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几秒，千程也不禁陷入了思考。
这就是没有台本的坏处，几乎主持人的每个问题，她都需要安静好一会儿才能回答出来。
“我的规划是没有问题的。”千程神情坚定，她又继续道：“非要说出一个问题，那就是观众出了问题吧，因为电影市场是观众决定。”
“你的意思是……？”
主持人愣了半秒，眼睛亮了些，演播厅霎时间充满了观众的窃窃私语。
千程本身就不是话题人物，要想让普通的访谈节目搞出花来，全靠嘉宾本身的噱头来撑，现在千程主动抛出了一个可以说是“黑点”的热点，实在是瞌睡送枕头。
*
“哇，这人有毒吧……”
小张咋舌，看了眼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对的千程吐槽道。
一般这种节目的现场观众都是有偿雇佣来的，小张也不例外。为了镜头好看，职业观众们往往要上交手机认真观看。
因此，在场的“观众”们几乎都开始小声嘟囔了起来。
没几秒，小张就看到千程的脸上有些无奈。
“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觉得这个回答是在推卸责任，将错误推给观众。”她笑了下，明艳的脸上出现了点温柔的神色。
“现在的舆论都是在批评粗制滥造的电视剧电影的，但是这些电视剧电影也依旧大批生产着，不正是因为观众爱看吗？现在的影视市场就是所有人都在说不要给我看什么什么了。但是只要拍出来，观众们还是一窝蜂地一边骂一边看。”
大段的话似乎让她嘴巴有些干，只见她垂眸，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主持人也被这番话搞得有些迟疑，于是道：“其实我觉得你的话还是有些偏激的，因为大多数人可能都是不关注不看电视剧电影的这种。”
小张安静了几秒，既觉得被说服了，又觉得自己只是不关注而已。
“对啊，你看，影视市场是在乎你们这些不关注影视的人呢？还是在乎那些愿意骂自己但是愿意掏钱的人呢？”她语气平静，甚至还叹了口气，“沉默的大多数，在市场中应该算是黑户口吧。”
有些逗趣的话使得演播厅内的气氛活泼了些，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不免陷入了思考。
主持人显然不希望就这样中断这个能引起热议的话题，他紧接着问道：“其实按照你的说法的话，现在国内整个电影市场都在萎靡，各那么种奖项含金量是否也因此缩水？”
得，这会儿直接将她的奖项打入了注水行列。
小张乐得看热闹，但是心中有些愤愤不平，觉得这个问题对千程来说有些尖锐。
“电影市场或许是萎靡的，但是电影艺术不是。”
千程明艳的脸上出现了有些极其认真的神色：“就像是电影市场不在乎沉默的大多数一样，电影艺术不在乎沉默的大多数和高声的少数，它们的前进，只是为了前进。”
☆、中绿帽x14
演播厅安静了一瞬, 气氛莫名多了点庄重的意味。
访谈到现在, 就连一直在竭力寻找热点的主持人也生出了几分好笑的心思。
觉得面前的小姑娘一谈到电影就倔强严肃得厉害, 活像个老学究。
但这种有信念感的姑娘，也是令人喜欢得紧。
于是接下来的问题, 便很是讨巧了。
坐在台下的小张也发现了这点, 这几个问题都是“最辛苦的戏”“最难的戏”之类这种极其让人加好感的问题。
而千程的回答, 也确实让小张好感度爆棚。
“其实你这样年轻的年纪，能沉淀下来去专心演戏确实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主持人笑着夸赞，随后又道：“其实现在国内逐渐在引进一个偶像的概念和体系, 你对于这种体系有什么看法呢？”
“呃……”
小张看到千程漂亮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迟疑的神色，不像是沉思，而是单纯的一言难尽。
立时, 小张的心提了起来，有些担心千程回答不好。
“我认为偶像这个概念在国内来说是非常含糊的概念。”
千程身体前倾，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慢慢组织语言道：“据我所知日韩那边的偶像这门职业有专门的平台以及完整的生产链，从发掘到打磨再到——”
就在这时, 千程的脸皱了起来，两只手在空气中挥动几下, 似乎找不到关键词了。
主持人笑了起来，“没事儿, 别着急，慢慢说。”
观众们也没忍住被千程这有些笨拙的样子逗笑了起来，演播厅响起了小小的笑声。
“大批量投入市场。”千程呼出一口气, 终于找到了形容，她继续道：“但是国内的偶像生产链是残缺的，演员、歌手、偶像这几个概念是完全混淆的。我只能说，无论自认是偶像还是演员或者歌手，尽可能做到最好就是值得尊重的。”
话音落下，主持人紧接着发问道：“那您认为偶像这个职业对目前的娱乐圈有没有造成冲击呢？”
她顿了顿，摇头失笑：“还是那句话，有没有冲击，全部交付于观众。”
“无论是良币驱逐劣币还是劣币驱逐良币，这些都不是币种本身能决定的，选择权永远都在使用它们的消费者身上。”
有些复杂的句子使得场面有些冷了下来，没几秒，演播厅响起了一片掌声。
小张一时之间感慨颇多，仿佛像听了一场讲座一样。
没多久，节目的录制已经结束了，但是在场的观众有一大半都留在了现场，涌到了千程附近。
小张一时不察落在了后面，看着被围得密密麻麻签名的千程，小张叹了口气离开了。
走到上交手机的地方，小张只听得前面几个女生叽叽喳喳。
“啊，怎么这样！我刚刚成了千程路人粉，浪博就有黑料了……”
“什么什么？？我看看！”
“我反正不信，她真有背景的话资源就不会这么虐了好吗？我粉我的！哼！”
小张有些不满，上前几步领回自己的手机，连忙打开浪博搜索千程。
等看到浪博出来的一水儿黑料时，她也没忍住瞪大了眼睛。
*
@娱乐几个圈：【匿名爆料】
爆料一个正在担任大制作影视女主角的女星，她不太红，但是在我们圈内是人尽皆知的有背景，那部电影原来的女主角是刘灿然，但是后来她靠着背景把女主抢了，而且虽然拿了奖，但是个人觉得挺水的，没什么实力。
如果被选中了，请大力打码！厚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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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内小小兔：料：千程仗着背景截胡赵楚心的资源[图片]
兔兔觉得这事儿空口白牙，没有实锤不好说，千程的资源看起来还挺惨的，真的有背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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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揭秘王：千程疑似截胡赵楚心资源，本是同公司，何必自相残杀？
但是八哥真的要说一句千程不厚道，毕竟你的电影资源都挺好，公司也不算亏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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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一溜营销号的浪博，任依依揉了下手，继续开着小号转发留言。
没几秒，任依依又在浪博搜索栏搜了下千程，点击了实时浪博。
实时里关于千程的浪博全然和几个营销号下的风向相反。
“千程这是被全网黑了吗……疯狂骂她有背景也没见有实锤啊，可怕。”
“本事业粉吃瓜吃到了一枚墙头，双料影后啊姐妹们，实绩牛批都给老子粉起来！”
“大早上听朋友说有瓜，我真是无语，连小透明也能被碰瓷，赵**牛批（我打码了，粉丝骂我死蒸煮）”
“千程有背景？她最好是有背景！给我爆红！给我狠狠打那些人的脸啊！”
吃瓜吃的是什么？
是似是而非的联想，以及证据被一点点放出传播的热议。
而任依依现在做的则是把这些没有实锤并且非常“野鸡”的营销号顶到热门以及千程的热门搜索条目。
这种“黑料”没有证据时的大批量刷屏只会引起吃瓜群众的逆反心理，再加上，任依依他们还专门以赵楚心粉丝或者路人的身份进行辱骂攻击的评论，并且互相赞到热评，这点更让旁观者心生恶心，进而怜悯千程。
于此同时，方荣张琛也开始对各种八卦论坛贴吧进行了相关事件的屠版，粉丝路人黑子们纷纷热烈响应，进行了一场黑千程黑赵楚心全部黑一遍的狂欢，隔着一根网线，谁会知道自己也是营销的一环呢？
这种营销一般要轻易不会有，怕适得其反，但是现在工作室手里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那正好，借着这场“黑粉大战”来一场触底反弹的翻身仗。
*
而在营销号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千程躺在床上可以说是悠闲至极了。
《美人册》还在甄选演员阶段，到开拍起码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休息。
【宿主，本系统认为您这一个月内不能休息，因为您母亲之前的要求，您休息的时间不多了】
千程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要一动不动了。
“我本来可以很放松地躺着的，你现在让我很焦虑”千程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
【宿主，您打算怎么办？】
千程用脸蹭了下枕头，声音闷闷的。
“我打算很很焦虑地躺着。”
【……】
枕头疯狂震动了起来，千程抬头，将手机从枕头下摸了起来。
是沈和光的电话。
她楞了一下，接通电话：“喂？”
“你现在还好吗？我看到了浪博上的事情了。”沈和光的声音透着点担忧。
“我觉得明面大体上没问题，实际上不太好说。”
千程的回答很含蓄，但是沈和光也听懂了。
大概是已经找到了公关舆论的方法，但是这个事件本身是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