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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烟原来因着生了病的关系,吃什么都必须忌口,所以她不仅吃了冬瓜萝卜吃了三个月,而且还没沾过辣椒。
  这对一个前世是南方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现在连面都卖得这么贵了,她心里直叹气。
  不过为了满足自己的胃,她咬牙还是要了一碗青菜小面,现在最便宜的。
  如果真的为了省那么一点钱,让她在等几个月才能吃上其他蔬菜,那还不如现在就花钱,满足自己的欲望。
  让她没想到的是,面上来的时候,汤里竟然飘着几块猪肉,她问阿炳,“这猪肉应该不要钱吧?”
  阿炳摇头,“不要的,秦娘子你放心吃吧。”
  白烟是客,他是店里的伙计,按行业里的规矩,他是不能和客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的。但他们俩人因为前面连着送了大半个月的面的关系,加上俩人的性格,都比较合得来,现在已经成了好友。
  阿炳将帕子披在肩上,坐到她的对面,手撑着脑袋看着她。
  白烟自顾自的取了筷子,大口吃起来,第一口面进入嘴里的那一刹那,心里的满足感让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实在没空理会阿炳那一脸忧虑的表情。
  直到碗里的汤见了底,她才问阿炳这么沮丧的原因。
  阿炳哼哼两声,脑袋搁在桌子上,大叫道:“我太闲了,不好玩儿。”
  白烟笑笑,阿炳年纪还小,正是贪玩儿的时候,有这个抱怨不稀奇,“左右店里没有生意,出去玩儿呗。”
  “你以前不是经常和那个卖鱼的小贩张翠的女儿一起玩儿么?我刚在街上有看见他们。”
  说道这里,阿炳浑身想抽了似的身体僵住了,白烟知道这小子估计是失恋了,他刚刚的表现,不就是失恋的人的表现么。
  阿炳半晌才道:“她被他爹给拉去做别人的童养媳去了。”
  白烟不敢相信这个时代也有童养媳一说,她记得那姑娘和阿炳的年纪一般大,可能还要更小一些,顶多十一二岁。
  这么小就被父母给卖掉了,她心里也跟着焦急,“他爹可真畜生!”
  “他爹是畜生,可是她娘生病了,需要钱,他爹把她买了,她也没有反抗。我救不了她。”
  白烟眼珠子一转,“多久的事情了?”
  “就是昨天的事情,她现在应该已经到男方的家里了。”
  白烟不会问为什么阿炳不救她这种傻问题,都是半大的孩子,就算是再喜欢,去哪救,该怎么救呢。
  不过只要那姑娘的户籍还没有入了男方家,她到是愿意帮他一把,如果是昨天才到的话,那应该还没来得及办,于是她道:“男方家里在哪里,我有办法。”
  阿炳眼睛立刻亮了,“真的吗?”
  “废话,还不快说,再不然就来不及了。”
  阿炳抱了一串地址,白烟拿了随身携带的纸和炭笔,将地址记下,然后出了门。
  “等我的好消息。”
  阿炳还没搞清楚她要怎么救人,不会直接上门强吧!想阻止却又希望她真的能将人救回来。
  他将面碗收回厨房,站到碗槽边上,心不在焉的洗碗。
  旁边走过来一个人,拿了一张帕子给他,阿炳顺受拿过来擦完,旁边的人却道:“不是让你用来洗碗的,是给你擦眼泪的。”
  阿炳抹了把脸,看了一眼碗里那张雪白的手绢,哭出声,“花子哥,为什么是小芳啊,张翠那么多的女儿,为什么要把最小的那个卖给别人当童养媳啊。”
  他和那个叫小芳的姑娘玩儿在一起也没多久,叫花子只见过她几次,这次见他哭得这么伤心,应该是真的为她伤心吧。
  他心里也跟着难受,“你别太难过。”
  除了这句,他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了,如果现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是他,说不定会比阿炳还窝囊。
  他这两年学会了写字,也会看书了,唯独没有学会的一点就是怎么和人相处,以至于到了现在。
  自己最好的朋友在自己面前哭得这么难受,他却不知道这么去安慰他。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阿炳,希望能让他好受些吧。
  再过两个月就是阿炳的生辰了,前天他还在他面前说,要将小芳带来尝尝自己的手艺,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就分开了。
  世事难料,人这一辈子能活得开心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阿炳以前常常告诉叫花子,如果他生活在富裕的人家,那什么姑娘嫁给他都得幸福。
  叫花子觉得,他不想成为什么富裕的人家的公子,他这辈子都是老天赐给他的,他有什么理由嫌弃呢。
  先是遇上了疼他的师傅,又遇上阿炳这样的好朋友,还有……权长生。
  这两年阿炳为了叫花子的婚事操碎了心,给他介绍了十几个姑娘,最后都没成。
  主要原因大概就是嫌弃叫花子没有自己的房子,又是寄住在东家家里,嫁给他家里的爹娘不会同意。
  叫花子什么都明白,就算他一张被阿炳所羡慕的脸又怎么样呢,他后来也想通了,娶妻生子大概跟他没有缘分。
  其实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师傅刚死的那几月,自己没有银钱。
  拼命做苦工也赚不了几个子儿,也曾问过,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呢,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亲人,为什么又这么毫无防备的将他带走呢?
  但这一切都过去之后,再回头看,那些觉得无比委屈的时候,现在到觉得是为了遇见更好的人所做的准备。
  他抱着阿炳,希望他能从悲痛中走出来,他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小芳父亲荒唐的行为。
  阿炳哭够了,洗了把脸,重新露出他的小虎牙,眼眶任是红红的,这么坚强的表情出现在一张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身上,显得心酸。
  叫花子觉得呼吸都乱了节奏。
  白烟一路朝一个方向飞奔,纸上的地址距离白云镇上不远,她加大脚力,走了两个时辰的样子,就到地方了。
  院子里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小姑娘的哭声,她直觉这声音就是她要找的小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