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庭定定看着那磨出来的茧与微微变形的大脚趾，眼里除了心疼，没有丝毫嫌弃。
他抬起头：“如果这么臭美，何必把自己弄得太辛苦？”
明媚毫不犹豫道：“因为我喜欢，喜欢跳舞。”
“所以这些外形上的不完美，实际上都是你刻苦敬业换来的功勋章。”
“霍仲庭，你真的很会哄人开心呢！”明媚脸上恢复了自信的光亮，“但是，你为什么还皱眉？”
她伸手去触摸他紧缩的眉心。
霍仲庭避开，道：“我皱眉，是担心你前几日被大头针扎到的地方……”他叹了口气，将检视完毕的双脚轻轻放进盆里。
劳累一天的双脚，落入温暖的热水中，明媚情不自禁舒服地喟叹出声：“好啦，我早就没事了。否则今晚怎么可能登台演出？”
霍仲庭拿起旁边的一块毛巾，轻柔地为她擦拭，浓眉始终紧拧着。
他看得很清楚，她右脚大拇趾的指甲盖上，犹残留着青黑色的印记，想必就是被针扎进的地方。其他皮外伤已恢复，不留半点痕迹，但无法想象义演的时候，她是如何硬撑过来的。
“纪明媚。”
“又怎么了？每次你用这种语气叫我的名字，我的心都会咯噔一下，很紧张的。”
他严肃地按住她的手背：“没做亏心事，紧张什么？”
明媚挤出笑：“就是莫名紧张啊！我说过，你沉下脸说话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霍仲庭试图让脸色柔和一些，可跟她相处以来，她在舞台上三番四次闹出状况，他越来越提心吊胆的滋味怎么轻松得起来？
“我知道你喜欢跳舞，热爱舞台，有属于自己的梦想，但是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么拼了。”
明媚对上他的眼睛：“我哪有很拼？在艺术行当里，你是没见过更拼的，我正因为不够努力，跳了十几年直到今天才稍微有一点成功感。所以我经过深刻反思，觉得自己应该还要进一步……”
“原来你深刻反思的是这个。”霍仲庭打断她，握住她柔软的手指，“我不管别人有多拼，至少你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很多时候没必要咬牙死撑。”
“我没有……”
“你有！在凌霄宫那晚，你跟那个叫什么的舞蹈团长拼舞，明明肠胃炎犯了，非要不知死活地坚持。慈善义演，脚指头被人扎成什么样了，都不会喊停。”
明媚愣了愣，装傻道：“仲庭，你记性好好哦！跟姜玉玲拼舞都是哪朝哪代的事了，你竟然还记得。”
霍仲庭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你咬牙死撑，谁感激你了？又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你的心疼呀！”明媚抽出双手，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附耳道：“虽然让你心疼不是当时的目的，但事实证明，我的坚持没有白费，因为得到你的关心和呵护对我而言是我最最珍贵的。”
霍仲庭感觉再说下去，自己得内伤，于是一只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略带冷薄的唇吻了过去。
明媚甘之如饴，扬着嘴角开心地回应。
两人沉醉于久违的甜蜜中。
“哎呀，水要凉了。”明媚在快要窒息的时候，笑着推开他的胸膛。
霍仲庭蹲下，拿起毛巾为她擦干双足，而后打开沙发上的毛巾将她大半个身子盖住。
他端着盆子进入浴室，明媚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根，拿起手机，发现好几条微信短消息，还有两个未接来电。
“妈，对不起，刚才没听见电话。”
纪母的语气已久许久没这么温柔和蔼：“明媚啊，以晴带着我一起看直播，你跳得真不错，不枉我花了那么多钱送你去学跳舞。刚才隔壁的李阿姨、刘阿姨都特意过来道贺呢，说纪家大女儿很有出息，呵呵。”
明媚眼角又莫名地湿润了，她最近似乎格外多愁善感。
“谢谢妈。”
“今晚的演出证明你留在凌江市，确实是有重要工作。不过女孩子终归要嫁人的，你爸始终想让你回老家来相亲。”
明媚看向浴室的门，“妈，我上回不是说了吗？我已经有新的男朋友了。”
纪母道：“说是这么说，可你对新男朋友一句都没介绍，也不知道是不是骗我们的。你爸觉得大城市的男人不靠谱，还是回……”
明媚不由地提高了嗓音：“妈，我是真的交了新男朋友，他人很好，对我很好，家境也不错。我希望你跟爸能够多信任我一点，可以吗？”
为什么跟妈妈通电话总是这样，只要多说几句就会心情变得沉重？
霍仲庭听见她的话，从浴室出来，坐在沙发前静静地看着她。
纪母道：“好吧，男朋友的事我暂时相信你，有时间最好发张照片过来，让我们看看。”
“知道了，哪天拍了再发给你。”
明媚准备挂电话，纪母又道：“对了，你爸问，参加这么隆重的演出，你明年是不是会涨工资？大概涨多少？”
明媚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道：“会涨，至于涨多少我也不知道。反正有钱我会孝敬你跟爸的，时间不早，你们早点休息吧！”
收起手机，无奈地看向霍仲庭。
霍仲庭坐下，将她揽入怀中，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妈打来的？”
沙发多了个高大结实的身躯，空间顿时拮据。
明媚半侧着身子，小鸟依人般靠在他胸前，道：“她问我参加公司这么隆重演出，会不会涨工资？”
“你希望涨多少？”
“哇，霍老板果然大气！涨多少，我说了算么？”明媚提起了兴致。她是个务实的普通老百姓，辛辛苦苦努力这么久，除了挣点名气外，银子自然也是需求之一。
霍仲庭挑挑眉，手指抚弄着她的长发，道：“你可以报个数，公司会参考。”
明媚脸色垮了一半：“我就知道不可能随心所以。”
霍仲庭隐隐笑道：“如果你早点成为霍太太，这方面完全不成问题。除了本人名下的明远集团股份，整个人都可以无条件打包赠送。”
明媚伸出手指头，戳戳他的下巴道：“赠品可不可以拒收呢？”
“不可以。”霍仲庭张嘴，朝她的手指咬去。
明媚飞快地闪躲开，咯咯笑了几声，身子放松地靠着他。
“我妈还问，我交往的新男朋友是真的吗？要我拿出照片为证。”
他不喜欢拍照，每次用手机对准，他脸色紧绷得难看。
一如此刻，她才提到照片，敏感地察觉他手臂的肌肉紧了一下。
不过，霍仲庭沉吟片刻，道：“除了照片，还有很多方式能够证明我的存在。”
“他们应该是想看看你的真实面貌吧！”明媚看着他，“你长得这么帅，跟大明星一样，有什么不敢见人的？”
“明天过年，我陪你出去逛逛。”霍仲庭对上她的眼睛，顿了一顿，“碰到风景不错的地方，拍张照片……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