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禅，不像张扬这么肤浅，只关注葫芦的表相。相比之下，他更重视葫芦的内涵。事实上在看到葫芦的时刻起，他就知道……这是一件法器。
而且这法器不简单，气场很强大，能笼罩大半个茶馆。
这样的东西，确实能够称之为宝。
“叶大哥……你厉害。”
观望良久，一禅叹服道：“没有想到啊，悬挂在店铺外头，饱受风吹雨打暴晒的东西，竟然还有这样的玄机。”
“运气，运气。”叶川谦虚道：“主要是，金玉堂里的东西太贵，我买不起。后来发现，店铺外头的东西便宜，就顺手卖了下来……”
“装，继续装。”旁边，张扬摇头，才不信呢。他很肯定，叶川是冲着葫芦去的，刻意在青年手中买下来。
“三位小兄弟，你们好啊。”
突然有人凑了过来，一脸灿烂的笑容。
三人一愣，抬头一看。才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中年胖子，他肥头大耳的，鼓囊囊的肚子，一脸的福相，却给人亲切的感觉。
“你是……”三人有些迷糊，面面相觑，都不认识这人啊。
“冒昧打扰了。”那人连忙自我介绍道：“我姓何，是个收藏家，平时对于文玩古董的，比较感兴趣……”
“何胖子，别扯犊子。你算什么收藏家，还对文玩古董感兴趣……睁着眼睛说瞎话。”
冷不防，旁边有人拆台，冷笑道：“我看你呀，就是想哄骗人，低价把风水葫芦买到手，真是缺德啊。我呢，可不像你这么卑鄙，不够大气。我这人比较耿直，最喜欢把事情摆在台面上来。”
说话之间，一个身材高大，脖子挂着金链子，指间戴着珠玉戒指，一身豪气的大汉，就大摇大摆走来，开门见山道：“三位兄弟，我瞧上你们这葫芦法器了。一句话，多少钱？”
“……粗鄙！”
何胖子气恼道：“姓丁的，明明是我先来的，你懂不懂先来后到？”
“你来了，又没说明目的。更何况，你还想骗人，真是改不了无良商贩的作风。我可不同，一来就说了，是想买这葫芦。”
大汉嘿嘿一笑，冲着叶川等人道：“三位兄弟，这胖子心眼多，你们别信他。我是老实人，就是想买这法器，该多少钱，你们说个数，不管是现金，还是转账，一句话的事。”
诶？
一时之间，三人有些发愣，没反应过来。
“姓丁的，就你有钱，我没钱么？”
旁边，何胖子气得发抖，但是他很快冷静下来，也分得出主次。当下他锁定了能做主的叶川，直接报价道：“兄弟，我出三万，买你这葫芦。”
“何胖子，你还是一贯的小气。”
大汉眼神充满了鄙视，然后豪迈道：“兄弟，我出三十万！”
“什么？”
瞬时，众人震动，何胖子更是惊声道：“丁山，你疯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买东西的。他承认，他出三万，价格是有点低。不过这也是为了给讲价而腾出足够的空间啊。丁山呢，却一下子把价格，顶到了天上，完全无视了利润。这已经不是竞争的范畴，更不是斗气，而是……脑残。
何胖子很怀疑，丁山的脑子，是不是才被驴踢过。
“三十万？”
张扬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这是他难以想象的价钱。也不是说，他没见过世面，为几十万而惊骇。主要是他记得清楚，这葫芦可是叶川，花了一千块买到手的啊。
之前他还在吐槽，叶川在浪费钱，败家子。可是转眼间，现实就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原来一直是他有眼无珠，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没错，就是三十万，马上可以转账。”丁山拍胸口道，在发现自己先声夺人，震慑全场之后，他心里也有点儿得意。
他当然知道，一上来就报高价，这违反了谈价的原则。不过，他更清楚，眼前的三人，可不是小白，什么也不懂。
他在旁边，可是亲眼看着，叶川怎么把一个破烂的铁皮葫芦，变成了光辉流转的宝贝。这足够说明，叶川实力不凡，绝对不能忽悠。
像何胖子这种，开价三万的，纯粹是得罪人。
丁山心里自有算计，要知道在他的印象之中，也有类似的葫芦。其中的价格，可不仅是三十万而已，那是足足……
“五十万！”
金玉堂中，听了沈成周对葫芦的定价，于青山顿时垮了，脸色一片煞白。他感觉有一条毒蛇，在钻咬自己的心脏，让他后悔莫及，说不出的痛苦，全身都在痉挛、颤抖。
“……师父，我对不起你。”
于青山哭了，泪流满面，悔恨交加。价值五十万的东西，他竟然只卖了一千块，亏他刚才还沾沾自喜，以为占了便宜，哪知道是亏到姥姥家了。
“知错就好。”
沈成周很淡然，以他的身份地位，区区三五十万，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他的葫芦养了好几年，也费了一些心血，最后竟然被人摘了桃子，他心里多少也有些怒气。
“师父……”
于青山脸色铁青，狰狞扭曲，不甘的叫道：“那个混蛋，他骗我……我去把他揪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没必要。”沈成周起身，淡然道：“杭州城很大，但是圈子却很小。如果他有本事，又想出头，迟早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到时候，我会亲自考校一下，看他有几分水准，是否能吃这碗饭。”
于青山一愣，然后欣喜若狂，恶狠狠道：“对，师父，你好好教他做人，让他懂得怎么尊重前辈……”
沈成周不置可否，飘然而去。
第15章 根源性问题
“三十万。”
茶馆之中，丁山有些得意，笑眯眯道：“小哥，怎么样。你要是觉得价格适合，我就直接转钱给你。”
“叶川。”
旁边的张扬，也有点儿激动，急忙看向叶川，希望他能答应下来。毕竟一叶居有这笔钱，未尝没有东山再起之机。
三十万呀，在张扬的记忆之中，也只有两年前，叶九最风光的时候，才有这样的入账。那个时候，一叶居也算是颇有名气，从来不愁生意。不过有人得意，自然有人失意。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叶九与其他同行结下了梁子，埋下了祸根。
可见不管什么行业，都存在竞争。所谓的和气生财，那只是最理想的状态。所以之前张扬才怀疑，以叶川的年纪，到底能不能撑起一叶居。不过现在，他到是多了几分信心。所以他也转变了心态，开始考虑一叶居的未来。
对此，叶川也很欣慰，知道张扬开始认同他了。不过他心里也有主见，这只葫芦他不准备现在就卖。起码等他研究透彻之后，才考虑出手的问题。
“这位……丁先生。”
叶川笑了笑，直接表明态度：“我想你是误会，我这个葫芦，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的报价，说明我买这个葫芦，不亏。”
“诶？”
丁山一愣，下意识道：“小哥，你是对价格，有什么不满意吗？要是觉得不合适，你可以说个价，让我斟酌一下。”
“不是钱的问题……”
叶川犹豫了下，就开口问道：“两位，你们知道一叶居么？”
“什么？”
瞬时，不管是丁山，还是何胖子，都愣了一愣，眼中透出惊讶之色。他们两个，也算是行业中人。要不知道，也不可能看出，葫芦是法器。
所以对于一叶居，他们多少也有几分风闻。最起码知道，一个月前的事情，在圈子之中也算是沸沸扬扬，直到现在才逐渐平息。
不过好端端的，干嘛要提起一叶居？
“我现在，就住在一叶居。”叶川坦然道：“如果两位，对葫芦真有兴趣。那么可以过几天，前往一叶居找我。到时候，我们再谈。”
丁山一怔，忍不住试问道：“小哥，你和一叶居，有什么关系？”
“一叶居的前主人，把铺子交托给我了。”
叶川也不掩饰，直言相告：“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一叶居换了老板，重新开业，欢迎大家光顾。”
“……你？”
丁山与何胖子，彼此相视一眼，多少有些意外。他们原本还以为，叶川是一叶居的学徒、伙计之类的，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老板。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更加不看好了。
对于叶九，他们也有耳闻，知道那是个水平不错的风水师。哪怕之前，遭遇了失败，这只是一时的挫折而已。只要叶九潜心蜇伏，用心经营，卷土重来是必须之事。
可是现在，一叶居竟然换了主人，而且主人还是个年轻人。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两人很怀疑，叶川能把一叶居经营好么？看来风水街之中，又要消失一个店铺啦。
尽管心里是这样想，不过两人表面上，倒是没表现出来。相反，还喜笑连连，开口恭贺。在确认了，叶川真不打算立即出手葫芦之后，更是识趣的主动告辞。
等到两人离开，叶川顿时苦笑道：“张扬，一叶居的口碑真是毁了……哪怕是换了老板，也挽回不了声誉啊。你看他们两个，一听我报出来历，对于葫芦的兴趣，立即消散了大半。显然，他们宁愿不要葫芦，也不想与一叶居，有什么牵扯。”
张扬默然，也知道这是事实。
风水行业，还是比较传统的，很重视口碑。对于失败的容忍度，也比较低。
因为世人对于风水之说，本来就是将信将疑，宁可信其有而已。所以风水师的作用，就是不断的给客人建立信心，让他们确信风水的存在。
换句话说，风水师不允许失败。但凡失败一次，不管他之前成功了多少次，人们也只会记住他的失败，这是终生的污点，难以抹去。
一叶居现在，就是属于这样的状况。
叶川已经在考虑，是不是干脆把一叶居的招牌换了，说不定能更好经营。
“叶大哥，你是开风水店的么？”
旁边的一禅，好像不知道一叶居的事情，一脸的笑容：“你的店在哪里，有空我去找你喝茶，不知道你欢不欢迎？”
“当然欢迎。”叶川笑道：“有时间，我也想去一元寺看看，拜访你师父。”
两人相互约定，一壶茶尽，就作别散去了。
之后，叶川与张扬，回到了一叶居。
与离开之时相比，这个时候的张扬，却恢复了几分生气。他心里多了几分希望，所以眉目中的愁绪，也淡去不少。在看到店铺中的杂乱情况之后，更是有意识地收拾，打扫灰尘……
“张扬，等一等，别急着收拾。”
叶川坐下，招手道：“你过来，我们再聊一聊。”
“聊什么？”张扬错愕，然后心中一动，急忙走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知道，我九叔到底是和什么人斗法，又是怎么遭受暗算失败？”叶川问道，这是根本性的问题，不了解清楚，也挽回不了局势。
“这事说来话长。”
张扬慢声道：“一个月前，叶师傅接到了委托，帮人处理一个风水问题。但是没有想到，当时还有另外的风水师在。那个风水师姓罗，和叶师傅素来有怨。”
“两人碰面，也算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