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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岚笑嘻嘻地伸出小手:“小哥哥,那你挣到票票了没有?”
  文榕咳了一声,转过头来面朝镜头:“各位漂亮的小姐姐,求求你们帮我一把,给我点个收藏或者留个言吧。”
  ☆、因为贫穷
  李文岚被关博萱扯着,不作停歇,直接穿过巷子,走回自己宿舍区。
  “那个柯家小婶子不是还没有出月子吗,怎么就这样跑了出来?她不用上班吗?” 文岚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关博萱有点诧异地看了看文岚,思考了一下,然后轻声解释:“这所谓坐月子,并不是真的要求女性全程坐在床上不走动。而且,老人们说的月子期间,不洗澡、不洗头发、不要吹风,其实不对的。如果生完孩子之后,整天困在一个小房间里面,不利于产妇身体的恢复。至于所谓不洗澡、不洗头发的传统习惯,主要是因为旧社会卫生条件差,家里没有足够的燃料,没有办法保障产妇和新生儿的生活条件。而且,如果用没有煮开的热水洗漱,伤口沾染生水之后容易发炎感染病菌,引发很多后遗症。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有了煤炭之后燃料充足很多,国家一直在推行喝煮开的熟水,推行新生活方式,要求不要随地吐痰,统一管理各地包括大小便在内的肥料。几年下来,卫生条件得到极大的改善。在这种情况下,产妇如果做好保暖工作,适当洗漱,小范围的运动,反而更加有利于产妇和新生儿的健康。”
  关博萱看着女儿稚嫩的小脸,忍不住多说几句:“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很多是从德国、英国留学回来的。他们说过,西方社会是没有坐月子的概念,反而推崇适量运动,适度休养。西方生育完的产妇都是自己走出医院,稍微休养一下,就照常生活。”
  “另外,为了保障妇女权益,我们国家在建国后其实有明确规定,女职工生育期间可以享受56天的产假,如果是难产则延长到72天。59年开始,农村也开始实行法定产假42天,公社会补给产妇一定的工分,作为妇女生产的支持。所以,柯家小婶子现在孩子还没有满月,她正在休产假,不需要去工厂工作。休假是为了让她的身体能够有时间恢复,但这并不等于她就一定要呆在自己家里。你明白吗?”
  “哦,原来是这样。” 文岚一直以为产假这种福利是随着国内生活条件提高后,才慢慢推行的,毕竟即便是21世纪的美国也没有法定产假之说,没想到在我国产假的历史居然这么悠久。
  文岚的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以前自己看过的一些历史照片:“妈妈,那她们去上班之后,孩子怎么办,一般交给谁看护?”
  有张旧照片上让文岚印象深刻,女职工背着小孩工作,小孩子裹着背带里面,歪着头靠着妈妈的背部睡觉。
  “嘿,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些问题啦?”关博萱看着一脸认真的女儿,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忘啦,你小时候可一直是在孙奶奶家长大的?那时候,你爸爸在部队,我又忙着上班,所以就托了孙奶奶帮忙一起照看你们几个。哦,也不是,你姐姐当时一出生没多久,就送到了托儿所,交给育红班的阿姨帮忙照顾的。”
  “那为什么我们没有去育红班?”圆圆的眼睛里装满了疑惑。
  “这哪有为什么啊,因为我们搬来这工作,工厂当时刚刚扩大招工,配套设施不健全,托儿所里面人手不足。而且,本地职工多数都是让家里老人带孩子,所以托儿所慢慢就变成只收3岁以上的小孩子了。没有办法,我们也只能随大流,托熟人帮忙照顾孩子了。”关博萱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嘴边缀着笑花,“那时候,文榕还小,他在育红班待惯了,去了孙奶奶家就很不习惯,整天想往外跑去找其他小朋友玩耍。因为不能出去,他就跑去扯公鸡尾巴上的羽毛,说是要拿来给姐姐做毽子。结果那段时间,真是鸡飞狗跳,每天都是羽毛乱飞,文榕的手上脚上都是鸡啄出来的红印子。一来二去的,文榕就跟公鸡结了仇,成了宿舍区鸡家族最不欢迎的人。哪怕是后来文榕长大了去了托儿所,那只公鸡每次看到文榕都保持警惕,只要文榕稍微靠近一点,公鸡就会随时准备叼人。”
  “后来呢?”现在小哥依然皮得令人发指,可想当年那些鸡的惨状。
  “后来啊,后来你们长大一点,我就把你们都送去托儿所啦。不过,这两个月你身体不好,阿姨们也没有那么的时间和精力来照顾你,你就一直待在家里。再然后,现在,你怎么也不肯去托儿所,我拗不过你,只好下个学期再送你去上学。”
  “妈妈!”文岚小鼻子一皱,忽然又笑得一脸谄媚,“小班不好玩,那些小孩子太没意思了。要不,干脆你让我跟小哥表姐他们一起去上大班吧。”
  “哈哈,你嫌人家是小孩子,你哥他们还嫌弃你是个跟屁虫,说你是个小破孩呢。”关博萱看着身旁装小大人样的小女娃,忍俊不禁。
  “才不是呢,小哥的功课我都会做,他晚上背得文章,我听都听熟了。要不,妈妈你考考我,如果我考过了,你就让我也跟小哥一起去上学吧。”
  下个学期,哥哥姐姐们要换学校,正是改改人设的好时机。
  “你还小呢,读书可是一件辛苦的事情,这事回头再说吧。”关博萱并不当真。
  文岚当然也没想过能够一次成功,便随意换了个话题:“对了,刚才柯家那家人的关系一直不好吗?怎么她们会仅仅因为一条鱼,就闹得这么凶?”
  “嗨,哪有什么大矛盾啊,不过是日子苦,小摩擦攒多了,因为一点火就爆了起来罢了。说到底,都是因为穷惹得祸。你想,如果每家每户都衣食无忧,谁还会在意那一碗饭啊。嗯,换个你比较容易理解的例子,你想啊,如果你有很多奶糖,你小哥问你要一颗水果糖,你还会在意还会舍不得吗?”
  水果糖,当然不会在意。别说水果糖奶糖,就算是巧克力,文岚自问都是不会在意。又不是没有吃过好东西,那全是添加剂的小零食,谁在乎啊。
  文岚看着妈妈,小脑袋连续晃动,头上的小揪揪上下飞舞。
  “对啊,你有了好的,就不会在意那些差的小玩意。同样的道理,当一个人吃不饱的时候,他的整付心思就会盯着那点吃食上面,谁稍微动了一点,便像动了他家的祖坟一样,肯定会怒不可遏。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就是这个道理。以前我还家的时候,别说吃食,就算是西洋糕点,我们都是不在乎的。那时候我们更看重的是谁上了什么学校,谁又学了什么才艺,新攀上了什么关系,认识了什么有才华的学者。可等我爸妈去世之后,我才知道那一切都是因为有长辈顶在前面,我们才能活着镜花水月之中。唉,你还小,等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
  “妈妈,你小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你在哪里生活,哪里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文岚好奇地追问。
  “我啊,小时候生活在北平,就是现在的北京,也是主席他们生活的地方。那时候,我家坐黄包车20分钟就能到□□,后海、正阳门都离我家挺近的,有时候家里人会带我们去周围转转看看风景。那里有很多漂亮的湖泊,大大小小胡同里面非常幽静。我家周围的大宅子都修得很齐整,时不时能够听到里面飘出来的古琴声。小时候,每次去别人家做客,我就喜欢去看人家的花园,看别人家的假山,看到漂亮的风景就不愿意回家。因为,当时我正在跟着潘先生学中国传统山水画。芙姐姐说我的画没有神韵,先生说是因为看得风景不够多,总在模仿我看过的画作,没有自己的想法。所以,那时候,我整天想往外跑,想去见识外面的世界。长大一点出去读书之后,我更是宁愿跟同学在外面做公益捐款,也不愿意回家听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哎呦,一眨眼,时间过了二十年,我都老了。”
  关博萱牵着女儿的手,走进院子里,陷入回忆中脸颊洋溢着暖意,眼睛里都是亮光。
  “才没有呢,妈妈还是那么年轻漂亮,等你稍微养胖一点点,人家都要说你是我姐姐了。” 文岚嘴巴像是抹了蜜糖一样,后世夸人的话随口而出。
  逗得关博萱合不拢嘴:“嗨,哪有这么老的姐姐啊,你这丫头也会说笑话逗人开心了。”
  “才不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信的话,你努力休息,养好身体,等你的脸色好起来之后,我们随便去找几个陌生人问问。”
  “好,好,妈妈努力休养,文岚要健康长大,回头……”
  母女俩说说笑笑地回了家,刚刚看到的妯娌相争闹剧似乎没有在她们的生命里留下一丝痕迹。只有文岚知道,这事给有点飘的自己重重一击,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21世纪。每个时代都有自己背景,都有自己的运作模式,不可能随意改变。
  毕竟,生活在21世纪的文岚从来不知道,明明身为理应同甘共苦的亲人,居然会为了几口食物便互揭伤疤以致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似乎,在求生存的大前提之下,礼义廉耻似乎都可以放在一边。文岚虽然在书里看过各种人性的丑陋,但这种发生在身边的例子,还是让她心里不适,甚至背后有点发寒。
  如果天气情况依然跟历史走势一样,粮食情况继续恶化,这个世界是不是会有更多的悲剧将要上演?
  被柯家这场闹剧吸走了人们的大部分剩余注意力,大家议论的都是家长里短的小是非,惹起事端的海鱼反而变得没有什么人关注。这到为文岚省了不少事,不用再担心被黑衣人士找上门来。
  文岚有心为身边的人多做一点事,但是每一心动,便又被心底那股寒意抑制住了。
  一来,单靠文岚在野外采集的那点蔬果野菜根本起不来什么作用。再者,这次送鱼行动侥幸没有引起什么人怀疑,但这种事情再多来几次,保不准就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什么时候,世界上的聪明人都永远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多。
  一对多的定点救助活动行不通,那么怎样做才能有更好的效果呢?
  夜里,文岚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文岚穿着cosplay的战士服:“我要代表爱与正义,替□□道!嗯,飞絮,能不能给我补充一点能量?”
  “行,当然行。”飞絮拿起签字笔头也不回地回答,“只要你拿票票来换就可以了。”
  文岚耷拉着小脸,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小女子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可惜还缺少一点起始资金。”
  文岚站在天桥下,向四周拱手:“不管是什么票什么钱,无论是收藏还是留言,求各位父老乡亲给点支持!为了表示感谢,小女子在此先表演一段千年绝技以示谢意。”
  文岚站在空心圆内,非常认真地向你表演了一段太极拳。
  ☆、重塑认知
  当打开如意门的那一瞬间,李文岚怀疑自己是不是再次穿越了。
  眼前的一切如此的陌生,宛如第二个世界。
  小道外是宽敞的主干道,一群人举着各种标语,喊着口号,挥舞着各种封面、旗帜和几位大胡子人士的肖像。某些旗帜上面有着熟悉的五角星,不时还有人声嘶力竭地叫着某种宣言,旁边的呐喊声应和声响彻天际,涨红的脸上写满了疯狂。
  突然,马路上一个手持扩音喇叭的男子大声说了几句话。人群开始变得躁动,情绪激昂,呼喊声、咆哮声、应和声,声声入耳。
  文岚紧贴墙壁,探出头悄悄往外看,好奇地窥视着。
  马路上燃起一阵黑烟,一个穿着传统日式服饰的年轻男性在马路中央点燃了一面鹰条旗。围观的人,连连拍手叫好,人们兴奋地往上面扔画像扔各种不明物体,还有人往火堆里倒似乎是酒精的液体。火苗越来越大,红红的火光印在人们的脸上,路上参加□□的人笑得莫名满足。
  李文岚打了个冷颤,颇有不适,转头便往另外一面走。出了小道便是巷子,绕过巷子,出了住宅区,却是另外一条马路。文岚踮起脚尖,努力辨认街道墙壁上那似是而非的指示性文字,试图弄清楚自己身处的方位。
  “什么高校前什么?”缺乏繁体字资料阅读经验的文岚艰难地辨认着墙上的字迹。
  身后一阵喧哗,忽然,一旁的大门打开,人潮汹涌而出。一群年轻的男性挥舞着各种手制标语,叫着口号,从大门走出来。
  文岚把身体往墙壁上一靠,试图远离□□的人们。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喇叭里传来几声呵斥之后,那些学生模样的人变得冲动起来,叫口号的声音越来越大,□□队伍开始变得混乱,冲出来的速度变得更快。文岚本来是紧贴在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便被人群裹着往前走。文岚瞧准时机,穿过两个人之间的空隙,不料,旁边更多的人涌了出来,迅速填补了空缺。渐渐地,文岚的位置逐渐往内移,视线之内都是各种高高低低粗粗细细的大腿。文岚向往右移动,试图脱离□□的人群,却身不由己地被裹着前行。
  无可奈何的文岚只能高喊:“哦,help!please let me go!please!”
  不知是自己声音太小,还是环境声太大,总之,文岚的声音被淹没在雄壮的口号声和国歌声中。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李文岚,被滚滚人潮裹着,只能随波逐流,随之□□队伍往未知的道路走去。
  文岚被周围的人夹着往前走,心惊胆战,不敢停顿,也不敢左右顾盼,生怕一个不小心摔倒之后发生踩踏事故。自己的身子太过弱小,一旦摔倒在地,估计谁也看不到吧。文岚拼命挥动双臂,加快脚步频率,试图尽量赶上人群前进的速度。
  □□的人拐过一个弯,与另一条道过来的人渐渐融在一起,步速终于开始有所减慢。文岚的心渐渐定了下来,开始有意识地观察起四周的事物,寻找脱离的时机。口号声越来越响亮,夹杂的各种语词和奇奇怪怪的口音,让文岚终于辨认出几个熟悉的字眼“毛”“米国”“琉球”“米军”。文岚视线左右扫视一圈后发现,不少被举起来的人像,自己居然都认识。尤其是本国主席和邻国金氏首领的照片都非常清晰,绝对不会错认。
  那一瞬间,文岚甚至觉得自己正身处一个荒谬的世界,周围都是vr虚拟场景,一如某款经典游戏。
  惊愕之下,文岚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救命啊,我到底这是在哪里呀!”
  李文岚没有注意外界事物的这一刹那,前排有个男生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扭转身体,来回寻找。当他视线放低,看到被裹在人群中的文岚时,忍不住发出一声“咦?”然后,他跟旁边的朋友打了声招呼,慢慢放缓脚步,从人群中退了下来。
  文岚正捂着嘴,四处张望,忽然,左手一热,一只大手牵着了自己的小手。文岚顺着手臂往上看,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白皙男子握住了自己的手。
  察觉到自己的视线,那男子微微一笑:“来,注意了,跟着我走。”
  男子跟旁边的学生说了几句,然后用手挤开人潮,穿过手臂铸成的墙,带着文岚,慢慢退到道路一旁。
  “……你从哪里过来的,会不会说日语?算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男生说了几句后,终于发现不对劲,转成中文大声问道。
  文岚大喜若望:“啊,太好了,原来你会说中文啊。刚才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我会被踩死,太吓人了。呃,你怎么会说中文的?”
  男生拉着文岚往旁边的小巷里走了两步,仔细打量了一番后,疑惑地问:“你是从哪里来的,你这衣服不像这边的样式。”
  “呃,这个,我不是这边的人。” 文岚挠了挠头,赶紧换个话题,试图引开对方的注意力,“那些人在干什么啊,怎么叫得那么凶,好吓人。”
  “啊,你不知道吗?那,你有没有听过安保斗争?6月15日,东京大学女大学生被打死的事情,你知道知道吗?因为新安保条约还是生效了,打人抓人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个说法,所以学联组织大家出来抗议,很多市民也相应我们。小妹妹,你往里面站一点,小心被碰到。”
  红色的旗帜飞舞,竖起的标语上面字迹鲜红,某些横幅有类似血字的感觉。
  胖胖的金氏和本国领袖大幅肖像,在抗议的人群中飞舞。
  李文岚颇有些不适:“好吓人啊,最近菊刀国都是这么乱的吗?”
  “还好吧,各种□□各种抗议,在菊刀国其实很常见的。再说,其实大家都还属于比较克制,不会误伤其他人。之前封锁羽田机场的时候,经常用铁丝网封闭了整个机场,不准所有人进出。当时我们同学在那边静坐抗议,刚巧看到一个蓝眼睛的米国人想要翻越封锁线,说是想进入机场回米国,可惜他带着孩子,根本就翻不过封锁线。我朋友见了,就招呼了一帮同学。大家搭人桥做垫脚,帮助那个米国人翻过铁丝网,再帮他把孩子和行李都递了过去。后来,那米国人对我们感激不尽,一直说鞠躬,反复道谢。其实,我们都知道他是米国人,可大家都知道米国人不等于是米国政府,普通的米国人跟米国国策无关。个人的生活和政治主张必须有清晰的界限,绝对不能攻击无辜群众,这是我们每个人都有的共识。所以,你正常在市内走动,基本没有什么风险的。当然,如果遇到人多的地方,你最好还是避开一点,毕竟意外总是会发生的。”
  “原来如此,谢谢你,大哥哥。啊,说了这么久,我还没有请教你尊姓大名呢。我叫李文岚,今年5岁。”
  “免贵姓林,我叫林绍胜,现在起了个菊刀国名字叫做小林绍胜。嗯,你还是叫我林哥吧。”
  “你是中国人吗,为什么要改菊刀国名字?”
  横看竖看,无论是长相还是中文口音,文岚都觉得这位哥哥应该是一个华国南方人呀。
  “我是华国人,我现在还是华国护照,单纯是在菊刀国生活而已,像我们这种情况的人家很多。嗯,53年,我父亲来在菊刀国进修,我母亲带着我过来陪读,后来就继续留在了菊刀国。所以,我们家现在是华国国籍,属于华侨。”
  林绍胜似乎并不奇怪文岚的问法,反而非常简单地讲述自己的家族史。
  说到华侨,文岚忽然想起20世纪困扰海外华人的排华问题,便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非得改个菊刀国名字?是因为在菊刀国被人欺负了吗?还是,学校里面或者社区里面有人霸凌你吗?”
  “你也知道霸凌啊,真难得,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词汇。对啊,小时候我经常被人丢石头被人恶作剧,周围的同学有意无意地孤立我,背着我到处说闲话。我最好的朋友是韩国人,哦,你可能不知道,留在菊刀国的很多韩国人和华国人不愿意改国籍,所以在居住资料和户籍证明上面都会显示我们是外国人。虽然我们都会说日语,在菊刀国学校读书,可他们一看我们的言行举止就知道我们是外国人,尽找我们茬,欺负敲诈勒索什么都有。”说起自己的遭遇,林绍胜却表现得云淡风轻,“不但我们会被菊刀国孩子欺负,我父母他们在工作上也时常会被特殊对待。因为,菊刀国人崇拜米国人,看不起我们和韩国以及其他东南亚人,明里暗里地排挤我们。没有人拿到明面上来说,但这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即便我被人打破了头,我的母亲也只能让我忍耐,让我逃避,让我尽量远离那些坏孩子。后来,为了避免麻烦,我们就把姓氏改成了类似菊刀国姓氏,这样会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再后来,我父亲在东京这边的医院找了分工作,我们就搬了过来,现在一切慢慢变得好起来。”
  果然如此。
  有人类那一刻起,部落攻击、种族冲突就不曾消失过。不管是出于争取更多生存资料,还是获取更充足的生活空间,人们对内斗的兴趣似乎往往大于往外发展。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可惜,文岚对此无能无力。
  “那,那你想回国吗?”文岚看了看林绍胜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回国,回哪个国?我父母时常想念故乡的一切,怀恋故里的人故里的食物,总说死后想葬回自家坟山。可是,对于我来说,哪里都不是我的故乡,哪里都不是我的家。我17岁了,可我在华国只待了区区不到两年的时间,战时搬到南洋,后来更是一连换了好几个生活的城市,所以我对家乡早就没有什么记忆了。只是家里人都说华国话,父母要求我们兄妹必须学习华国文字,所以我会写华国字会说华国话而已。我知道我是华国人,可是我又不知道我还是不是华国人,这个,很复杂,很难用言语表达。再说,就算真的让我们回去生活,估计对于我们兄妹几个来说,应该会非常惶恐不安吧,也许,我们一样会被其他人排斥,一样里外都不是人。唉,不知道怎么说,简单地说,我就是一个没有根、没有故乡、没有心灵寄托的外人。算了,你还小,应该不明白我在絮叨些什么。”
  其实,李文岚想说自己非常明白。
  因为,此刻,即便已经自己拥有这个世界的生存记忆,可却永远总是局外人,没有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