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在阅读着什么，但又时不时有些分心地走神，只是一直很安静，一动不动的，未曾吵醒假寐的男子。
两人就这么靠在一起，外头的太阳慢慢落下，晚霞染红了天空。
兰月城，中心小镇。
屋顶上方，两道身影站在一起，俯瞰被晚霞渲染成橘红色的小镇。
“这游戏里的景色是真不错啊！”
柏风感慨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天才，才能创造出这么真实的游戏？要是以后能见一见就好了。”
许玉衡点头，淡淡说道：“你先去吃饭吧，我也先下线一会。”
“好！等会再上线把日常跑完！”
他们都接到了日常和周常任务。
不过许玉衡开新手礼包开出了100点声望，算是全服第一个拥有合法居留权的玩家，暂时可以不用做任务。
柏风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说完就直接下线了。
而刚要下线的许玉衡，却发现——尽管系统已经提示他“好友柏风已下线”，但柏风的身体依然显示在原地。
就好像……在挂机一样。
许玉衡皱眉，他伸手搭上柏风的肩膀，发现依然能触摸到他。
他又用力拍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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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伤害数值，顿时从柏风的头顶上冒出来。
所以，即使下线还是会受到攻击？
许玉衡抿了抿唇，感觉到一丝凝重，他没有下线，而是在原地等了等。
大概十分钟后，柏风的身体才慢慢消失在原地。
这个发现，让许玉衡松了口气。
如果下线后身体一直留在这里，并且可以受到攻击，那限制可就大了。
现在这样的话，也就是最好不要在野外下线，或者下线的时候，身边要有人看着。
许玉衡想要等柏风回来，只是这时，游戏提示音再次响起。
“您好，您收到一个外部来电，根据通讯录备注，该来电是——母亲，请问是否接听？”
许玉衡只好选择接听。
一个手机在他面前浮现。
许玉衡将手机放在耳边，顿时听到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衡啊，饭已经做好了，快出来吃吧。”
不等许玉衡解释，许母继续唠叨道：“工作重要，身体也很重要的，你就是不按时吃饭，才会把胃给熬坏了。”
“妈，再等一下，我很快就好。”
许玉衡左右张望，寻找适合下线的隐蔽地点，结果……
“你每次都这么说，每次不都是菜凉了才出来？哎，你和阿风都长大啦，我也管不到你们了。”
许母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起来。
“明明生你们的时候，一个个都健健康康的，怎么现在都这样了……”
许玉衡不禁头疼，自从弟弟意外去世，又看过他生前的病历后，母亲就变得有些神经质。
他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只能哄着。
“好好好，我现在马上出去吃饭，给我两分钟好不好？两分钟后就出去。”
“你说的哦。”许母道。
“是，我说的，两分钟后没出去，你就让刘叔踹门，好不好？”
“老刘年纪大了，可踹不动。”
“那你就让他拿菜刀，把门给剁了。”
“噗——净出瞎主意！”许母笑骂道，“那好吧，等你两分钟，你不出来，我和你爸也不吃。”
“好，马上出去。”
终于把人哄好了，许玉衡松了口气，他也没办法找什么隐蔽的地方了，从屋顶跳到二楼，往角落里躲进去之后，就直接下线了。
他只希望上线的时候，自己的角色还是完好无损的吧。
这是一间破旧木屋，二楼有一个阳台。
晚霞斜斜地照射过来，铺在木板上。
在霞光中，阳台的门忽然咿呀一声开了，一道身影从门后探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
*
许玉衡下线后出了客厅。
看到他真的准时出来，许母眉开眼笑的，许父则瞥了儿子一眼，没说什么，继续看手中的报纸。
只是面前的饭菜，确实一口没动。
“来，阿衡，先喝口汤。”
许母给他盛了一碗鸡汤，轻轻放在他面前，笑呵呵道，“我今天熬了一天呢，多喝点。”
许玉衡规矩地在两老对面坐下，低头喝了一口，对她弯唇道：“很香，您煮的就是好喝。”
许母笑得更开心了。
“三兄弟里啊，就你最会哄人了。”
“你大哥呢是个闷葫芦，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立立……立立就喜欢玩音乐和游戏……”
说着说着，她声音小了下去，眼睛又有些泛红。
许玉衡无奈，而许父也脸色难看，他皱眉道：“好端端的，你又提老三做什么？”
“他是我儿子，为什么不能提？”
许母激动地说道。
这时她想到什么，忽然看向许玉衡，声音变得柔和下来，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阿衡，你们说那个游戏……可以在游戏里见到立立，是真的吧？”
“不是每年都要投好多钱进去吗？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啊？我听人说，那什么全息技术很复杂的，可能……可能要几十年后才能实现？”
说到这，她的眼神又失落地黯淡下来。
许玉衡捏紧了汤勺，指尖失去了血色，脸上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妈，很快了。”
他说道，“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进游戏，见到小立了。”
“你没骗我？”许母怀疑地看着他。
“当然，我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骗您的。”许玉衡温声道。
“事实上，游戏现在已经在试运行了，但还不够稳定，等正式通过测试后，您就可以跟我一起进游戏了。”
“嗯？跟你一起？”许母眨眨眼。
“是啊。”许玉衡也不好再瞒着，“我刚刚就是在游戏里，我房间里那台大家伙就是游戏舱，只有用它才能玩全息游戏。”
“放心吧，等测试通过后，您也可以一起进去的。”
许母欢喜地笑了起来，问道：“那你见到立立了吗？”
许玉衡一顿。
如果不是大哥，他已经见到了。
他也没有告状，只说：“今天刚进游戏，哪有那么快？”
“小立在游戏里可是皇帝，住在皇宫里，我还得做任务，努力混进宫里才能见到他呢。”
“啊？这么麻烦的啊……”
许母喃喃说了一声，又看着二儿子，鼓励道，“阿衡这么聪明，肯定可以的。”
“等你做了大官，立立就会见你了，要加油啊！”
许玉衡笑了笑，轻轻颔首。
这时，许母又连声催促道：“那你赶紧吃，快点吃完去玩游戏，早点在游戏里当大官！”
“唔，要不拿到房间里去吃？”
许玉衡：“……”
等许玉衡吃完饭，被叮嘱着匆匆上线，发现自己还在站在下线的地方，血量也还是满的，不禁松了口气。
只是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偏头，对上一双圆溜溜的棕色眼睛。
在他看过去时，眼睛的主人吓了一跳，但手里依然举着一把砍柴用的刀，一脸警惕地瞪着他。
这是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大概六七岁，短短的头发凌乱纠结，浑身脏兮兮，隐隐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许玉衡轻皱眉，扫了眼好友列表，柏风还没上线。
他上前一步，那小孩顿时喊道：“你不要过来！”
许玉衡不禁顿在原地，他看着小孩，等他说话。
“你……你是幽灵吗？”
小孩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表现依然称得上勇敢。
许玉衡挑眉，微微一想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