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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PO文学 > 穿越重生 > 汉贵女 > 汉贵女 第42节
  有隆虑开了这个头,陈娇自觉赢了隆虑一头,也就不再强迫自己辛辛苦苦去读书了,转头就扔下竹简,快快活活地跑回了长乐宫,每日依旧变着花样玩乐。
  而隆虑、陈娇两座大山一走,其他公主胆子也大了,大都请了个病假,也不再去了。到了今日,据说她们上课的地方已经没了学生!
  天子也听宫人汇报过这件事,不过他倒是没有因此责备几个公主和陈娇。其实这种情况他早就想到过,对于刘家公主,他是知道一两分的。 还好当初没有塞进太子宫读书,不然如今这个局面,恐怕博士们不满,汲黯更是要闹!
  刘彻一边高兴自己的日子恢复了平静,另一边又相当嫌弃她们的毅力与恒心,“唉!孤早就对隆虑说了,她就是来闹着玩儿的!”
  陈嫣一方面赞同刘彻,因为公主们和她大姐确实来玩的成分更重,也没什么心思在学习上。另一方面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除开极少数人,大多数的少年人都不会觉得上学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去问问那些学生就知道了,他们才不是因为喜欢上学才上学的——上学有什么好?从中学开始,六点钟起,十点钟睡,周六还有补课!若是有心学习的,周日就自己刷题!眼睛近视了,握笔的手也变形了,十几年来攒的习题册、作业本磊起来有自己几个高!
  但,上学又是很有必要的,因为这样才能变成更好的自己。
  而在公元前的西汉,无论是公主还是陈娇,她们其实根本没有动力去上学。她们的人生是这个时代最完美的女人人生,已经不能更好了。所谓学习,甚至很难给她们增光添彩——她们的身份地位依然金光熠熠,不需要别的来烘托。
  比如陈娇,她将来是要嫁给刘彻做皇后的,还能更好吗?隆虑她们也是这个道理。所以除非是她们自己喜欢,有这方面的追求,不然读书什么的,对于她们个人来说意义不大。
  随时放弃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想想看,陈嫣觉得自己若是没有多一段的人生经历,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她所处的生活环境是这样,说不定她也丢下书本,兴致勃勃地玩儿去了!
  玩儿多简单,多快乐啊!
  没有课上的午后,刘彻果然带着一干伴读,跑到上林苑的跑马场骑马去了,也是看看那边训练的亲兵。陈嫣也是差不多的时候出的门,两拨还在宫门口遇上了,同行了一路这才分开!
  婢女清一边看向輜车窗外的太子仪仗,一边笑道:“太子殿下倒是格外好相处,脾气极好呢!”
  陈嫣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婢女清一下像是兜头一盆凉水泼了下来,虽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但迅速低下了头。
  “奴婢错了!”
  “错在哪里?”陈嫣的声音不温不火,甚至有着童音稚气的一面,但婢女清哪里敢因此而不当回事儿!
  贵人就是贵人,即使再小也是贵人,对于他们始终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这”婢女清迅速开动脑筋去想,然而再怎么想也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支支吾吾半晌也说不出来。
  同样在车上的婢女利都叹了一口气说清笨吧,平常最机灵的一个人了,说话又好听,不然翁主也不会让她常常伴在身边。可要说她聪明,那也是万万不能的,总是在这些事上表现的一窍不通。
  “不教而诛谓之虐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会罚你——利,你与清来说。”陈嫣扔下这句话之后就不再开口了。
  一般来说,贵女确实不用教导身边的婢女,那都是傅母的活儿。不过此时傅母益不在车上,而且出于保护清的目的,陈嫣也不愿意让傅母益知道。
  傅母益肯定是一心想着陈嫣的,但也因为如此,对下面的人未免就过于严厉了一些。而陈嫣又不能太过阻止这种严厉,这就好像高层管理人员对中层管理人员的管理方法有一些意见,但当着一般员工的面,始终是要维护的,不然工作就没法儿做了。
  婢女利躬身应诺,然后才将脸转向婢女清:“一则,不管太子殿下如何,也不是我们该随便议论的!方才那般轻浮议论,好在没有旁人听见,不然传了出去,太子殿下就算不生气,其他人怎么想?”
  婢女利是陈嫣身边最稳重的一个婢女,看似对她没什么不同, 但陈嫣最为倚重她,有什么重要的事都会托付给她。而婢女利也一向清楚陈嫣的性格和想法——她们这位嫣翁主简直不像是由天子宠爱大的,就算表现的再跳脱,其实内里都有一份谨慎在!
  看她与太子殿下相处似乎很随意,其实只是在能随意的地方随意了,真正到了应当谨慎的地方,是从来不会多走一步的!
  “二则,你当真觉得太子殿下脾气好若是这样想着去做事,日后恐怕得闯祸!太子殿下不过是对嫣翁主和气了一些,那是因着翁主乃太子殿下从女弟,陛下爱重!咱们应当有的小心谨慎却是不能丢的!知道了么?”
  人家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拿来开染坊啊?太子,国之储君,未来天子!早早就开始称孤道寡的贵人!这样的人,就算平日里仁善和蔼,一旦生气,也一样是雷霆万钧。更何况,呆在宫廷中的人都应该清楚,当今太子刘彻,脾气算不得古怪,但也绝对称不上好!
  真要像清这么想,心里太松了,说不得日后就要惹出祸事来!
  这时候婢女利也拿出了调教小婢女的气势,说话严厉了起来。
  婢女清平常哪里受过这个,在她看来她一直和利是平起平坐的,没有谁比谁更高一头。
  这个时候竟只能像个小婢女一样,诺诺应声。
  见利是真的吓住了清,陈嫣也就不欲在这件事上说的太多了。安排了惩罚——罚了三个月月钱,另外,让婢女清值半月的夜。
  其实此时的婢女是没有月钱这个概念的,既然已经是主家的奴婢了,哪还能收到‘工资’呢!又不是雇的人。不过赏钱这种东西还是存在的
  也就是陈嫣,和此时的人想的不同,便安排了月钱这种东西。不过地位如婢女清这样的贴身婢女,也不在意那么点儿规定的月钱了,反而是陈嫣所说的值夜让她暗暗叫苦!
  值夜,顾名思义,就是陈嫣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不睡,防着晚上有什么事儿。
  这可是个苦差!一般都是婢女、宫人们轮着来的。而婢女、宫人中间地位高一些的,都默认不再值夜了。婢女清之前就是如此,她都两三年没有值过夜了!
  晚上本就容易困倦,偏偏值夜的人最要求警醒,一点儿纰漏也不能有,辛苦极了!以及,更重要的是,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真的去值夜,恐怕就会有人猜测她是犯了什么错她这个年纪的少女爱面子,陈嫣也一向给他们面子,所以远没有一般婢女那样能够‘无动于衷’。
  然而,婢女清也只能接受如此了。甚至得庆幸这次傅母益没有陪着翁主一起出门,不然这件事由傅母益处理,她的境况恐怕要糟糕的多!
  听利说了那些,她也算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背后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虽然不是宫中之人,但也算是在宫廷之中呆了好几年的人了!怎么会不知道宫廷险恶,处处都有可能是危机!
  如他们翁主这样的,有陛下护着,自然不需要提心吊胆。可对于他们来说,生存环境就不是这样了!事情看起来虽小,但不妨将来真的酿成大祸!
  虽然刚才这件事不太好,比较严肃,但其实也算是陈嫣的普通日常了。在最开始的不适应之后,陈嫣对这种事已经逐渐得心应手,而且很快能调整过来心情。这次也是一样,等她从輜车上下来,心情已经完全整理好了。
  “这便是陛下赐给翁主的货栈么?”抬头看了一眼,婢女利比划了一下道:“倒不像是个货栈的样子了。”
  陈嫣笑着点点头:“当然不像了,因为已经让匠人改过了。”
  当初拿到手里的时候是货栈没错,但陈嫣并不打算接着做货栈啊!一个是因为这边的地段实在太好,用作货栈还是有些浪费的。另一个是因为当初这产业被查抄了,原来货栈 雇佣的人,有的和这家无关的,那就放走。有的牵扯颇深的,按照律法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
  所以这里就是一个空壳子而已!
  要知道做货栈可不是一个空壳子就够了!这里头的水深着呢!货源、管理人员、下家,哪一样都不能少!除非陈嫣让这家货栈成为自家阿母商业版图中的一环,不然的话,靠她自己弄个货栈,那实在是太麻烦了!
  可若是靠长辈,那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她索性让人安排着进行了一些改动,又搜罗了一些用得着的人,转做别的生意。今日就是来看看改动还有没有什么问题,要是没有了,就能准备着开门做生意了。
  “翁主是打算做何等经营呢?”
  陈嫣一边跨进了店铺,一边郑重道:“当铺,做的是当铺!”
  当铺,放在现代人耳朵里,是一个既老又新的生意。感觉上古装电视剧里常常可见当铺,经常会有人走投无路了只得进去卖掉祖产什么的。这不是什么好地方,鲁迅先生针对这个问题还现身说法过呢!
  说这个生意新,是因为到了陈嫣那时候,当铺行业焕发了第二春。再也没有古代时那样的坑人,而针对现代人的一些消费习惯也找到了新的定位,算是重新存活了下来吧。
  而在汉代的话,这门生意其实还没有正式形成。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华夏古代很多很有意思的行业最初都和寺庙挂上了关系。之前陈嫣在聚宝阁做的拍卖源自于寺庙,还有彩票行业也和寺庙有关。而现在,陈嫣打算做的当铺同样与寺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收取物品进行抵押,让后放出钱款这个行为,并且还做成了固定模式的,一开始就是南北朝时的寺庙!
  至于汉代时,倒是有借钱收利息的行为,可也就是这样而已,离当铺还差着好远呢!
  陈嫣认为此时做当铺生意极其有市场,这不仅仅是因为此时没人做这个生意,更重要的是汉代人爱借钱啊!
  汉代人将放高利贷的人称之为‘子钱家’,子钱就差不多是利息的意思。对于此时的城市居民来说,借钱简直就是生活中再正常不过的一个部分了!
  来到汉代,接触到这一面甚至会让人觉得有种时空错位的感觉这和后世大家使用信用卡成为习惯,不是一样一样的吗?
  甚至大量家庭都被‘子钱’所绑架,深陷到了泥淖之中——这种情况在长安还少一点儿,但在临淄、在南阳,据说就是司空见惯!
  临淄、南阳的佳丽为什么出名?很大原因是这些地方的人乐于调教出资质出众的女孩。只要培养出一个来作为歌伎舞伎,说不定被子钱快要拖垮的家就有救了!
  第53章 芣苢(2)
  “老太太这是在用什么呢?”刘嫖走进长信宫就发现了, 不是吃饭的时候太后却在用汤羹,这可不多见!太后这个年纪在当世已经算高寿了,所以饮食上要格外节制!一般除了正餐, 很少有进食的时候。
  窦太后坐在长信宫宽阔的露台上, 春光明媚, 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丫头, 都是做人大母的人了, 还是这般没规没矩——用的是阿嫣烹饪的鸡子羹,侍医看过了, 平时用些也无事。”
  刘嫖眼睛一错, 就看到了内殿稍远一点儿,在屏风旁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两个女儿, ‘啧啧’了两声:“阿嫣就是喜欢弄这些小玩意儿, 说起来这些事用得着她上心么?”
  窦太后这次却是站在了外孙女这边,道:“你这话说的不对, 要说起来的话, 又有什么是非得让阿嫣操心?有个喜欢摆弄的事情到底是好事!不然整日只知道玩儿,成了个疯丫头了!和你那时候一样!”
  “娘,我那时候不好?”刘嫖就算年纪大了, 但在父母跟前始终是孩子, 干脆抱着老母亲的手臂撒娇。
  自然没什么不好刘嫖是窦太后第一个孩子,即使是女孩, 也是爱如珍宝的。当时她还只是代国王宫里一个颇为受宠的宫妃,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丈夫会成为皇帝, 而她能成为皇后、太后。
  命运啊,就是这样的难以捉摸。
  当时的刘嫖,一个诸侯国家的翁主,在远离长安的地方肆意生长着!仿佛荒原上的野草,无拘无束。谁能想到如今的大汉长公主曾经是那个样子的呢?
  即使后来窦太后又生了刘启、刘武,可第一个孩子,唯一的女儿还是不同的。又或许是两个儿子、一个皇位,这样的难题让窦太后很长时间都心力交瘁。只有身为女儿的刘嫖,始终是贴心的。
  在皇室这个地方,女孩身份确实很多时候都不如男孩们来的敏感。
  母女两个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会儿话,刘嫖亲自伺候母亲用完了鸡子羹——她是知道的,陈嫣弄出的这道菜肴已经传开了。得益于蒸鸡蛋那对于这个时代大多数食物来说,显得格外高级的口感,很快就被豪门大户接受,并且成为老年人的标准菜肴之一。
  至于贵族之外,还没有机会接触到做法呢!不过有钱的商人倒是能吃上了,因为陈嫣名下的‘聚宝阁’是提供这道菜的。商人们也乐于点这道菜,味道不错只是理由之一,更重要的是这道菜在上流社会受到欢迎,而且现在也只局限于上流社会。
  正对他们的胃口。
  这会儿有宫女收拾餐具,窦太后则拉着女儿问:“阿娇和阿嫣在忙着什么呢?两人一直在那儿摆弄,难得阿娇坐的住!”
  “我去看看。”说着刘嫖就走了过去,一看,两人身前的长案上都是一些针线、碎布什么的,似乎是在做针线活儿。
  再看看陈嫣手边,似乎已经有两个成品了。
  陈嫣指导着陈娇:“大姐这里得折一道”
  看得出来陈嫣指导的很细心了,几乎是手把手的教。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小小的一根针,在陈嫣和别的宫女手中怎么看怎么乖巧,三下两下就能缝好想缝的。可到了陈娇这里,一下就歪了,针头一戳,指头上就是一个小洞。
  一下一粒血珠子就冒了出来这已经不是今天第一次了。看着宫人们团团围上来,为陈娇这个伤口大动干戈的样子,陈嫣只能道:“大姐,咱么就算了吧!何必要亲手制呢,身边人所制也是一样的。”
  “你们姐妹是在制些什么呢?”刘嫖拧着眉头,看着陈娇手上的包扎情况——虽然宫人们有包扎的过于夸张之嫌,但十个指头有六七个都包了起来,那又何必再去做针线?
  她这个女儿她是知道的,从小到大何曾碰过几回 针线!这可不是后世,就连大家出身的女孩子也得会一些女红,体现教养、性情之类的东西。此时的人完全是务实主义的——反正贵女们也用不着自己做针线,喜欢的话就摆弄一番,也能给自己、给家人做个物件。要是不喜欢,一辈子不碰针线又如何?
  陈娇就是这种贵女的典型!
  刘嫖看了看外头的天,只觉得怪哉,太阳是打哪边儿出的,阿娇竟然学起针线来了。
  陈嫣将成品拿出来给刘嫖看:“这是新制出来的荷囊,大姐见了喜欢,我说我做的随大姐挑但大姐说要自己做,让我教她。”
  其实就是荷包。
  古人很早就有使用荷囊的记录了,主要是衣服上没口袋放一些小东西,可不是得另外做个袋子么!最开始是名为‘持囊’的‘手提袋’,后来还嫌不够方便,这才有了荷包的祖宗‘旁囊’。
  后来‘旁囊’几乎一统江山,别种的‘包包’都被淘汰掉了,说起荷囊也就是在说旁囊了。
  只不过此时的旁囊和后世已经成熟的系带荷包还是有着很大差别的,非要说的话也很简单,就是不如后世的精致好看!
  后世的荷包不只是一个实用物件,更是一个装饰品!别在衣襟上,挂在腰上,再缀上穗子、丝绦之类,也是很好看的。
  此时的荷囊虽然也有一定的装饰性,但论颜值,可是远不如后世的。
  陈嫣先是手做了两个最为常见的腰圆荷包,然后就是葫芦形、银杏叶形的。然后用丝绳打出装饰结子,结上珠子之类的,再加上穗子——和此时一般的荷包相比,这自然是美貌的多的。
  她系上这荷包走了一圈,立刻就有其他的贵女向她打听她们都以为是她身边有手巧的婢女。陈嫣也不解释,若是有人想要,她就直接告知做法——她对于给半生不熟的人做工没什么兴趣,但也没想过这种事非得藏着掖着。
  不过陈娇就不一样了,她问起这个陈嫣自然是打开了自己装荷包的匣子,满满两排丝质荷包,各色各样,相同的只有美貌,随便陈娇选!就算是全拿走也无所谓,陈嫣不过是让人重新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