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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凑到叶清辰耳旁,低语道:“叶教官,虽然你功夫不错,但你眼界力其实很差,你以为全世界就平安一个女人吗,我告诉你,只要你在我们会所呆上三天三夜,你会发现,原来世上还有很多其他女人,比平安有趣、比平安漂亮的女人,比比皆是;然后你再会发现——”
  “其实天下女人都一样,包括平安在内,其实都一样,不过比你们男人外面少一样,里面多一样的、万物间某一个个体罢了。”
  067、注定的
  叶清辰凝视着她:“想不到风月场所还能培养出哲学家。”
  蒋依依娇笑道:“哪是什么哲学家,不过是魑魅魍魉见多了,自然也就看透了。”
  她以为清辰在说她深刻,可对方接下来话锋一转:“可是依依你错了,女人和男人是不同的,人和人之间也是不同的。不同的在于他们灵魂的分量,有的人只知自己浅薄自私如鸿毛,有的人却在苦难中永葆初心,变得厚重而沉淀;这个世界,除了夜间出没于你身边的魑魅魍魉,还有阳光下的干净善良懂得感恩的无数普通人。”
  蒋依依呆住,继而笑得更大声,笑得花枝招展,不可遏制:“还说我是个哲学家,我看叶教官你才是吧,都说男人变成哲学家,是因为他背后站着一个强悍的女人,比如亚里士多德,叶教官,难道我姐姐也是这般培养你的?”
  依依变了,变得伶牙俐齿,变得更成熟,更像蒋艳艳曾经的模样,也变得更阴暗。
  她似不想再提往昔,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清辰要她回家的请求。
  “人各有志,你不能强求。如果你们再找我,我就再次重新上路,下一次,我就不知道我们会在哪里见面了。”
  她最后请叶清辰吃饭,将五分熟的牛扒,优雅地切成小块,递给叶清辰:“叶教官,我人生的第一顿西餐便是你教我吃的,如今我请回你,你我之间,也算是有始有终。”
  她从无告诉过这个男人她对他的渴求及相思,且当清辰带着平安第二次去找她时,她已告别b城,去到遥远的南方,走得干脆决绝。
  她说她要远离有平安的生活,她说平安的气场让她透不过气;她还说,这些年过去,她已不再恨平安,也不再恨宋丽丽,或者曾经懦弱无能的自己。
  平安看着领班转交的信,不由黯然。
  蒋依依并无片言只语给蒋艳艳,并将自己的姓,改为父姓,也许这才是几年过去,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的原因。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年底,第一场雪过后,日子更是过得飞快,好像什么都没做,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荣洁瑜本想让平安小两口去港岛待产,但叶卫国的身子渐显得不利索,老人也想看到重孙子出生,平安便推迟了行程。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平安整天宅在家里,肚子也越来越大,有时爬上二楼都气喘吁吁,荣洁瑜又让工人在楼下收拾了一间屋子,让小两口暂时住下来,平安这才轻松不少。
  她觉得异常沉重,不知是冬季阴沉的大气压,还是肚子里的膨胀如气球的新生命,顶着她的胃,然后又慢慢顶上她的喉咙,越是后期越是难受,平安几乎已食不下咽。
  “要吃点东西啊,不然到时生孩子时会很辛苦。”谢姨心疼这位少夫人,总是亲自下厨,变着法子给平安做好吃的。她说她伺候过荣洁瑜的两次月子,老有经验。
  清辰也几乎把全部的时间都放在平安身上,自从那次停车场事故后,“老鼠”基本上是放了清辰大假,除了偶尔回单位处理点文书工作,清辰已很少出外勤。因为平安总是在他耳边唠叨:“不准开车,不准喝酒,不准带枪,不准出国,尤其不准去印尼。”后来干脆概括为一句话;“清辰,不准离开我半步。”
  清辰哭笑不得,这是要把他圈在裤腰带上豢养啊,他理解妻子待产前的辛苦,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是尤其不能去印尼?”
  平安脱口而出:“因为那里有海啸。”
  “海啸?”清辰狐疑地查看当地天气预报:“很好的天气啊,海里地表也正常。”
  他以为平安是觉得那里是板块交界地带,且孕妇多焦虑,难免胡作猜测,便也只是笑笑,没放在心上。
  直到那天下午,噩耗传来的时候,他正陪着妻子在家看电视。平安一直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只有今天,今天你哪都不能去,片刻也不能离开我视线范围。”
  “好好好。”清辰不知平安为何如此紧张。虽然担心海啸那边的事故处理,但这么大的灾难面前,全世界都同心协力,倒也不需要他这个中国特种兵去那边处理现场。
  他不知道平安担心啥。他好奇的是,妻子怎么能预见这场海啸,问平安,平安也只是煞白着脸:“我做梦梦到过。”
  清辰无奈:“你下次最好做个世界大同的美梦。”
  晚上九点的时候,安顿好平安入睡后,清辰正准备冲凉,接到“老鼠”的电话,语气焦灼:“清辰你赶紧去印尼的事故现场,把小蛮子捞回来。”
  “小蛮子怎么啦?”清辰的心吃紧。而随着老鼠的描述,清辰的眉头也越发阴浓。原来小蛮子临时接到任务,有一个和我国关系友好的邻国部长,此次也在印尼度假,海啸来临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找临近印尼的我方求救,小蛮子接到任务后即乘专机赶去了那里。开始的救援工作还挺顺利,说已经定位到对方位置,但接下来一小时内,小蛮子,还有另一个队友,已完全失去联系。
  清辰想也不想就那浴巾往身上一裹:“我去。”
  “老鼠”显得有些犹豫:“合适吗?平安知道还不得怪死我?”
  清辰苦笑:“营救那位部长本就是很隐秘的工作,万不能让他的国内敌对势力知道,不能有官方行动,所以你现在手下还有其他人?”
  “老鼠”摇头:“除了你我。”
  “那不就是了。”清辰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又折回卧室看了眼妻子,在她额头上深深吻下。平安迷糊中挽住丈夫脖子:“清辰你怎么还不睡?”
  “我洗个澡,洗完就上床,你乖乖的。”他抚摸妻子的脸颊,为她盖好薄毯,又调暗床头灯,这才依依不舍下楼。
  “老鼠”派来的人在军用机场交给他护照及设备,清辰稍微看过,是一本普通游客的护照。他点点头,和对方交接后,便坐上飞机,匆匆离去,隐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068、清辰失踪
  平安是第二天早上才意识到丈夫已不在的事实。平常她的睡眠很不安稳,因为孩子在肚子里折腾,怎么睡都觉得姿势不对都觉得辛苦。但那晚,很奇怪的,她一觉睡到大天亮,直到楼下传来阵阵喧哗。
  平安看着窗外被大雪印得一片空亮的天空,心情莫名舒畅,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后,她摸摸肚子,和儿子开始清晨的例行沟通:“宝贝,再等三十来天咱们就要见面了,要乖乖地在妈妈肚子里呆着哦,要吃好喝好,要嘹亮地哭出第一声,要加油,知道吗?”
  肚子却没有任何反映,好似还在熟睡。平安轻轻用手指点压:“小懒鬼,也不学你爸爸,下这么大的雪,还去晨练。”
  下面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声音越来越大,待细听却又什么也听不见,想是爷爷又在发脾气吧,也不知怎么呢,这段时间以来,老人的状态越来越不对,逮到人就开战,整个叶家,估计也就平安这个大肚婆能逃他一劫。
  都说老人对死亡特别敏感,年纪越大,便越能看到某些会压抑其情绪的东西,就像猫总能准确无误接近将死的人一样,老人也总能预见一些不好的事情。——平安苦笑,摸摸肚子,只希望儿子能快点出来,给这个家的低沉带来一些欢喜和鲜活的力量。
  她蹒跚走去浴室欲洗刷,却发现衣篓里还放着清辰的睡衣和浴袍,平安觉得奇怪,因为往常清辰每次洗完澡都会收拾好,以免平安第二天看到不洁净的东西反胃呕吐,可是现在,它们就这么横七竖八地耷拉在衣篓边缘,像是离开得匆疾。
  平安的心一沉,又快速走到清辰的书房,拉开保险箱,果然,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包括枪支,手机。
  平安心烦意燥,给清辰电话,电话却只传来一片忙音,那个私密电话也是。又打开电脑看最新的海啸伤亡信息,搜索叶清辰的名字——还好,平安按住胸口,此时此刻,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也许一切都不曾改变,他答应陪伴自己不离开;也许他只是在楼下安慰焦躁的老人,也许他已准备好早餐下一秒就能端上来,就像往常一样……
  平安脚步趔趄地下楼,刚走上几步就差点滑倒,似感受到母体的紧张,孩子开始剧烈地踢她肚子。平安勉强扶住楼梯站定,豆大的汗珠如雨滴般掉落在白玉石的楼梯间。
  “清辰——”她虚弱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