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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妍娘伸手打在身边的男人身上,啐道:“都让你别再说了,还嫌不够丢人。”打完之后又开始伤心地哭咽。
  李妍爹愧疚难当,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颤声道:“妍丫头这病既然是我传给她大的,我又有什么不敢认的,让无辜的人再受折磨,那我的罪孽可就真的洗不清了。”
  秦大头从他们的话里听出了眉目,认真道:“李大哥,你说李妍的病是你传染给她的?”
  “是我,这一切都是我不好。”李妍爹无地自容地把头转向一边,面相不远处的池塘,看着池塘里的水随着风泛起波澜,思绪也跟着回到以前,喃喃道:“我们一家在村里算是老实本分的人,从来不与人结怨,大家都是各过个的日子,农务繁忙,平时连往来都很少,结果有一天隔壁村的张二娃跟我说他身上长了很奇怪的东西,让我帮他看看是什么。”
  “我寻思着这也没什么,就帮他看了,我看他手臂上长着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就像现在我大伙儿手掌长得那样,当时觉得很奇怪,便伸手去摸了摸。没想到几天后我的手上也长了一模一样的红疙瘩。但是我也没多想,觉得几个红疙瘩总不至于是什么大病,结果等我去医馆看的时候,大夫却跟我说他看不了我的病,后来我才知道这件事请的严重性,再一问,原来这村里已经有好多人都已经患上了这种闻所未闻的病,而且很多人已经住进了这儿。”
  “那会儿我对这病没什么概念,只听说只有喜来宝里姓秦的猎户有药方能治病,而且还不收银子,就想着进来寻求帮助,回家告诉娘子的时候,娘子表情和我知道自己得病时的表情一模一样。”李妍爹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妍娘,继续道:“她把自己的袖子挽起来给我看的时候,我吃了一惊,又去看李妍的时候,她那根小小的手臂上竟然也和我们一样,当时我就带着他们娘儿俩过来了。”
  秦大头听他的讲述,突然回忆起某天一个一家三口进喜来宝求医的情景,如今想来其中的两个大人似乎可以和眼前的这两夫妻对上号。
  自从一年前,他在镇上贴了公告开始,没过几天大家都开始一窝蜂的朝喜来宝涌,之后的半个月他忙的晕头转向,要不是萧三郎帮忙,他估计是应付不过来的。等到一个月之后,整个白云镇所管辖的地方,得了这种病的人基本都过来了,他终于得了空,却突然又遇到一家三口进来,所以他对他们印象很深刻。
  白烟呼吸沉重,听到李妍爹的话,转头过去看他,说不出安慰的话——她没资格。
  事实上这件事情说不清楚到底是谁的错,秦大头想。
  “李哥,你也别太自责——我吩咐了郝掌柜,待会拿些汤药过来——那药是专治失眠的。”
  死者已逝,可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生活的,怎么能几天几夜不睡觉呢。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这才发现对方面容憔悴,黑眼圈都要掉到下巴了。李妍爹过去揽住李妍娘的肩,朝秦大头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们两个一定好好活着——秦娘子千万别再责怪自己了。”
  白烟站着听他们说了那么多话,大脑已经停止转动了,也不知道自己是点头了还是摇头,总之后来秦大头把她背回了房间。
  李妍的死最终还是没有瞒住——房间间里平白无故少了一个小姑娘,睡在屋子里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大家肯定不会以为她是好了——来这里的人就没有好了的,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
  也不知道是房间里的谁,率先把自己恐怖的猜想散播出去的。
  没过两天,李妍得病死了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喜来宝的病人一时人心惶惶,坐立难安。萧三郎和郝掌柜还有武历年三人只要有谁他们病区,就会被团团围住。
  每当这个时候,他们三个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可想而知李氏夫妇两个每天要面对什么。
  郝掌柜好不容易从一大堆病人里面脱了身,走在回去的路上,心情复杂至极,心道这日子以后要怎么过哟!
  某天深夜,一个面色苍白,眼球布满红血丝的男子,手拿一把梯子,垂着头走到后院的围墙出处,把梯子搭在墙上,然后慢慢爬到顶部翻了出去。
  萧三郎按照惯例,每天清晨饭后都会到房间里点名,点到杨清明的时候,却没人应。睡他隔壁的男子说看见杨清明半夜起床出去了,当时他以为杨清明是去茅坑,所以也没怎么留心,等到第二天醒来时就没见到他人了。
  萧三郎让他们一间屋子的人都别声张,然后将这个消息火速告诉了郝掌柜和秦大头。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当天中午就传开了,不少人连饭都没吃,集体到秦大头和白烟的卧房门口,等着里面正在想对策的几个人出来给个说法——
  “公子,郝掌柜,现在我们的兄弟不见了一个,现在找不着人,你们出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不然我们不放心,大家说是不是。”
  “是啊。”
  “出来吧,我们只想要个说法,把人找到。”
  “你是不是把我们兄弟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
  郝掌柜听到外面的人越说越离谱,暴脾气上来了,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还是仍不住低吼道:“这帮孙子,求我们看病的时候,就都是可怜兮兮的样子,现在有点风吹草动就找上我们,真是白瞎了公子这一年来的付出!”
  一向稳重,不随意发言的萧三郎这时也仍不住点头。
  武历年一拍桌子,“公子,他们简直欺人太甚了,咱们现在就出去给他们个说法,让他们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人又不是我们弄走的,凭什么找我们——郝掌柜说的对,公子又没有做什么,凭什么要受这份儿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