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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霄静静地看着她,并不出声, 他便看着她打算如何回应。
  门口的方岩昭听不到她回答, 心中焦急, 又敲了下门,问道:“四公主,你在里面吗?”
  秦樱樱怕他生疑,忙应道:“我没事, 只是做了个噩梦, 外面天冷,你快回去吧。”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露破绽, 其实她又冷又怕,浑身都在打颤。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的心中恨极了。
  可他说的半点没错, 纵使她不承认,他们终是父皇赐婚的,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又是大祁位高权重的国师,就算让人发现他在她的房中,又能拿他怎样?再则, 她并不希望方学士被牵扯其中, 因为她知道他不是从霄的对手,让他看到她如今的样子, 只会让他更加难受。
  “四公主, 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 我已经睡下了。”
  门外静默了一会,才又传来声音:“好,那臣就回房了。”
  秦樱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可下一刻整个人被拉进了从霄的怀中,她正要挣扎反抗,他拉过被子盖住两人,紧紧搂着她,让她无法动弹。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恨然。
  她裸.露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呼吸还有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她一点都不习惯与他这样亲近。他的长发与她的交缠落到她的脖颈处和胸口,若有似无的摩挲着,令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而从霄只是想静静地抱着她、陪着她。
  若不是顾及她有孕,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当她在角落冻得瑟瑟发抖时,他的怒气已尽数消了。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头顶传来的茉莉花味儿的发香很是好闻。她柔软的身子倚靠在他的身上,让他的心也变得柔软。
  房间里一片漆黑,一片静默,他不说话,她更为紧张。
  “你还不快滚!”她压低了声音,怕再引来别人。
  从霄一言不发,抱着她顺势躺到床上,合上了眼睛。他一手绕过她的脖子搂住她,一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揉了揉。
  “你放开我!放开我!”这样暧昧的姿势令秦樱樱倍觉难堪,她拼命挣扎,指甲毫不留情地划伤他的手背,就好像一只发狂的小野猫一般。
  从霄任由她折腾,而她在许久的折腾之后累得香汗淋漓,再也没了一丝力气,窝在他的臂弯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秦樱樱发现从霄已经不在了,但身边的床铺还是温热的,说明昨晚不是一个梦,他真的来过!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双手紧紧攥住了被子,恨透了他。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记得不管她怎么骂他、挠他,他始终不开口,也不放她。她能想象他的手背被她挠成怎样的惨状,可他竟好像没有感觉似的一声不吭,也不阻止他,他是傻的吗?
  她正想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丁虞,她让她进来了。
  丁虞端着热水进了屋,走到里间,当她看到地上被撕得残破的衣物,愣了一愣,把水盆放到桌上后,俯身捡起了地上的衣物,担忧地看向了裹着被子坐着的秦樱樱。
  昨晚……大人他……她细细地打量着公主,可公主只露出一个头,除了头发凌乱一些,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她在看什么!看到她探询又带着怜悯的眼神,秦樱樱顿时气红了脸,难道她以为……
  丁虞注意到公主涨红的脸,更是担心:“公主,您……没事吧?”低头看了眼手里破损严重的衣服,她暗忖:大人未免太粗鲁了些。
  她又在想什么!秦樱樱气不打一处来:“本宫能有什么事!那衣服是本宫自己扯破的!还不去帮本宫拿衣服,伺候本宫起床!”
  公主,这衣服连奴婢都扯不破……丁虞没有揭穿她,将破衣放到一边,去给她拿要穿的衣服了。
  都是那个混蛋,让她在奴婢面前丢了脸!一想起从霄,她就恨得牙痒痒。
  丁虞拿了衣服过来,伺候她穿衣,当她看到她手上斑驳的血迹,惊呆了,点点滴滴的血迹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手臂上,就好像朵朵红梅绽放,妖艳刺目。
  秦樱樱自己看到也吓了一跳,居然、居然把她手上弄成这个样子,那个该死的从霄!她忍不住一阵反胃,干呕了几声。
  “公主,您、您受伤了吗?”丁虞惊呼。
  “不是本宫的血,快帮本宫擦干净!”
  不是公主的血?那是大人的血?丁虞神情复杂,他们这一晚上到底是做了些什么呀?她不再多问,仔细地用帕子沾了水为她擦洗,再伺候她穿上衣服,梳洗打扮。
  丁虞拿过妆奁,正要为她敷粉,方岩昭过来了。
  看到丁虞手中的妆奁,他伸手拿过,说道:“我来吧。”
  丁虞虽不情愿,但也只得退到了一旁。
  “你也会帮人妆扮?”秦樱樱从镜子里看着他,有些好奇。
  “会一些。”他知道她喜欢打扮,特意学过,只想着有朝一日能有机会亲自为她梳妆。如今,他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他打开精致的青瓷粉盒,里面装着芬芳怡人的桃花粉,他托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娇美的脸颊,细细地为她敷粉。
  丁虞在一边看着,心中不是滋味,公主任由男子为她上妆实在不合礼数,若是让大人知道,不知会如何动怒。可她人微言轻,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恰在此时,一身雪团儿似的赵雪丘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心中的小火苗蹭蹭蹭往上涨:这个方学士乘人之危实在可恶,明明知道樱樱姐姐现在是被催眠的,居然还与她这般暧昧不清!
  想了想,她大步走到他身旁,直勾勾地盯着他,笑嘻嘻的:“方学士,听说你是大祁有名的学士,那对大祁的风俗人情应该也清楚吧,那我问你个问题哦。”
  方岩昭看她一眼,笑了笑:“赵小姐请说。”
  “你们大祁的男子是不是不介意别的男子为自己的妻子梳妆呀?你们的民风还是很开放的嘛!”她感叹道。
  方岩昭的手微微一颤,秦樱樱的神色也是一僵,两个人都尴尬无比,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啊,还有,你们大祁的已婚女子若是未曾和离便跟其他男子卿卿我我,合乎礼数吗?”她又问道,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你们不要多想啊,我就是好奇问一下,虽然大祁和大宴两国离得近,但可能在风俗上不太一样吧,若在我大宴发生这样的情况,怕是要被千夫所指,颜面尽失呢。”
  秦樱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找不到话来反驳她。确实,这不合礼数,她是皇室公主,这样的行为更会让皇室蒙羞,可她打从心底就不承认她和从霄的婚姻,她讨厌那个人,恨不得永远都不要与他相见。
  丁虞趁机走了过来,拿走了方岩昭手中的粉盒,一边继续为秦樱樱上妆,一边对赵雪丘说道:“赵小姐,我们大祁的风俗和大宴大体是一样的,所以两国才能结为同盟。赵小姐在颍都呆了些日子了,可还习惯?”她岔开了话题,内心对这小丫头很是感激。
  赵雪丘这才满意,道:“只要不差我吃喝玩乐,我到哪都习惯。樱樱姐姐,你呢,从霄哥哥没有陪在你的身边,你习惯吗?”
  听到那个名字,秦樱樱几乎咬碎贝齿,他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呵,他陪得相当好!
  见她不答话,赵雪丘也不在意,自言自语道:“从霄哥哥也真是的,把你丢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若是换了我,丁定要狠狠修理他!”
  她喋喋不休地在秦樱樱的耳边说着话,没有人搭理的方岩昭自觉没趣,只得开口告辞,秦樱樱也只得应了。
  目送他离开,丁虞这才松了口气。
  *
  清晨,时晋去从霄的房间汇报平英长公主的最新情况,可是,当他看到从霄,一下就呆若木鸡了,这这这真是大人吗?
  他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遍,大人的脸上旧伤未愈又添新彩,脖子上也添了几道醒目的抓痕,最夸张的便是大人的手背上,那纵横交错的伤……夫人是如何狠心下手的呀,大人还能出去见人嘛!
  昨晚大人夜探陈府他是知道的,可他万万没想到大人这是送羊入虎口啊,大人何时受过这样的伤?也不知夫人是不是还平安活着……
  “赵媚那边可有新的消息?”从霄坐在圆桌前,一边看书,一边问道。
  时晋神色一正,赶忙回答:“我们的人探到平英长公主的人马离开了颍都,似乎准备回大宴。”
  “回大宴?”从霄重复了一遍,不带笑意地扯了下嘴角,“她暂时还不会回大宴,重点盯着赵雪丘和傑影,他们必定会有联系的。”
  “是。”时晋应着,犹豫了半晌才磨磨蹭蹭地说道,“大人,属下、属下请个大夫为您看下吧?”大人这一身的伤他都不忍看,虽说不会伤及性命,可实在是太惨了,大人如此天人之姿,若是留了疤,多可惜。
  可从霄却一点也无所谓,摆了摆手,让他出去了。
  他查看了傑影的资料,也了解了催眠术的相关信息,若要解除催眠术,除非找到一个比傑影的催眠术更厉害的人,或者知道他催眠樱樱时留的暗示并执行那个暗示。
  不过,目前来看,都很难。她如今不愿跟他回来,他便暂时让她留在陈府,他想知道赵媚究竟有什么计划,还有那个方岩昭……他跟来颍都是什么目的?为了樱樱,他真的可以放弃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