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白傲说他的母亲非常喜爱茉莉花，园主并没有推三阻四，而是开门见山：“其实也不是不能卖，而是那些真的是我们茉莉园的母株。大概有百分之八十的花都是他们繁育出来的后代。其实那个池子里的茉莉花已经很衰老了，卖给你，如果你们养不好很容易就会死掉。那很糟蹋东西的。”
看得出园主是爱花之人，白傲更有了底。“实不相瞒，我家是种植草药的，有万亩药田。其中就有茉莉花田，不过数量和品种远不能跟您这里相比。我们这次来也有想引进一些茉莉的极品品种。虽然不见得能在我们北方种植，但只有几株的话，模拟出本地气候和土壤还是很容易的。所以养活它们绝对不是问题。我见您也是爱花之人，还想跟您谈一谈购买花朵的事情。在陵湘我家有一片茶园，需要优质的茉莉花来制作茉莉花茶。我觉得你们这里的大瓣茉莉味道非常适合。不知道园主您有没有兴趣。”
有生意勾着，还明显是大生意，就算园主觉得白傲只是个孩子，但仍旧很认真的跟他谈论了起来。
宛玉茶园的茉莉花只勉强够职称宛玉香每年的炒制。但在京城，茉莉花的销售量远远高于其他茶种。卫宽他们又培育出了几种好茶苗，是宛玉香的第三代，但他们自己的茉莉花根本不够，附近购买的又达不到品质。今天提出这个要求，白傲也不是信口开河。于是很快两个人就达成了合作意向。白傲直接支付了新鲜花朵的定金，两个人草签订了三年的供货合同。当然这需要园主能够用保鲜的方式快速运到陵湘。
这个生意对园主来说不是最大，但也绝对不算小。跟以后长期合作的效益比起来，几株茉莉花就算不全做人情，也是半卖半送了。不过白傲让老板将他挑选的几株茉莉花跟花朵一样直接运送到陵南交给宛玉茶园的园主。当然那株花妖的灵根并不在其内，而是直接让园主亲自挖出来，放到花盆里他们今天就带走。园主虽然有些奇怪，可现在白傲是大主顾，一株已经明显快要不行的花株，他们要真能找到高人养好也是件大好事。
哥儿几个都为白傲买了一盆花表示奇怪。但白傲很快把花移栽到了空间里，花盆里下了个幻影符，至少在李旦他们眼里，这盆大价钱买回来的花，会在返程之前枯萎死掉。
晚上吃过晚饭，白傲和张志凡拒绝出去逛街，也让大家伙儿赶紧回去休息。然后俩人锁好房门进了空间。
罗印空间里的灵气让花妖的外形凝实了很多，虽然仍旧有一些透明，但比起那会儿在茉莉园里好了太多。看到两个大恩人，花妖赶紧跪地：“白茉叩谢两位仙人大恩！”
咦？白茉？姓白？张志凡的关注点出现了偏差：“你为什么姓白呢？”
白茉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问题，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因为我是白色的茉莉花，所以才取名白茉。”
张志凡叹了口气：“他也姓白呢。我还有一个契妖也姓白。”
似乎感觉到了这个修真者的一丝小怨念，白茉淡淡地笑了一下：“对我们妖修来说，叫什么名字其实并不重要的。两位仙人，白茉还有一件事恳求。我在山中修行之时认识了一位凡人少年。他虽然不知道我的存在，不过他曾经每一次上山砍柴之时都会将自己带的水浇上半壶在我根下。虽然那时候我早就修炼出人形，可想到妖凡有别，就没有现身去打扰他的生活。后来他离开山村去了大城市。直到六年前才回到了这里。他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城里姑娘，村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孟奇找到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城里姑娘，然后他们就又离开了。听说是去大城市共走生活，因为姑娘的父母很看好他的能力，要把生意都交给他。可去年夏天，他回来了。很狼狈的回来了。他的父母在这几年里先后去世了，他回到山村，也没有其他的亲人。可他似乎没有地方可以去。有一天我看到有好几个男人找到他家里，然后把他打成了重伤。我实在是不忍，就将自己的灵力灌注在他的身上，没想到等他缓过来，我的灵力就已经聚拢不住了。再醒来，我就已经是在茉莉园里了。我原本可以离开茉莉园去很多地方，可那之后我就只能在我的原型身边不能离开了。我现在不知道他到底是生是死，是不是过得很好。两位仙人，能拜托你们带我去看看他吗？我只想去看看。”
似乎是一个痴情的花妖呢。张志凡突然伤感了一把。“那你看过他之后呢？”
花妖迷茫地看着张志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如果可以，我还是继续修行吧？”
“你就不想跟他在一起？看他那意思，应该是离婚了吧？”张志凡继续八卦。
花妖仍旧不理解的样子：“我？跟他在一起？怎么可以呢？他只是凡人，我是花妖，我跟他在一起，会害死他的。”
白傲嘴角抽搐了一下：“是谁告诉你妖修跟人在一起会害死人的？”
花妖看向白傲：“不是吗？”
张志凡也同时看着自家老龙精问了这句话。
白傲无语得很。“至少不全是。因为妖修有很多种，如果是靠吸食人类阳气和怨气修炼的妖当然是会害死人。可如果是正修，靠吸收天地灵气和行善积德修炼的，只会给人类带来好处。不过人类的欲念是最强的，而且对非同族类人存在强大的排斥心理。所以妖和人在一起很少能有好下场。但要过的不是健康关，而是心理关。妖修可以活几千年甚至是永生不死。可人类最多不过两三百年的寿命。”
其实到底妖修能不能跟凡人结婚生子并不是他们应该讨论的关键。
两个人也看出了个大概。这个花妖并没有开窍到知晓了男女之情。她只是因为第一次接触到的人类，还是异性对她非常友好，关键是给她浇过水，所以对这个第一个认识的人类产生了一些类似于雏鸟情节的感情吧。其实有很多神话故事里的妖也都是这样才最终走上了人与妖相恋，然后又不容于世的道路。但很明显，白傲可以肯定如果白茉修复好自身灵力之后，想要跟一个人类男人搞对象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生孩子就不行了。天道其实并不允许阴阳两界生灵相杂，尽管也有半人半妖，半人半鬼，半人半魔，半人半仙这些情况发生，可那还是极其特殊的情况。不然要是所有妖修和人都能随便生，各个虚罗空间早就不能有好了。
最终白傲答应了白茉的要求。听了一下白茉说那个叫孟奇的男人所住的马卡村，完全可以被他们当做是旅游线路。只不过明天已经订好了去海边，大概要后天才能过去了。反正白茉既然已经救了下来，那个孟奇接受了白茉至少四百年的灵力，不说身体蹦儿棒吃嘛嘛香，病痛是肯定不会有的。更何况原本白茉就已经有几个月没看到过孟奇了，那个人说不定已经又回城了呢。离婚什么的，本来也是张志凡瞎猜的。
☆、195
195：流年继（一）
第二天的海边之行让一群人玩得十分痛快。张志凡不会游泳,但白傲身为一条龙水性何止是好。龙神的天赋就有控水，所以他为了让自家大凡凡玩得开心,用灵力托起海水让张志凡可以浮在海水上,看起来就跟水性极好的人在玩水一样。把其他哥儿几个羡慕坏了,纷纷控诉大凡凡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学游泳,简直没有团队精神和兄弟爱。
李梅华不想下海,因为她觉得自己肉比较多，穿泳衣特别难看。还是李旦连哄带夸的才让李梅华换上了泳衣。其实李梅华是属于天生比较有肉的人,这辈子没有像上辈子那样，但骨架就在那里，她也不可能纤细苗条。微微有一点点小肚子,胳膊腿也肉肉的，但带着小花边的泳装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小上几岁，很是可爱。这可把李旦给看直了。
看着边上那些身材性感苗条，露着更多的美女们在沙滩上走来走去。李梅华颇为自卑。可一旁的李旦就快流口水了。“小华，我教你游泳吧！”
李梅华考虑了一下，下水还能挡上一些，于是就被李旦拉着下了海。其实她也有小心思，海滩上好身材的美女那么多，万一李旦觉得自己很差劲怎么办。可她不知道，李旦就稀罕她这样的，有些人天生就不喜欢瘦的。
林江和何久看着张志凡和白傲玩得不亦乐乎，李旦和李梅华也在一起玩得很好。他们俩只能互相看着对方，最终哥儿俩自己玩水仗了。他们总有一种这趟出来就是给这两对当电灯泡的。李旦和李梅华就算了。大凡凡和白老大是什么情况？
玩着玩着，快到中午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喊救命。在海边有人溺水再正常不过，不过救生员又不可能每一个人身边都有，所以边上已经有水性好的游客过去营救了。
出去玩尤其是在会随时出现危险的地方单独行动是非常不明智的。这个溺水的年轻人因为自小学习游泳，自认水性极好，所以才不顾家人的劝阻一个人游离了家人的视线。而等大家伙儿连同救生员把他救上来时，人就已经不行了。张志凡和白傲赶紧跑了过去。救生员对其进行了一些列的抢救，但效果一点儿都不明显。
救生员和医护人员已经满头大汗了。白傲突然发现溺水者的脚脖子上缠着几圈血红色的东西。那不是凡人能看到的属于阴界的索命带，而这种情形是非常少见的。血红色，那表示水下有厉鬼，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杀人夺命了！
一开始没到这个东西白傲还不会想上前。毕竟不知道寿禄如何，他不能擅自动手。这玩意要是人家寿禄到了，自己这个非专业的人过去，就不回来肯定得一身麻烦。但现在不同了。血红色的索命带至少可以表示这个溺水者就算是死也不会是正常死亡。于是他直接拉开那位正在抢救的医护人员。“我有办法救他！”
溺水者肚子里的水都差不多控出来了，这个人还有鼻息，理论上他已经被抢救过来，应该可以苏醒了。但还白傲还是假装先按压了几个学到，然后为他做心扉复苏，实际上却是将灵力注入溺水者的体内，然后控制灵力冲向那索命带。很快那索命带在白傲的灵力攻击下被打断了，溺水的年轻人终于苏醒了过来。
看到自家儿子醒了，年轻人的父母这才大声的哭了出来。刚刚他们都紧张得不能呼吸了，这下可算是把情绪发泄出来了。
白傲站起身，目光盯向这个年轻人之前游过的海面。感觉得到里面传来的阴气，他皱了眉头。
很快救护人员和年轻人的家属都过来跟他道谢。白傲摆了摆手。“我是学医的，治病救人是应该做的。现在还是把他送去最近的医院做详细检查吧。”
家属千恩万谢，但他们也知道最重要的是自家孩子的安全。所以给白傲留了个电话之后就赶紧跟着医护人员去了最近的医院。而好悬出了人命，这也让海滩上的游客们都失去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致。于是海里还在继续游泳的人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二。
海边最惬意的事其实不光是游泳和日光浴，还有就是吹着海风享受美食。海岸边有贩卖各种小吃甚至是大餐的地方。尤其以海鲜居多。李旦拉着李梅华和林江何久四个人去买吃的了。张志凡这才问白傲：“怎么回事儿？你突然出手肯定不是自然溺水吧？”
白傲点头：“嗯。这片水底下有厉鬼，应该还不是淹死的。那个男的脚上有一圈索命带，都已经是血红色的了。”
张志凡吸了口凉气，海风再吹到身上，总觉得有一股阴冷。索命带他还是知道的，尽管没看过可偶尔讲述玄门知识的时候，白傲也跟张志凡详细的描述过。索命带一般都是替生鬼才会使用。就比如溺水的鬼没办八九回，他就会用怨气炼化出一条带子，拿来勾活人下水做他替身。虎伥也类似，有时候吊死鬼、坠死鬼等等都会出现这样的厉鬼手段。但他们一般情况下都是黑色的，类似于预示着灾难的黑气。如果是拉走了替身，那么黑色的索命带就不会有变化，这里面只有虎伥的索命带有可能变成红色，因为他们不会因为有了“替身”就去投胎。所以杀戮越来越重，索命带的颜色就会发生改变。所以一听张志凡就知道这水下的那个玩意儿已经害过很多条人命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到两个人近前。“两位道友，能不能请你们到管理站小叙片刻？”
听这称呼再看气势，张志凡和白傲都知道这位是修真者。阶段只在开光后期，但普通人里已经是佼佼者了。既然是同为修行者，而且此人还是正修，那就能算的上是朋友。两个人站起身，先点了点头，而后白傲才道：“我们还有四个同伴，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所以一会儿你就跟他们说是刚刚救人的事做个记录。”
男人点头：“自然不会给道友带来麻烦。在下徐长华，是特行科的调查员。”
特行科属于白老爷子之前管理的那个特殊部门。但是大部门是没有具体名称的，更多人习惯称呼这些人为异人。可底下一些小的部门却有名称。这个特行科算是其中先遣的部门，主要是调查一些特别事件的大方向。因此里面的人远没有作战队那么大能力，但通常观察力和感应力都是最好的。现在白老爷子虽然退了下来也不管事了，可地位仍旧还在，既然是这些人，白傲就彻底放心了。“我叫白傲，他叫张志凡。我们是京城白家的人。”
一听这个，徐长华眼睛睁得老大。“您是白老爷子的孙子？失敬失敬！难怪您能救下刚刚的年轻人！他的大造化啊！”
白傲没跟他客气，而是直接问：“你们来这里，果然已经不是第一起了吧？”
徐长华点头：“是啊。我们来了一个月了，之前接到上报，这里十年间在海滩附近发生了十四起溺水事件。一开始没人重视，可今年有一位道友来这里游玩，发现了海水里有什么阴邪的东西。所以报给我们。算上今天的，这应该是地十五起，不过这一次您救了他。”
平均起不到一年一次，这对海滩溺水死亡比例来说应该不大。白傲没做过这方面调查，但在海水里发生危险的可能性本来就不小，加上总有一些自以为是的人。看来如果不是无意中被人看到，这情况还不知道要延续多久。十年，十四条人命，大概也让索命带变色的原因了。
二十多分钟之后，买东西的四个人回来了。看到他们的打伞下面坐了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四个人有点儿发愣。徐长华满脸笑容的：“是这样。刚刚这位白小哥救了人，所以我们想请他到管理站去做一个登记。一会儿就回来。”
四人不疑有他，还调侃了两句。白傲和张志凡让他们先吃，然后两个人跟着徐长卿去了管理站。
三层的木质结构小楼里大大小小有十几个办公室，张志凡和白傲被带到了三楼最里面的那一间。屋子里基本上都是藤制的家具，张志凡进来就被大藤椅吸引了。这夏天睡上去得多舒服啊！
见张志凡看着藤椅两眼放光，白傲无语了一下，随后就记住了找时间买一个特大号的带回去。然后就可以在上面跟自家大凡凡……嘿嘿嘿嘿嘿……
谁都不会想到堂堂一个龙神大人的转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思考如此猥琐的问题，不过也没有人关心他想什么。这件办公室里一共就只有三个人，算上进来的徐长华，看来这一次来调查的人数量并不多。
徐长华主动跟三个同事介绍白傲和张志凡的身份。然后跟他们俩介绍特行科的人：“这位是天眼仙师，名叫苗石。这位叫章隆，是拘魂师。这位叫彭珍，是一位通灵语者。”
其实除了拘魂师还能从字面上听懂意思，张志凡对另外两位有什么本领一点儿都不清楚。大概是看出张志凡的好奇，徐长华介绍：“我们这一队四个人分别都是不同的分工。我是单纯的修真者，可以看天地灵气，也可以分辨修真者之间的区别。苗石是可以看到任何不属于阳界的东西。他的能力是天生的，所以就算是走在修真者面前，也不会被发现他有这样的本领。章隆算是鬼差活无常，有能暂时锁住鬼魂的权利。彭珍是可以跟任何有灵性的生物沟通。我们这四个人基本都是负责做特殊事件的初步调查。”
张志凡这才全明白。原来一个是看阴界万物的，一个是抓鬼的，一个是能跟万物沟通的，一个是看玄门人分类的。果然是最匹配的调查阵容了。白傲并没有想寒暄的意思，坐下来之后，他直接询问：“你们既然都来了一个月了，也知道是什么地方有问题，为什么没有解决？或者是让能解决的人过来？”
徐长华先回答：“我们下去看过了。但是没有找到任何跟阴煞有关系的东西。那里距离岸边并不远。而且几乎每天都有不同人游来游去，但遇难的人数一年左右才会出现一个。我们也已经上报了，但连是什么都说不出，上面也没办法派人过来。所以我们正愁怎么找到病根呢。”
白傲点了点头：“我可以确定那是一个有拉替身能力的厉鬼。但并不是所有厉鬼都会依附在自己死亡或者是仇人所在的地方。也许也存在临死前被人抛到海里，然后死的时候鬼魂被束缚在那个地方不得离开被算成了溺死鬼。但尸体又有什么原因从那个地方不见了。总之我比较倾向于这种猜测。当然也仅仅是猜测。可即便是这样，你们也应该可以看到他的魂体才对。”
苗石摇头：“我是亲自下去的，什么都没发现。我们怀疑可能是一个没有实体的阴魂所为。我看不到没有实体的东西。”
“到了他这个程度，不可能没有实体。但有一些鬼的魂体是可以散可以聚的。只是通常这样的鬼都比较难对付。这样吧，我今晚会留下来陪你们调查一下这件事。但你们需要给我们提供在这里住宿的地方。尤其是我那四位不知情的朋友。他们需要安静舒适的居住环境。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不知不觉。”
☆、196
196：流年继（二）
听到说是管理站的人要感谢华世辉帮忙所以挽留他们住一夜,晚上还要请他们吃正经的海鲜大餐，李旦他们四个当然不会有任何意见。而且住在小木楼里,这对几个人来说都是新奇的一次体验。
因为有很多游客也会选择海边的小旅店或者是渔民家开的渔家院儿过夜,所以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外面还有热闹的篝火会，等到一群人都玩尽兴了。已经过了十二点。给四个人喂了助眠的灵药，白傲和张志凡连同徐长华苗石他们六个人一起到了海边。
后半夜的海风非常大，天上的月亮也被乌云遮住了身影。彭珍抬头看看天,然后又看了看海,说道：“明天会有雨。”
有没有雨并不会妨碍他们今天的行动，白傲决定自己下海去看个究竟。张志凡很担心,但又知道自己担心得太多余。没听说过龙神在海里被淹的。
章隆跟着白傲下了水。两个人的水性都很好，所以很快就游到了那会儿那个年轻人溺水的地方。
一般来说厉鬼也好伥鬼也罢,他们的活动范围都是有限的。除非是已经成为鬼修，否则他们必须要有依托。所以他们找到地点，就应该距离这个鬼不远。
果然，白傲很快就发现了异常。果然是没有实体也没有阴气聚集的迹象，但以他的修为，很明显可以看到海底的泥沙下有一块红色慢慢晕出。
海底两个人当然没办法交谈，白傲用手势示意章隆不要靠近，然后他游了过去，很快就将手伸进了泥沙当中。他自然不是用手去抠东西，而是用灵力去聚拢。没用五分钟，章隆就借着防水灯看到了一个暗红色的“影子”逐渐成型。最后被白傲死死地抓住肩头的位置，也逐渐变成鬼魂最正常的颜色。
章隆拘魂用的是拘魂索，但白傲没有让章隆伸手，而是直接将其封在一块石头里。然后两个人回到了水面。
实际上两个人穿上潜水装备下去之后，岸上的几个人都急得不行。水下的情况瞬息万变，而且还有一个会拉人下水的厉鬼，几个人都在原地直踮脚。似乎这样就能看得很清楚。一直等到他们俩人在海面上露头，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看到白傲上岸，张志凡立刻跑了过去：“有什么东西没有？”
白傲把手里的石头拿起来：“封这里面了。暂时出不去，一会儿你绘一张镇符，我有用。”
回到白天那个办公室，这一次是六个人围着一块石头。白傲用灵力将暂时的封印解开，很快一个黑色微微泛着一点暗红的人形出现在人们面前。
这个厉鬼的眉眼很清晰，大约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年男性。通常这个年纪死亡会变鬼都是有大怨大恨的，所以也很难解决。这让徐长华他们皱了个眉头。
徐长华问得有些迫不及待：“你是谁？为什么要杀害无辜的游人？！”
厉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而在他正前方的是白傲和张志凡，这让大凡凡鸡皮疙瘩瞬间起遍全身，下意识地往白傲身后躲了一下。
白傲皱了下眉头，两个手指轻轻打了个指向，厉鬼立刻就以个哆嗦。似乎是恍然大悟一样回答了刚刚的问题：“我叫孟奇，就是附近马卡村的人。无辜的人？不会。他们都是不孝父母的小畜生！我没有残害无辜！”
别人不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但张志凡和白傲被惊倒了。马卡村的孟奇，那不是他们答应要替花妖白茉去看的男人么？不是说这个男人现在才四十不到，怎么看起来已经六七十岁，而且已经在这里有十年之久了？“你生前可曾在山里时常浇灌过一颗茉莉花？”
孟奇似乎努力的在回忆，至少半分钟后，他才回想起来。“是啊。那时候我才十几岁。后来跟着亲戚去大城市找工作，就没再去过了。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白傲和张志凡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这件事囧大了。白茉的记忆一定出现了问题。甚至有可能是她在救回了孟奇一命之后彻底失去了意识，直到最近才苏醒过来，所以还以为是在当年。这么一想，那就是大约四十多年前白茉将自己几百年的灵力都给了孟奇，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孟奇的魂体会跟普通厉鬼有那么大的不同。“你当年浇灌的那是一株有灵性已经修炼成形的茉莉花妖。你生前是不是有一次差点死掉，后来又活了过来身体上的伤病不治而愈，甚至之后的身子骨儿比以前好上百倍？”
孟奇路出了惊讶：“你们怎么知道？”
白傲回答：“因为是那只茉莉花妖用她几百年修炼来的灵力救了你一命。就因为你当初给她浇了几次水。她吸收田地灵气才能修炼成型，可为了救你险些彻底死去。没想到你死后居然变成厉鬼杀人害命！我想她知道之后一定会非常后悔当初救了你。”
孟奇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边居然有过一个救过自己的花妖。听白傲这么说完，他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反应才好。被那些人抛到海里淹死之后，他心里就只剩下了恨和怨，哪里还曾想过曾经有谁为了自己差点儿死掉呢。“我没想到……亲人，还不如一株花的滴水之情。”
白傲把白茉唤了出来。在看到孟奇鬼魂的时候，白茉眼泪就掉下来了。她到现在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几年，自己心里的那个男人已经活到了白发苍苍的年纪，却被人害死在海中，而且成了厉鬼，害了十四条人命。
白茉不懂情，却能感觉到孟奇现在周身的阴戾气息，她不敢靠近，也觉得一切都太陌生。这让她陷入了迷茫当中。而孟奇，亲眼看到了一位这么美丽的花妖，还知道她为了自己她沉睡了四十多年，醒来后虚弱得不行还要求陌生人去看看自己。原来自己也是有人重视着的。管他是人是妖，他都显得有些激动。而且，人又比妖好在哪里？
有了白茉的现身，孟奇一点点将他生前的事告诉了众人。这是一个让人觉得既悲哀，又无语的故事。
孟奇十五岁的时候华国正好度过了战乱年代。他跟着亲戚进了城，做了一名工人。一开始他生活得很不错，工厂里的人大家相处得都很好。直到后来他认识了一名漂亮的女学生，生活才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他开始用工作业余的时间看书，跟那个姑娘学知识。很快他们相恋了。姑娘的家庭条件很好，可在当时也是有限的。姑娘的父母并没有嫌弃孟奇的出身，还让女儿跟着孟奇去看了远在山村里的孟家父母。
之后的生活让孟奇觉得很幸福。岳父母的和蔼，妻子的活泼，夫妻之间的恩爱，工作上的蒸蒸日上。可很快那个特殊时期的到来让孟奇一家陷入了地狱。孟奇的岳父母和妻子被抓起来批斗，孟奇当时吓坏了，收到消息之后就跑回了自己家的小山村。这时候他才知道这几年他父母因为生病和吃喝不济已经先后过世了。而村里的人说过，至少他父母找了不下十个认识字的人给他写了信让他回来看看。结果却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