们的联系方式,找个借口就撤吧,不用跟他们深交,咱们一块上李黑熊家里溜达一圈。”
李俊峰打着酒嗝笑道:“行,那咱们就直接到李黑熊的四海货运站门口碰面吧,我刚刚来歌厅前还特意过去看了一眼,这会儿四海货运站里热闹着呢,李黑熊的老婆闹,孩子叫,几个堂弟也不知道表哥啥的已经开始争夺遗产了。”
“妥,别喝了昂。”
挂断电话后,我们仨钻进车里,径直朝油田区开拔。
“李黑熊刚没,咱就跑过去看笑话,是不是有点不妥啊,你昨天不是刚教完我,咱除了是混子以外还是人。”谢天龙一边开车,一边面无表情的出声:“而且魏刚的势力也集中在那边,咱们冒冒失失干过去,容易被人给包饺子。”
“多言不若守静,多思不若养志。”我舔了舔嘴皮笑道:“吃任何一碗饭最重要的一条都是不妄下定论。”
“放心吧,这个狗犊子精着呢,干啥事都会在脑子里好好过滤好几遍。”白老七坐在后排,一边低头摆弄手枪,一边叼着烟卷龇牙道:“话说小龙龙,你刚刚属实有点不给我面子。”
“我说的是事实,抓魏刚,我一个人足够,带上你可能累赘。”谢天龙酷酷的拨动两下方向盘。
“你可真鸡八能装逼,如果说小朗子是他们族里的贵族,你绝对是个皇者,一走一过逼气侧漏。”白老七撇撇嘴,将嘴边已经燃到一半的香烟泡茶车窗外,摇摇脑袋吐槽:“这地方就卖万宝路和wilson,真难抽。”
谢天龙透过后视镜看了看白老七道:“少抽点吧,你这个岁数马上戒烟的话,兴许能多活十年。”
“你这张破嘴真丧,就你七爷这个状态,至少还能活三十年,整不好都能给你当丧礼的主事人。”白老七烦躁的骂咧。
谢天龙“哈哈”一笑没再接茬,我不动声色的观察他俩,突然发现两人其实挺合拍的,白老七在谢天龙面前不会端老资格的架子,谢天龙同样也挺尊敬白老七的,而且自从来阿瓦士以后,谢天龙明显开始蜕变了,从过去那个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块变得有血有肉很多。
没用多长时间,我们来到油田区,谢天龙轻车熟路的将车子停到一栋破破烂烂的厂房门口,厂房有点类似炎夏八十年代的那种建筑风格,门口处有个平房做传达室,两扇涂着银色油漆的大铁门半开半合,四周是青砖的围墙,也就两米来高。
透过门口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差不多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
此时院子里人声鼎沸,横七竖八的停着好几辆家用小轿车,男男女女分成好几伙在争吵着什么。
“咣当..”
后车门突然被拽开,李俊峰满嘴酒气,红着眼圈坐了进来,看到白老七时候,他微微一愣,马上欣喜若狂的打招呼:“啥时候来的七哥?”
“李黑熊就是我送走的,你说我啥时候来的。”白老七像个小孩子似的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故意看了眼前面开车的谢天龙。
不过谢天龙稳如泰山,压根没做出任何反应。
李俊峰点上一支烟,抻手指着院内道:“里头热闹着呢,李黑熊两个表哥一伙,说啥要现在就把油罐车都开走,李黑熊的两个堂弟不肯让,刚刚还差点干起来,看着那边那几个女的没?全是李黑熊的老婆,草特奶奶的,这边老爷们活的是真潇洒。”
“没人提报仇的事儿?”谢天龙迷惑的问道。
“报了篮子仇,啥李黑熊的人是七哥,现在连巡捕都没法锁定,抢他们买卖的是同行,李黑熊活着那会儿压那帮小老板一头,现在他没了,那帮小老板估计都不鸟他们,我听说李黑熊的尸体到现在都没人去认领。”李俊峰裹了口大大的烟圈感慨:“这人呐,不死一回,永远都不知道身边的究竟是神是鬼。”
“那几个女的全是李黑熊媳妇?”我看了眼院子中站在最外围的三个女人,深吸一口气道:“你确定全是?”
“嗯呐,我特意找了一个小老板问过,俩本地的,一个是咱炎夏的。”李俊峰点点脑袋道:“咋地,你不是有啥坏心思吧?”
“滚犊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生冷不忌。”我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道:“去,偷摸过去把卡给那个李黑熊那个炎夏的媳妇,告诉她拿钱赶紧走吧,不然最后啥啥唠不着不说,弄不好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能吧,李黑熊都没了,谁还能找孤儿寡母啥麻烦?”李俊峰很是不信的出声:“再说了,人家仨媳妇,你就给一张卡怎么分?”
“分个鸡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搓了搓脸颊道:“就是因为李黑熊没了,以前被他压过的人,肯定得借着这么个机会找找画面,欺软怕硬是人类通病。”
“嗡嗡..”
我话没说完,两台皮卡车就风风火火的从不远处行驶过来,开到厂房门口的时候,打头的那台皮卡连刹车都没踩,直接一脚“咣”的撞开铁大门,牛逼哄哄的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