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被发现了啊姜亦恩吐了吐舌头,小跑两步跟上:嘻嘻,还不是因为安姐姐漂亮嘛!
你不给自己化成那个鬼样子,你也漂亮。安寻说完,加快了两步逃进卧室,像是在害怕小丫头的反击。
少有的调皮,惹得姜亦恩心潮荡漾,就仿佛被笑的不是自己。再回想起早上苏医生说的那些话,眼里又多了几分惋惜,或许,安姐姐曾经,也是个调皮捣蛋、好奇心重的小女孩吧。
安姐姐你好坏,那可是我努力一下午的结果!不过,安姐姐,你不会也在偷看我吧?
瞎说,我为什么要偷看你?卧室里传来那人含羞的语调,一口否认。
安寻心虚,因为后半场的时候,她确实没忍住多看了小丫头两眼,衣服明显不合身,妆容也显得格外生涩,眼影腮红口红不搭调到像是从三个妆容里拼凑出来的,尤其是那眉毛,活脱脱两条毛毛虫。
可即便如此,小丫头依然是好看的,柔和的骨骼线,轻挑的小鼻子,粉雕玉琢的面颊,眸子干净得像一汪清泉,里头倒映着繁星点点,所以一切的不熟练在她身上都显得尤为可爱。
所以,即使没有那颗白兔奶糖,她也会记得很清。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姜亦恩眨巴着那双鬼灵精怪的眼睛凑到跟前,歪着头一问,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安寻的伪装。
安寻又惊又羞,血色从耳根蔓延到脖颈,眼神躲避三分,恼羞成怒的低斥了声:强词夺理。
姜亦恩瞬间心花怒放,心里好像有个小人在云端大步飞扬着,怒喊着,她肯定在偷看我!她就是在偷看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得了便宜卖乖,跟在安寻后头,踮起脚来环抱住她的脖子:安姐姐害羞了?
一声轻灵的耳语,在耳边泛起暖暖微风,惹得安寻浑身酥麻,瞬间停驻了脚步:别闹,下来。
哎呀不嘛,我就要粘着安姐姐!姜亦恩叉着大步推着安寻往前,环抱住的那人也渐渐化被动为主动,带着她进了卧室的卫浴。
哇!安姐姐,你的浴缸好大呀!
姜亦恩松下怀抱,满眼好奇的打量着。虽然在这个家里住了好几天,但她还是第一次进安寻的浴室,她见过的那件浴袍,还挂在浴缸边的衣架上,浴巾和沐浴球整齐排列在靠窗的柜子里。周遭残留的香气淡雅脱俗,和安寻身上的香味一样。
嗯,我喜欢泡澡。
泡泡澡?啊,泡澡好啊姜亦恩的脸刷一下通红,脑海里浮现出一些不得了的画面。
安寻低眉浅笑,抽了两张洗脸巾给她,递上一支洗面奶,勾起指尖在小丫头鼻子上刮了了一下,仰起下巴一句轻声又像是命令式的语调:洗脸!
遵命!姜亦恩迅速立正站好,食指中指相并在自己额角碰了碰。而后火速挤出了洗面奶,在手心抹了抹,想趁安寻不注意,点一点在她脸颊。
可是,安寻敏捷地躲开了,鼻息哼嗤出是短暂一声轻响,而后眯着眼点了一下姜亦恩的太阳穴,轻骂道:淘气!
姜亦恩嘿嘿一笑,丝毫不觉得羞愧,反而很骄傲。从小,对于别的孩子来说淘气是家常便饭,对于她,却是奢侈,只有在和外婆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才偶尔可以淘气。
可她现在越来越胆大妄为,毕竟她发现了冰山女魔头的惊天大秘密她,温柔入骨。
行了,你好好洗,我在房里等你。
好!
姜亦恩洗完脸出来,看见安寻坐在梳妆台前,背影清丽优雅,镜中低眉颔首的面容像是一副绝色美人画,清婉动人。那人显然已经挑好了全套妆容需要的东西,手背上还有试过色的痕迹。
姜亦恩不禁想到幼儿园毕业典礼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挑好了一切,给她化了人生中第一个妆。
妈妈走后,没有人给她化过妆,也没有人教她怎么化妆。小学中学里的每一次文艺汇演,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化妆,而她,只能听着老师的安排,去这个同学妈妈那里画个眉,去那个同学妈妈那里涂个口红。心里别提多羡慕,又多委屈。
愣着干嘛,过来。
镜中人抬起头,回眸浅浅弯了眉眼,一语言笑,尽是温柔。
嗯。
姜亦恩乖乖走上前去,在那把为她而准备椅子上坐下。今天,只有她一个被化妆的小朋友。不是蹭来的,是为她准备的,专属于她姜亦恩的,不尽温柔。
其实,她也有些惭愧,在昨天深夜辗转反侧间,她还几度下定决心,不要再对安寻抱有过分的期待了。
如果说从前在月亮身上寄托的,是对光的渴求。如今这份渴求,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转移到了安寻身上。
其实,从未转移,只是她还不知道安寻就是月亮罢了。但她是害怕的,不管是对月亮还是安寻,她害怕自己会飞蛾扑火,害怕自己妄想一个永远不可能的人。
有多亲近,有多疏离,姜亦恩计较不清了,安寻给她的感觉总是如此,时而遥不可及,时而又觉得踮脚就能并齐。以为痛过几回就会懂得防备,以为知道起落无常就不会再重蹈覆辙,无奈温柔一至,还是沦陷得心甘情愿。
对黑暗有多畏惧,对火光就有多执念,说像飞蛾扑火愚蠢至极,可是不扑向火光,怎么成为火光。不看到,也就罢了,看见了光,哪里还能甘愿留在黑暗里,此刻,她只觉得哪怕化成灰烬,她也想,成为光亮。
殊不知,自己早已是安寻不敢靠近的光。
也不知,抬头遥望月亮的时刻,月亮也遥望着她。
妆前准备做好以后,就是粉底,粉底呢,不要涂太厚,你的皮肤本来就很白,也很干净,轻薄一层提提亮就好了。
恩!姜亦恩尽力忍住了自己想哭的冲动,抿着嘴笑听着安寻娓娓道来,每一句都跟着点了点头。
上粉底的时候,先沾一点用指腹在脸上推开,美妆蛋打湿水,轻轻晕开,像这样
姜亦恩本还在认真学着,只是眼神忍不住一直停留在安寻脸上罢了,而那人颔首低眉,不曾察觉女孩目光的灼热。
直到那人伸手撩起她额前的碎发,轻柔的指腹点在自己脸颊的那一刻,小丫头彻底决堤了,鼻尖一酸,眼泪不受控地淌落,惊得那人指尖一颤。
怎么了?安寻抬起头,看着小哭包楚楚动人的水眸,不明缘由也一阵心疼。
对不起小丫头抽泣两声,撇下嘴委屈地撒娇道:我就是,又想妈妈了嘛
安寻皱了皱眉,浅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你这孩子
有些无奈,更多是怜惜,搂过小丫头柔软的身体,在她轻薄的后背拍了拍,耳语轻哄着:乖,想哭就哭吧,不用忍着。
我不哭了,不然你都白折腾了。姜亦恩咬着下嘴唇憋回眼泪,话语间还尽是哭腔。
安寻忍俊不禁,放下手里的粉底和美妆蛋,把小丫头搂得更紧一点,毕竟那努力忍着不哭的样子,可爱进了心坎里,让她鼻尖一酸,几近融化。
没关系,我的粉底液防水。
眼泪还没忍住,就被安寻这句话逗得笑出声来,身体跟着抽动几下:哎呀!别逗我笑嘛!
姜亦恩觉得自己又哭又笑的像样子就像个神经病一样,可是安姐姐,好像一点都不嫌弃她,反而越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抽了纸巾给她轻轻擦掉泪痕。
那我继续了?
嗯!
本是行云流水,却不料无意间对视,发现彼此已然近到寻常不会及的距离,连对方的呼吸都感受地清清楚楚,仿佛只要一阵风吹,就能与之交融。安寻像是听见了心弦断开的声音。
手,停顿了。
怎么了?姜亦恩歪头轻问,一脸无辜,睫毛上还沾染着未干的泪花,笑容却已灿烂。
明明人畜无害,安寻感知到的,却是毫不留情地攻陷,又羞又恼,皱皱眉轻斥一声:闭眼。
哦。姜亦恩乖乖闭上了眼睛,之后感受到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浸了水的美妆蛋清凉贴在肌肤上,一下,一下地轻点着娇润。
像是,缠绵的吻。
喉头哽咽一下,手不禁紧握住衣角,像在隐忍,像在克制。
安寻更是如履薄冰。
画眼线的时候,那丫头眼皮一动她的手就跟着一颤;染睫毛的时候,她不得不对上那双不敢直视的眸,压制着心间浪潮,堵上外科医生的尊严控制着自己不手抖。好几次,她都在心里打了退堂鼓。
不该,不该给自己找罪受,不该对一个无辜的小丫头有无耻的想法,不该任性去靠近去疼爱,还假以长辈之名。
可是,她忍不住了。
目光灼灼,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直接的、毫无保留地凝视着小丫头的脸。端详着、触碰着她的每一寸五官,从眉头至眉尾,从眼角至睫毛,从鼻梁至鼻尖,最后,目光落到少女粉嫩水润的唇上。
她迟疑了一阵,久久挪不开视线,直到那被她炽热凝望的双唇,似乎也不好意思地抿了抿,才慌忙错开。
口红等你换好衣服再上吧。
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姜亦恩:未来老婆脾气太好了,我觉得我可以开始撒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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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半小时过去, 两人都已经是一副淡雅精致的妆容,安寻收拾好了自己的一切,还特地给小丫头卷了卷发尾, 吹了吹顺, 让她那散落的长发看不出扎过马尾的痕迹。
可是即刻,她就有些后悔了。
小丫头天然栗色的发丝像盛满阳光, 散落肩头,发尾在胸前勾起好看的弧度,灵动飘逸。略施粉黛的面容, 越发灵气动人, 就像是那只林中小鹿, 化成了小仙子。
后悔, 是因为心弦又崩断了好几根, 她已经没有办法,把眼前的少女,视为孩子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 挑了一瓶自己不常用的,味道偏甜的香水, 用试管点了两滴,亲手抹到小丫头耳后。
让她的小丫头,更像是一个女人。
姜亦恩忍不住一颤,顷刻见闻到一抹清甜,她看见, 安寻放弃挣扎的眼里, 无奈中藏着几分迷离,明明笑得温柔,眉间却始终轻凝起苦涩。
我让你, 很辛苦吗?
安寻惊慌中后退了一步,莫不是被那小丫头看出了破绽?
长这么大了,连化妆都要麻烦你,连香水都不会自己点,安姐姐就像在照顾小朋友,好辛苦哦姜亦恩补充了一句,眨巴着大眼睛撒娇。
安寻听了这句,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心里长舒一口气,暗暗庆幸着没有露馅。即刻避开实现,放下了手上肆意挥发撩人味道的香水瓶。
是辛苦,拿不起又放不下的感觉,真的好辛苦。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就算她不计往事放任自己去追寻爱情,她的爱情,就可以是姜亦恩吗?
就连陈教授发来的信息写得都是:今晚带小恩来家里吃饭吧。
带这个字啊,本身就是不平等的,自己到底是前辈,于姜亦恩而言或多或少有那么些亦师亦母的味道,年龄和阅历的不对等,本身就是一种视线的隔膜。
她觉得自己会对小丫头心动,是因为那年少轻狂的无畏,孩子一样的纯粹和热忱,即便偶尔也会老气横秋,即便也会细腻多思,可面对自己的情绪,她总是可以坦然自洽,简单明朗。
瞻前顾后的大人不会在危险时刻冲上来保护她,只有小朋友才会这么做。
可是小朋友,终有一天会长成大人。
她也知道,自己会吸引小丫头,无非就是那点成熟女人的神秘感,亦或是小丫头在自己身上看见了母性的温柔,等她再长大一点,这些东西就会变得索然无味。
到那时候,她又该如何接受自己在那丫头心中不过如此的现实。
所以,昨晚她都已经走到姜亦恩的房门口了,还是却步了,没有结果的挽留,从一开始就是结束,不是吗?
安姐姐,你不会嫌弃我吧?姜亦恩看安寻许久没有说话,拉拉她的手娇声道。
安寻尽力维持着端庄,好让心里的荒凉落寞隐藏,轻声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陪你过去挑衣服吧。
安姐姐真好!姜亦恩舒展一笑,就像是,真的没有看出那眼神里的流露。
不论如何,不论出于何种感情,但她知道那绝不是长辈看孩子的眼神,而是一个女人,看另一个女人的眼神。
她在想,如果安寻能把她视为一个女人,那个吻,会不会真的如苏问所说,是出于难以自持的爱慕,没有第二种可能。
到隔壁,家里只有纪小瑜一个人,颓废在沙发上,听见有人进来,也没往门口多看一眼。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文文不在吗?姜亦恩四下寻看一番。
纪小瑜背对着身半躺着,拿遥控器心不在焉地换着台,空洞地盯着电视屏幕,眼睛里看不见任何画面:鬼知道她去哪了。
从昨天她生闷气开始,就以为文静会进来哄她,结果等了一夜,早上耐不住去找她,看见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卧室。她生气、难过,暴躁地打去数十个电话,通通被挂。
她恨啊,恨自己本来可以潇洒如风,生生被爱情困成了这个鬼样子。
姜亦恩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一样不明所以的安寻,再对着纪小瑜问道一句:怎么了?你们吵架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吵架?我配吗?我就是个普通朋友而已啊!越说越气,按着遥控器按键的手指也变得飞快,快到连电视都反应不过来。
姜亦恩看着纪小瑜,只觉得她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似的,再和安寻对望了一眼,那从来不会处理情感问题的冰娃娃,表情慌乱无助地有些可爱。
纪小瑜想起身回房,转身才看见姜亦恩身边还站了一个人:女神?!不是安,安医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