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这样互相等待下去,先等来究竟是明天,还是意外,谁也说不准。
姜亦恩,我不想再等了。
安寻扑簌簌掉着眼泪,身子一阵冷一阵热,意识也开始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自己哪一刻就会晕过去,那在之前,她必须把那层迷雾拨开,她不能再把决定权留给清醒的自己了。
姜亦恩以为安寻在责怪她迟到太久,急了:对不起安姐姐,我知道我让你等了好久,我手机没电了,出了好多意外,我回家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太冷了是不是?我们先回车里,好吗?
安寻僵持定住了脚步,高跟鞋在光滑的地面上顿出一声闷响,凝了凝眉,凄凄苦笑。
笨蛋
她想,既然姜亦恩做不了坏小孩,就让她当那个坏姐姐吧。
我还欠你一个新年礼物。
没关系安姐姐,我不要礼物,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你都冻糊涂了姜亦恩看着安寻迷离的眼,听着那娇软到让她浑身酥麻的声线,她确定,安姐姐没有生气,就是冻糊涂了。
安寻眉间一凝。
这个礼物,你不能不要。
糊涂也好,不清醒也罢,反正她清醒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做过一件顺应自己真心的决定。
小恩,我把我送给你,好不好?
姜亦恩怔愣了,好像听懂了,又似乎没那么懂,安寻眼底馥郁着爱和柔,像是一贯如此,又像是久违。
安姐姐,我听不懂。
安寻沉吟片刻,这一刻,她确实又犹豫了。她以为一两句话可以引出小丫头开口,可是她居然说她听不懂。宛如一盆冷水浇上,倒也清醒了几分。
姜亦恩摸了摸安寻的额头:安姐姐,你身上好烫,你是不是发烧了?
理智啊,是夜色里冷静的江水,女孩轻灵动人的眼,却在水面上泛起霓虹闪烁,再次摧毁了她的清醒。
真是,败给她的天真了。
你听不懂,那我就说得再清楚一点安寻深吸了一口气,接而道:姜亦恩,我要转正。
现在开始,我们做恋人,好吗?
姜亦恩眉梢一惊,怔怔看着安寻的脸,茫然地不知所措。
你说什么?
转正?恋人?
姜亦恩摸了摸自己的脑门,确定不是自己在发烧。
脑海里是火山爆发,是小行星撞击地球,是整个世界崩塌,是一把火点燃森林谁敢相信啊,千年冰山,居然在她的心上纵了一把火。
原来欣喜至极的时候,也会是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安寻看着女孩昏头昏脑的样子,只能让自己坏得更彻底,以更清楚的表达,让她明白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一双迷离眼,灼灼燃烧着女孩微微分离的唇,走到这一步,好辛苦,好辛苦,她回不了头,只能慢慢靠近,再靠近
等等!
姜亦恩突然生硬地抱回了安寻,错开了那个即将落下的吻。
安寻那颗好不容易爬到山顶的心,猛然失重似的一落,要不是被搂得紧,大概整个人都要瘫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猜不透姜亦恩的心思,第一次为这种猜不透慌乱,她以为自己已经晕过去了,像在冰窖里,又像在烈火中。
真的,熬不住了。
再不给她回应,她大概,会死在这一刻吧。
姜亦恩看着钟楼的秒针一下一下靠近数字十二,屏息以待,人群在他们的世界里淡出了画面,周遭除了心跳声,似乎也只能听见秒针滴答,滴答
十、九、八、七、六
安寻不知道小丫头为何又突然开始了倒计时,胸口紊乱着,鼻息都不能通畅了,唇齿微微分离,迟钝地呼出微弱的焦灼。
三二一
怀抱在倒计时结束的瞬间顿然抽离,让安寻猝不及防地倒吸一口凉气,唇齿间来不及错愕,就被一抹温软捂住,眼睛顿然湿润,轻闭,一滴泪星子滴落,剩下的,只有出于本能的迎合。
但姜亦恩只是蜻蜓点水,唇角轻轻柔柔抿了两下就分离开,指了指安寻身后的大钟楼,笑得清甜。
1月1日晚0点9分9秒,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
我们要一生一世,长长久久。
安寻一惊,盛满星河的眼眶里,豆大的泪珠再次颗颗落下。
她,又融化了。
曾以为预约过了就不会再有惊喜,曾以为理智的开始才会换来长久。曾无数次预想着等到两三年后的某一天,她如约地跟女孩兑现在一起的诺言时,脸上只有平静的微笑。她以为,即便提前到今日,也会是水到渠成。
这一刻,她才知道浓烈的爱里理智是荒唐的。再斟酌,再推敲,都还是避免不了心跳如鼓,面色近绯。
她甚至觉得自己前半生受得所有的伤痛,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甚至觉得是自己与死神殊死搏斗,救下无数条生命积来的德。
居然,也会在心里翻腾起孩子一般的委屈,撒娇怪老天让这一刻来得太迟。
女孩的浪漫,比蜜糖更甜。
那,0怎么解释?
安寻以为她可以放任自己晕倒了,心头还有一丝好奇,就努力撑着最后一丝气力,弱声问了句。
姜亦恩本来没有做关于0的打算,此刻灵机一动,笑得狡黠:因为,我要用一生一世和长长久久,护你在中心啊。
安寻顿了片刻,悟了,微微眯了眯眼,温声责备她:姜亦恩,你在讽刺我吗?
姜亦恩失笑。
望着眼前的安寻,看她眉间轻凝,眼眸楚楚,还带了几分病弱的凄美,泪水滑过温润如玉的脸颊,滴落在颈央、锁骨,美得倾城,美得让她飘飘然。
居然,是她的恋人啊。
目光灼灼定格在那锁骨间凝结的水珠上,晶莹剔透,像荷瓣上的露水,她想到初撞安寻浴袍姿容的那次,也是这般出水芙蓉的样子。
已经是恋人了,那是不是也可以
倾身,欲吻去那颗荷花露。
安寻一颤,指尖轻滑,把眼泪抹去,一颗不留。
姜亦恩怅然若失,皱了皱眉,羞恼得想把那夺了她宝贝的手咬一口。抬眼望向安寻,又全然没了气性,毕竟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安姐姐又那么容易害羞,怎么会让她吻她的锁骨。于是,尴尬地离了离身。
其实不然,安寻只是不服输罢了。
先开口她认了,居然还被一语双关的讽刺,简直是奇耻大辱。
小朋友,轻视姐姐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落,退出大衣的庇护,单手解开了西装腰扣的束缚,一把揽过女孩,让她一步踉跄跌入了自己怀里。
手心皓腕在娇小的后背升温,时而又游走到下颌,两指轻揉着脆弱的耳垂,再顺着雪白的脖颈勾勒。学神体质,就是姜亦恩示范一次,她就能举一反三,超越千里。
对那份骄傲的冒犯,是肆意的催促,催促着安寻头一次主动探出了一步,舌尖推开了唇瓣,轻轻撩动着贝齿,敲开,礼貌和里头的同伴问好,轻绵又带了一丝生涩的,共跳了她们人生中第一支舞。
姜亦恩又惊又喜,每一处味蕾都被留香,满足得一塌糊涂,甚至有些招架不住,不经意溢出几声娇软的轻叹。
她的安姐姐,总是这样深藏不露。
尽兴,分离,缱绻的目光却还在纠缠。空气里馥郁的爱意,是方寸永乱的肆意,嘴角残余的温度,是绕指柔情的蜜糖。
原来做恋人,是这样的滋味。
沉浸在惊喜里的姜亦恩不知道,安寻是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在满足她。
那人的身子已经在冰火两重天里来回折腾了好几轮,头隐隐作痛了几个小时,意识总是模糊一阵清醒一阵,要不是吊着那一股倔气,大概早就已经昏迷到不省人事了。
小恩,我快站不住了
话音未落,终于彻底失了意识。
也算是,大功告成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安寻: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
姜亦恩:好嘛好嘛!今晚把安寻是1打在公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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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安寻醒来的时候, 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门缝外亮着灯,隐约能听到小丫头来回奔忙的脚步,还有水烧开咕噜冒泡的声音。
身上的被子被裹得严严实实, 床头柜上散着几盒退烧药, 看起来都还没有开封,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还是有些发烫。
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想出去看看,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已经换好了睡裙。心脏噔噔两下, 下意识扯开领口低头看了看, 还好, 内衣还没被换下来。
小丫头正巧推门进来, 手里的玻璃杯氤氲着热气, 正低着头把水吹凉,见她醒了,就把灯开了, 抬眼浅浅露出一双梨涡。
安寻动容。
女孩的笑容像盛满了酒,惹得她心醉神迷。
安姐姐, 你醒啦!姜亦恩放下水杯,坐在床沿边上,手掌轻扣过安寻的后脑勺,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她的额头:好像还是有点烫。
安寻的心脏跳得更离谱了。
我我没事
姜亦恩先前量过安寻的体温, 低烧, 没有超过37.5。想来会晕倒,大概也有站了太久有些虚脱的缘故。
是医生,更知道是药三分毒, 这种程度的低烧不需要特别处理,就想着让她暖暖身子,发发汗,多喝点热水等体温降下来就好了。
再量一次体温吧?
安寻轻嗯了一声。
姜亦恩甩了甩体温计,然后轻轻抬起了安寻的手臂,稍微拉动了一下领口,探了进去。
这个动作她在实习的时候,给病人做过无数次了,但面对安寻,两次她都有些紧张。不敢停留太久,确定夹稳了就立马把手退了出来。
安寻正有些不知所措,女孩,忽然从身后环抱住她,紧了紧臂弯,像是要帮她夹稳体温计。隔着两件轻薄的睡衣,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小丫头怀抱的温度,身子,好像也暖和了些。
还没反应过来,一杯热水又递到她面前。
小爱小朋友,喝点水吧。
女孩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耳鬓侧脸,惹得心里酥麻一阵,羞恼着把玻璃杯接过来吹了吹,小小抿了一口,暖在手心里,反手捏了一下小丫头的鼻尖。
你才是小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低烧所致,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生病了就要当小朋友嘛!姜亦恩嘿嘿傻笑。
你帮我把衣服换了?安寻用余光扫过女孩的脸。
明知故问,当然是姜亦恩帮她换的,不然还能有谁?她知道,她们已经是恋人了,所以小丫头帮她换个衣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只是,还没有那么快适应。
姜亦恩顿住片刻,抿着唇,埋着头点了点,又连忙解释:但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确实什么也没有看到,换衣服的全程,视线都在礼貌回避。不过,她还是朦胧感受到了几分。
安寻当时迷迷糊糊靠在她肩头,她用余光也能扫到几分玉肌如雪,内衣,好像是黑色的,有没有蕾丝边就不得而知了。
屋里开足了暖气,姜亦恩就找了件轻薄的睡裙给安寻换,想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不料睡裙是衬衫款式的,套上袖子,穿了个大概,把人稳稳放落在床上后,姜亦恩满心忐忑地从颈下第一颗扣子开始,一颗一颗匆匆递进,为她扣到了腿间最后一扣。
那个过程,她不敢回想第二遍。
安寻见小丫头慌乱的样子,心爱不已,虽然自己确实被吓了一跳,此刻还是温声抚慰她:看到了也没关系。
姜亦恩只觉得自己像一只开水壶,耳朵里呲一声冒出热气,把头埋得更深了,下巴几乎快抵到安寻肩上。她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了新身份,从安寻软在她怀里开始,她的大脑就一片空白了。
安姐姐,我真的没看到嘛手臂绕在安寻腰间晃了晃,羞恼撒娇。
安寻忍俊不禁,摸了摸女孩绯红的脸:好了好了,知道了,乖。
十五分钟一过,安寻自己拿出了温度计,对着光源看了看。姜亦恩连忙接过来,见温度退了一些,也松了一口气。
37.2,比之前低了一些了!安姐姐,如果不想吃药就不用吃了,身上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安寻摇了摇头,疲惫的面容仍然笑得温柔:就是有些乏,我想泡个热水澡话没说完,就咳嗽了几声,身子泛起一阵寒颤,把被子往身上扯了扯,往怀抱里再缩了缩。
姜亦恩摸了摸安寻冰凉的手,不由得又皱了皱眉,手心在她纤弱的臂膀上来回摩挲两下,扶着躺进被窝里:泡个澡驱驱寒也好,你乖乖躺一会儿,我去帮你放水。
安寻浅笑。
姜亦恩来了以后,她时常觉得窝心,原本不习惯被照顾,现在好像也甘愿在她的女孩面前变成一个小朋友。心里一阵悸动,轻声应道了声好。
姜亦恩雀跃着跑进了浴室,刻意把水温放得热了一些,还往里头丢了一颗泡澡球,在浴缸一头垫了浴巾,好让安寻一会儿靠得舒服一些。
安姐姐,水放好了,姜亦恩折回床边蹲下,手伸进被子里摸到了安寻的手,握住揉了揉,卖乖撒娇:我陪你泡好不好?
安寻愣了至少五秒,眼里满是讶异。
恍然间,又想起前段时间苏问一脸狡黠地问她有没有给姜亦恩擦身体乳,她当时就觉得奇怪,越想越不对劲,严声逼问下苏问才招出那是她给小丫头出的点子。
想到这里,似乎明朗了,眯了眯眼问她:这也是苏问教你的吗?
姜亦恩目光滞了滞,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似的,想逃,也逃不掉。
很久以前,她大哥确实给她出过类似的主意,让她在安寻洗澡的时候冲进浴室,撒娇卖萌说我们一起洗,她当时虽然有那么一丝丝心动,但还是猛地摇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