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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边的凉亭里,何修舞一条手臂搭在凉亭的栏杆上,下巴磕在手腕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湖面,过了一会儿,感觉手腕有些酸麻,于是换了个姿势,背靠在身后的圆柱上。
  湖面一对鸳鸯亲昵地交缠在一起,惹得何修舞皱眉,独自哀声叹气。
  现在这什么世道,连野鸭子都来欺负她!
  于是,她目光一扫凉亭外,看见草丛里摆着大大小小的石子,起身就草草地上走去了,从乱石里挑了一颗很小的石子,但也足够她用了,一记石头水上漂,正中湖中那对鸳鸯。
  鸳鸯平白无故遭受到别人的袭击,但见石子飘来的方向,站着的是一个人,便只好自认倒霉,扑腾两下翅膀,夫唱妇随的重新找地方去。
  何修舞憋了憋嘴,委屈巴巴地哼了一声,看见湖中的碍眼的动物游远了,也算是见不见为净。
  走出亭子,感觉身上变得暖和了些,抬眼一看,发现阳光正盛,这才展露了一个笑容,心道:能在深冬时节看到如此耀眼的太阳,真是一件值得人开心的事啊。
  于是,积压在她心里的那点因萧三郎而起的阴霾,也消失殆尽了。
  白烟起床深了个懒腰,看了眼身旁,发现没人,便穿了衣裳,下了床,洗脸漱口挽发,动作一气喝成。
  昏黄的镜子里印着一张模糊蜡黄的脸,来了这里那这么久,她还是没习惯照这里的镜子,因为这镜子不管照谁都是皮肤蜡黄,没有生气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古代女子总爱把自己的脸涂得跟鬼一样煞白煞白的,不过今日她心情特别好,不打算计较这个,拉开梳妆台底下的抽屉,拿出一盒胭脂和口脂,简单涂抹了两下,估摸着应该不会太夸张,便起身出了门。
  上次秦大头给这里的病人承诺三个月之内会拿出解药,让他们彻底痊愈。这几件事情白烟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因为按理说要想在三个月之内,拿到解药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今日,她打算再去一趟药师堂。
  上次白烟求着马大夫,让他收自己为徒,马大夫说这事要先问问东家,如今已经过了将近快一个月的时间了,怎么着也有结果了。
  此时街上赶集的人正是最多的时候,也是药师堂生意最好的时候,白烟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发现这街上没有那一处角落是她没有去过的,也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刚好白染现在在学堂听学。
  李妍病倒的时候,武历年把授课的大任交给了阿哲,本来他以为等他回来的时候,这里的学生都不会再愿意让他继续授课了,结果没想到正好相反。
  阿泽见到他重新出现在学堂里,就跟见到了救世主一样,一直跟他抱怨夫子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这个职位只能让武历年来做,其他的学生也表示赞同。
  武历年回来后的第一天,本来就是抱着被劝退的心情过来的,甚至连走时要说什么话都想好了,没想到居然让学生们对他刮目相看了,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传授课业更加认真了。
  白烟走到窗户外面,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小洞,半眯着眼睛一眼扫到正在聚精会神讲课的武历年,底下的一种学子里,有一个十二三的精瘦少年,站着座位上,嘴里念着什么,白烟离得远,听不清在念什么。
  白染正好坐在他的斜后方,被他的身子当得严严实实,白烟把洞戳得更大些,也只能隐隐看到白染的一小半小脑袋瓜子和一只睁得大大的眼睛。
  见白染专心听课,白烟嘴角不自觉上扬,觉得自己的钱没白花,又溜达到药师堂门口。
  这里的病人没有刚开始的那么多了,只有两三个人在座位上等着,现在已经临近晌午,多数人都买好自己所需的东西回了家,也有不少人去了附近的酒楼饭馆吃饭,又或者是去茶馆打发时间。
  白烟悄悄进了店里,找了根凳子乖乖坐在一旁,等着忙了一早上的马大夫收工。
  好不容易一个病人都没有了,白烟才起身在柜台上到了一杯热茶,拿上在街上买的一些小点心,坐到他问诊的那张小方桌上,把茶推到他面前,眨巴着眼睛,道:“马大夫,还记得我吗?”
  马大夫日理万机,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没有抬头看她,听声音便知道是谁了,淡淡道:“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记性还是不至于那么差。”
  白烟笑笑,小心地看了一眼马大夫,抿了抿嘴,道:“马大夫可还记得答应我什么事么?”
  马大夫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她,道:“你是说收你为徒的事情吗?”
  白烟谄媚似的把桌上的糕点推到他面前,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马大夫没有拒绝眼前的糕点,反而拿起一块尝了一口,“这糕点可是李记铺子的?吃着还不错。”
  白烟立刻领悟了他的意思,走到马大夫侧面跪下,给他拜了一拜,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师傅”,马大夫笑着起身,弯腰把跪在地上的小姑娘扶了起来,“快起来吧,这大冷的天,地上怪凉的。”
  白烟来时心里没想着马大夫竟然能这么干脆的就答应了——从她最后一次离开白云镇到现在,她已经很很久没有再来药师堂了。
  药师堂跑平时不慎繁忙,病人只多不少,要是忙起来把这事给忘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白烟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当真就去帮她问了药师堂的东家收学徒的事情。
  “师傅,徒儿以后一定认认真真地在您这儿学手艺,不会偷懒或者偷奸耍滑。”
  马大夫这么大年纪,还没收过谁做徒弟,白烟行这么大的礼,他自己到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岔开话题道:“知道了——上次你送过来看病的那个小女娃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