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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回过神来,她也不想逃,她心里有太多疑虑,只想快点回到她熟悉的生活里,哪怕是那间隐藏这世间最丑恶真相的宋丽丽闺房。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男子说:“大丈夫能屈能伸。”
  “呵呵——”她的话明显让男子心情大好,俊朗的脸上一遍阳光:“小姑娘知道的还真不少,你叫什么名字?”
  自己都这样了,还关心别人的名字,有些男人,天生就是情种。平安心里叹息,以前的赵权,不就是如此,曾经以为他暖男,到最后才发现他不过一台中央空调,还专挑窝边草暖。
  平安瞧着男子惨白的脸,不顾他的阻挠,拉开发射器;当彩色的烟雾冲上半空,远处传来直升机轰鸣的声音,她才从挎包里掏出自己的保温杯放下:“多喝水,别让自己睡着,你的战友很快就会到。“
  她走开,可终究还是不放心,隔得远远的看着躺在泥地里的男人;他也看着她,微笑地,喝着她杯子里的水。
  两人之间,像是有某种无声的交流。
  平安的脸蓦得变通红。
  直到另一些穿着军装和白大褂的人从直升机上下来,他们用担架抬走他时,男子始收回目光。
  平安放下心来。直升机飞走后,她从挎包里掏出手机,还好,不管是八楼,还是此处,她都带着她的包。
  女人的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女人的百宝箱,助手,拐杖,以及支撑。
  这不,连被推下楼的时候,都要下意识紧紧挎住。
  如果她真死了,这算不算她唯一的殉葬品?
  想到此,平安不禁苦笑。
  可是她拿起电话,却不知该把这个电话打给谁。昨晚之后,她益发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上真正爱她、唯一爱她的人,已经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余下的魑魅魍魉,不过都是借着爱她的名义,算计她的财产及人生。
  平安颓然放弃,天大地大,她竟好像无处可去。
  但终归是要去面对和解决的。平安思忖良久,决定给丈夫打个电话。
  手机没有任何信号。平安心想一定是此地地势较高,她隐约记得老家附近的南郊的确有一个隐蔽的军事训练基地,不过已经荒废几十年,听爷爷说,那里山顶上有个巨大的水库,里面藏着无数坦克舰艇,还有一条飞机跑道,一旦泄洪放水,里面的东西便会一一呈现。
  毕竟是传说,谁也没真正见过。让平安疑惑的是,昨晚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就在离g城几千公里的x市醒来。
  她决定先下山,凭着模糊记忆,一路向北,终于看见房屋和人烟,水泥的灰墙,穿梭交叠的电线杆,人工售票的公交车,还有街头飘来的歌声:你可知妈港不是我真姓,我离开你太久了母亲……叫我一声澳门,请叫儿的乳名,叫我一声澳门。“
  平安听得头皮发麻。她拦住过路的一个年轻女孩子:“小妹妹,你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吗?”
  “99年啊。”小姑娘奇怪得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不不啻于看一个精神病患者。
  平安如糟电击,99年,真的是99年吗,99年她不是还只有6岁吗?为何她现在是成人身高?
  不管了,既然这里是x市,那就先回家看看。
  平安决定搭公交车回家,她依稀记得路线,先去市中心转车,可上车买票时她傻眼了,因为司机根本不认识她的钱币,除了五毛的那种:“投两张五毛,其他的外币咱们这不收。”
  平安给他看:“明明是中国人民银行的,怎么是外国的呢。”
  可任凭她解释,司机就是不信,最后好说歹说,总算勉强接受平安投了唯一的一张五毛纸币,还是平安再三保证下次一定补上,司机才狐疑地放过她。
  平安坐到车尾,打量着这座城市及人群,还是以前老家的声音,说的却全是《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以及四大天王,还有东方花园999元开盘,平安记得这个楼盘,她小时候听大人说是天价,却不知若干年后,这个楼盘二手售价已逾三万。
  翻了三十倍。
  原来她真的重生了。
  一时间,平安不知是喜还是悲,她看过无数的穿越或重生影视,从《请回答1988》到《步步惊心》,她一直觉得不过是常人对现实不满所以总想回去过去弥补,或者去陌生的时空过另一种生活;原来当这种不甘和弥补的意志强烈到一定程度,真的可以穿越时光。
  她回来了。
  且手里全是王炸。因为她能预知未来。
  不管是机会还是人心。
  平安决定好好利用,至少,不能再像前世那般懦弱黏糊活着。
  虽然再不能面对面的惩治那对狗男女,但她可以从一开始就让所有罪恶胎死腹中。
  比如,这辈子,她都不会让“赵权”这两个字再出现在她的人生字典里。
  有些人避得过,可有些人,却避不过。
  当平安凭着年幼时的记忆摸索回到家——那栋十年前已拆迁重建的房子,她一眼就看到妈妈,还有宋丽丽母女。
  和以前一样,完全不把自己当客人。借着看望病人的名义,吃着她给母亲买的营养品,开着她家的电视。电视里,紫薇正用她的一双大眼睛,饱含热泪的倾诉:“她说你们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都没有和你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004、怼虚情假意的亲情
  宋丽丽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几小时前还在平安面前裸露身体,趾高气扬的小表妹,此刻却是一脸天真、人畜无害的少女模样,见到表姐进来,她一点也不感到吃惊,反而上前亲热地挽住姐姐胳膊:“姐姐,你去哪里了,舅妈病成这样,你也不给换个好点的医院瞧瞧。”
  不知怎的,这声姐姐如今听起来,平安觉得甚是刺耳,她不过比宋丽丽早出生一个月而已,可宋丽丽的“姐姐”却能让人听出至少十岁的鸿沟。每次只要赵权和平安有一点点罅隙,宋丽丽就无孔不入:“权哥哥,姐姐虽然老了,你可不许喜新厌旧对我姐姐不好。”
  好像她就不曾老去一样。
  后来的平安明白,这世上有一种人说话就是有绵里藏针的能力,比如此刻,宋丽丽母女看着是关心舅妈才会如此埋怨平安,可她们除了不痛不痒地说句“换好点的医院”,其余又做过什么?除了让平安内疚,她们帮不上任何忙,只会在旁边煽风点火,幸灾乐祸。
  平安没理会这对母女,走到妈妈面前,时隔七年再看到母亲,平安的眼泪一下子出来,她紧紧抱住母亲:“妈妈,对不起。”
  哭得泣不成声。
  余下三人皆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