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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PO文学 > 综合其它 > 天师他从山里来 > 第57节
  而陈情的环境,他们也谈论了很多。他们猜测,陈情其实是知道外界的事情的,只是他有一层厚厚的“膜”,把他禁锢住了,让他做不出反应。席洛阳才猜测,说不定就是陈情的能力让他变成了一个“自闭症”儿童。
  而他们猜测的幻境媒介,大家一致都认为是画。回去的时候也向齐医生求证过了,陈情姥姥姥爷还在的时候,陈情还是有点反应的,他很喜欢画画,如果没人组织他的话,他会不眠不休地画下去。
  李长安还特意跑了一趟,去齐医生那里拿到陈情小时候的画以后,他们更加确定了三次看到的幻象,都是陈情画里面的场景。
  陈情对这些画很喜欢,李长安将画交给他的时候,陈情直接抱着画就不松手了,即便是吃饭睡觉也要放在腿上。
  实验做得很快速,李长安几人解决完性灵的事情就,终于是要开始步入正题了。
  李安宁将槐木娃娃拿出来,放出了两只厉鬼。
  之前为了不让两只厉鬼逃掉,还是给它们留了很少的一点煞气。李安宁将它们放出来后,李长安就伸手一鬼一拳地将它们身上的煞气彻底打散。
  “为什么要杀我?”时易溪虽然看不见两只厉鬼,不过还是摆出了一副高人的样子,对着两只厉鬼的方向,一脸的愤恨。
  “好了,别演了,他们知道你看不见的。”李安宁对时易溪这个戏精简直服气了。
  “这样啊……”时易溪有些挫败。
  “我、我没想害他。”大厉鬼褪去煞气之后,是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高中生模样。他的身上还穿着校服,带着一副眼镜,头发有些乱,看着就像是一个内向只会读书的好学生。
  “这都不算害啊,他差那么一点点就死了!”李安宁虽然也跟时易溪怼,但她们俩的互怼是属于朋友间的玩闹,听到这鬼这话,她就生气了。
  李安宁的气势虽然不强,但她身上有“杀”过众多厉鬼的凶狠之气,那鬼看她眉毛都竖起来,顿时开始瑟瑟发抖起来。抓着身边的小鬼差点就将两鬼缩成了一个球。
  时易溪虽然听不到两只鬼的话,但他是一个多精的人啊,一听李安宁的话,就脑补出了十万字的剧情,两眼一瞪恨不得找那鬼干仗去。
  “你坐好!”席洛阳无奈地拉住他。现在这个局面很是诡异,李长安和李安宁虽然都看得见鬼,可是时易溪和席洛阳不能啊。在两人的眼中,就是李安宁和李长安神经似的地着一片空气又是说话又是横眉竖眼。
  “你们叫什么名字?”李长安决定慢慢来,一点点问。这两个鬼的魂体保存得很好,应该能问出不少东西。
  “我叫杜昱,他是我后来认识的孩子,就王书。”两只鬼都怕极了李长安,李长安说什么他们就答什么,看起来听话得很。
  “说说吧,都是怎么死的?”
  杜昱和王书面对大魔王的压力,都很老实地将自己的死因讲了出来。
  杜昱死于一七年的三月。
  三月的燕京还是很冷的,他和奶奶相依为命地生活在一起,那个晚上他下了晚自习后会寝室洗漱完准备再看一会儿书再睡。可是老师突然来了,说他的奶奶出事了,被邻居发现送到医院去了,现在正在抢救,由于杜昱是老太太唯一的亲人了,所以现在就要杜昱过去签字。
  老师很好心地说送他过去,不过老师的车不在这里,让他马上出去等他将车开过来。他跌跌撞撞地从学校出来,正要坐老师的车去医院,结果正要过一个马路去坐老师的车,可是突然有一辆车冲了过来。
  事情发生地很快,被撞也就那么一下,痛疼席卷了他的全身,可是才疼了一下,那辆车子马上又歪歪扭扭地开了过来,死亡前的最后一点意识,是红绿灯上面的绿色。
  他晃晃悠悠地他死亡的那个路口徘徊了好几天,这才慢慢地想起了一些东西。急急忙忙地跑去医院,可是找遍了奶奶也没看见人。他几乎是绝望地飘进了太平间,老太太灰败地躺在那里,再无一点气息。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和怨气,医院的煞气很浓,他在愤怒的状态下,吸收了很多的煞气,可是对奶奶的执念帮助他将煞气暂时压了下去。
  他想着,自己变成了鬼,那奶奶是不是也变成了鬼?他满怀着希望,开始到处找他的奶奶,可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奶奶的灵魂。他不甘心地将范围扩大又扩大,直到,他飘进了他的学校。
  那天晚上好心准备带他去医院找奶奶的那个老师正和同事聊着天。
  在两人的聊天之中,他这才知道,老师将车开来后,却发现杜昱死在了马路中间,马上就打了救护车和报警电话。不过杜昱是“当场死亡”,已经没了抢救的必要。
  而警察那边明明有监控,却说没有任何线索,监控则是那天白天的时候就坏了没有记录下什么。
  而他的奶奶那天晚上被抢救了回来,可是第二天,却有人来医院医闹,在混乱中,维持他奶奶的呼吸管被弄乱了。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凉了。
  “……哎,杜昱是个好孩子,怎么运气这么差呢?他奶奶看着也是个很好的老人,辛辛苦苦把他拉扯这么大,结果……”
  他恍恍惚惚地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飘荡了一天,连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厉鬼也不知道。它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不过没关系,它还记得自己要干什么。
  它要去找那个医闹的人,它要去找那个肇事逃逸的人!
  它发了狠,疯狂地冲到公安局,可是它去的时候,那个医闹的男人早就被放走了。他既没伤人也没破坏公务,顶多就是吵吵嚷嚷把周围弄得一团乱。
  虽然他间接地死害一个老人,可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做的。什么罪都构不成。
  这个压抑了十七年小男孩,唯唯诺诺地想要讨好所有人,因为他想活下去,他想出息了好好报答收养他的奶奶。它是疯狂了,可他的理智还有剩余,它向周围什么的鬼打听,反正厉鬼没有时间概念,它只有一个念头——疯狂地向那两个凶手报复!
  在它不懈的打听下,终于找到了那个男人。可是,它发现了一件更大的事情。
  原来,杜昱的奶奶不是无故被卷到医闹事件里的,那一切都是蓄意的。
  撞死杜昱的人叫程帆,是个富二代,他老爹和燕京的不少大佬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杜昱死的前一天是程帆的生日,呼朋唤友地闹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晚上才头痛欲裂地爬起来准备回家。
  不过他喝了太多的酒,还吸了一点让人愉悦的东西,开车的时候根本没看路,撞了人也没感觉,还直接碾了上去,等他把车开回家。他爸正好也回来了,就看到他的车前一片的血。这才知道事情大条了。
  程帆老爹恨铁不成钢,但又不忍心看着儿子去坐牢,连夜调查了杜昱的背景,发现他只是个孤儿,又只有一个捡垃圾的老太太这么一个亲人。
  所以他就想了个办法,先是联系那些大佬将监控视频抹掉,又让人去医院,一个医闹,一个偷偷下手,成功地将老太太杀死。
  老太太死了,程帆的案子就没有人催,更没人关注。每年那么多肇事逃逸的案子,哪里有那功夫一个个去清查,只要他上下打点得当,事情很快就能过去了。
  只是程帆老爹没想到是,他的计划全被杜昱这个鬼看得一清二楚。
  杜昱自虐一般地天天跟在程帆和他老爹的身边,身上的煞气越来越浓重。它知道,现在他的能力还不足以给程帆带来什么伤害,所以他要努力提升自己,然后……把程帆一家一个个都杀死。
  “那你的目标既然是程帆一家,为什么昨天要让他死?”李长安指着时易溪,皱着眉头问。
  杜昱虽然很可怜,但时易溪更可怜,时易溪既没害死杜昱,也没害死杜昱奶奶,他们甚至连连面都没见过!
  “我、我……”在李长安锐利的目光下,杜昱害怕地抖了抖身体,但还是继续说道,“我害怕!我害怕!我老老实实地活了十七年,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是没准备杀人的!我没准备杀人!我杀不了人……我不敢杀人……”他说着就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是的,杜昱不敢。他的胆子很小,在他不记事的时候,他就被父母抛弃了,是他奶奶从垃圾桶里把他捡了回来。两人的生活来源全靠老太太捡垃圾,他的生活拮据,穿着寒酸,被所有人笑话,从小养成的懦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它一开始确实是不敢杀人,可是慢慢的,随着围绕着他的煞气越来越多,属于厉鬼的凶性也慢慢的地被激发出来。
  它开始频繁地入侵程帆一家人的梦,让他们的精神时时处于紧绷的状态。然后在增强力量的同时,他一直在伺机寻找杀了他们的机会。
  可是他一直没找到。他的能力有限,附不了身,更拿不起到作用。它本以为自己的意识就要在日复一日的愤怒中被磨灭了,但昨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复仇的好办法了。
  光杀了他们,那太便宜他们了。程帆,被他老爹压了一年多,昨天又忍不住在鬼混后出来开上他那辆新买的超跑。路过撞死杜昱的那个路口的时候,杜昱脑中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
  那天天还未黑,路上也不止一个人。酒驾、富二代、死人,这些字眼联系在一起就是一个绝佳的报导!又是同一个地点,它的死说不定又会被翻出来。就算那些记者不翻,它也绝对要想办法翻出来。
  它干不了别的,但是让人的身体僵直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他先是找好时机,看到有人路过,马上就开始了准备。
  先是控制住程帆的身体。他已经醉了,神志有些不清的他,是比较好控制的。它看准时机,在程帆踩下油门的时候,立马将他的身体僵住,只有油门一直会被踩下去,速度不断加快!
  而受害人那边,它是不管的,时易溪正好出现,它就正好利用了那个空档,用煞气化作锁链将他困在原地,然后超跑马上就能压过去了。
  它生前就是个学霸,这么点速度、时间和距离的算式难不倒它。只是可惜了,李长安突然出现,将时易溪救下,连块皮都没被蹭破。别说他的案子被翻出来了,这些事情连个网络报导都不会有。
  而程帆也只是被请去交警队待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就被他的那个朋友满天下的老爹就拉出来了。
  它心有不甘,不过既然已经有了计划,那他只要在找好时机就可以了。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昨天他惹的人,并不是一般的普通人。
  “你是被撞死的,你就不知道被撞死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吗?你死了,那你就可以拉一个无辜的人陪你一起去死吗!”李安宁突然爆发,她气愤地扔出一把符纸,然后要去抓雷符劈死这只鬼。
  “不值当。”李长安拉住她,从她手里抽出了那张符纸。
  他看向杜昱:“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公平和悲惨,你当了这么久的厉鬼,明明可以搜集足够的证据,然后把证据交给相关人员。你怕公安局和纪检委不受理,那你为什么不把证据给程帆爸爸的靠山的政敌?”
  李安宁被李长安拉着,也冷静了一些,不过看着这只执迷不悟的鬼,还是失望得有点口不择言:“你说了,如果一切不出错的话,你会去燕大或者京大,未来会一片光明。但我觉得,你即便去了最好的学校,那也没用。”
  “你的所谓努力,所谓老实,都是为自己的怯懦在找借口。你有想过没,凭你这只会读书的脑子,出了社会能给你奶奶幸福的未来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用别人的命去成全你的愿望。”李安宁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她的脑子里涌,“是,你是可怜,那别人就不可怜了吗?别人就无父无母无牵挂了吗?别人活该就得成为你复仇的牺牲品了吗?凭什么!”
  “冷静点!”李长安看越来越多的邪祟往这里聚集了,他往李安宁的脖颈处一拍,把软下去的李安宁交给时易溪,然后马上用灵力在空中画了个驱祟符。
  李安宁的灵力在同龄人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这会引来的邪祟还真不少,李长安炸了五六次,才把它们炸干净。
  “这是怎么了?”席洛阳被这神转折弄得措手不及。
  李长安的直觉告诉他,李安宁今天的不对劲和她那些断掉的因果线应该脱不了关系,但他什么也说。去隔壁看了眼三小和俩小孩,见他们都在老老实实地睡觉,房里也没厉鬼邪祟,这才松了一口气。
  时易溪把李安宁抱到床上去放好,才蹑手蹑脚地出来,悄悄问:“到底怎么了?”
  李长安将杜昱和王书都收回槐木娃娃里。然后将刚才杜昱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你看,我昨天就说了,这下被我猜得都八九不离十吧!我跟你说,我的推理能力可不是说说笑的……”
  “行了,知道你是死神小学生的徒弟了。”席洛阳在他脑袋上打了一巴掌,“什么时候了,还闹。”
  “我这不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嘛。”时易溪摸摸头,有些委屈地说,
  “不过刚才长安你不该拦着安宁的,那个杜昱说话太过分啦!安宁说得对啊,我的命难得就不是命了吗?凭什么要给他当踏板啊。”
  这点,席洛阳也是很同意的。一开始还觉得杜昱可怜,可听听他后面说得那都是什么话!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过我们就真的不管了吗?程帆那烂东西也太便宜他了。”时易溪也记恨着那个酒驾的肇事者呢。尤其他还听说程帆昨天晚上就被他老爹接出去了,他就更生气。
  “不行,不管是不是有鬼搞鬼,他如果他不酒驾不撞人的话,我会差点死掉吗?”时易溪越想越气,然后马上就蹦起来打电话了。
  打了五六个电话,每一个电话口气都不一样,有撒娇的,有后怕的,有强硬的,有一本正经的,李长安和席洛阳就看着他跟精分了一样在那表演。
  程帆家有钱有势,可时易溪家里也不是任人揉捏的。程帆家的势,是靠着钱堆出来的,而时易溪家里不需要靠别人。
  他们家虽然低调,可时易溪在外头差点都一命呜呼了,那不说把程帆怎么着,按照规定来总得要的吧?不管怎么说,酒驾这个罪名是妥妥的逃不了了,医院里还有报告单呢!抽了血的!
  等时易溪打完电话,李长安估计槐木里的两只鬼也有所反省了,他把两只鬼放出来,然后问王书的事情。
  王书今年十四岁,他是死于心脏病,一个多月前刚死。他没什么牵挂和羁绊,父母也早早地就有了小儿子,他也没上过几年学,没朋友没亲人,说得差不多就是他了。
  刚死那会儿,他很享受自由的味道,溜达溜达就被那栋凶宅吸引过去了。变成了厉鬼后他就在这里晃荡,还是杜昱发现了它,让它没事别去煞气浓郁的地方。
  杜昱虽然也是厉鬼,但他知道煞气的厉害,当了一年多的厉鬼,它清楚的知道自己有些方面已经朝着野兽发展了,可是它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了。而王书被煞气侵蚀的时间还不长,杜昱不想让它变成怪物。
  王书被杜昱提醒了之后,对杜昱很有好感,又知道了杜昱仇恨,它很为杜昱打抱不平,所以今天看到杜昱被李长安抓着打,它才急匆匆地冲出来想要就杜昱,可是没成想自己也被抓到了。
  它在生前就一直待在医院,在他的记忆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常住医院的,所以它对外面的世界很向往,变成厉鬼后就一直在外面游荡。不过它知道外面会有吃小鬼的大凶厉鬼,所以也不敢跑得太远。
  “我可以不去地府吗?”王书可怜兮兮地说,“我还没能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这样吧。我们接下来这几天,可能会跑遍整个燕京,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我就帮你在这里再待几天。”李长安说。
  “我愿意!”王书连忙答道,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是期待。王书看着很瘦小,这样常年卧床不见光不锻炼的缘故,看起来,比他实际的年龄还要再小一些。
  杜昱郁郁地蹲在一边,就差团成一个球了。
  “你的情况,我会如实报给办事处的,如果你有独家的、重大的情报,办事处可能会帮你达成愿望。”
  办事处的地位特殊,但它的权力并不大,在很多地方只是有一些“通融”的权力,想要扳倒程帆一家,就先要扳倒程帆一家背后的靠山。但这种涉及到政界军界的事情,办事处是不会插手的。
  以它的特殊地位,只要插手一次,那么接下来,想要把办事处当枪使的人就绝对不会少,那么办事处也就会慢慢失去了它的独立性和纯洁性。
  “有!有的!”杜昱的眼睛都要变成亿万瓦大灯泡了,他充满着希翼地说,“程帆家制毒!”
  李长安大惊,然后连忙问:“你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