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虎狼之师
“说实话，我还真没有准备把暗戒给你们。”艾米一边转着戒指一边说，想了想又说了一句更让盗帅火冒三丈的话，“虽然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为什么？”这都是什么话？这不是气人么？盗帅老爷子脸色马上就变了，恨不得一把掀翻桌子指着艾米鼻子破口大骂，“如果不是为了支持小佣兵团，林雨裳殿下何至于同一门所出的碧公主闹翻？如果不是这个立场，魔法帝国何至于分裂成东西帝国？如果不是为了阁下，何……”
艾米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就像在说别人一样。盗帅说完了，艾米温和的话语开始反击：“如果，碧公主成为魔法帝国的唯一权力者，阁下和已故首席大长老有多少把握避免魔法帝国变成西帝君争夺天下的工具？魔法帝国是准备自己复国呢？还是准备成为别人的爪牙？如果真是这样解决，嘿嘿，狡兔死走狗烹这个词就是给魔法帝国量身订制的，当年，诸神为了对付侏儒王国，扶起了魔法帝国，现在呢……很熟悉的一幕……”
盗帅一愣再愣，苍眉高耸。
“很奇怪么？”艾米看了看风系魔导师，又看了看水系大魔导师，“我想问几个问题，如果你都回答上来了，那我把它送给你也无妨。”
“阁下真有闲心，你说吧。”盗帅态度并不好。也难怪，东魔法帝国刚刚建立，百废待兴，每天的事情多得不得了，在这种情况下，林雨裳制定的第一条国策就是：尽快整合出魔法军团，准备参战。为什么参战，这还用说么？难道不是为了小佣兵团？再说，如果不是为了小佣兵团，林雨裳和楚留香会放下手里的事情千万里赶到桑干河畔么？
“第一，古魔法帝国建立的时候，有暗戒么？”
盗帅想了一下，很肯定地回答：“没有。”27绝地大长老团成立很多年后，暗戒才问世的。
“第二，古魔法帝国建立的时候，有九大精灵么？”
“没有。”
“第三，以今天两个魔法帝国的实力，能正面挑战四大家族、矮人王国、精灵王国还有原来的反魔法联盟么？”
盗帅心底盘算了半天，尤其是想到了前不久小佣兵团和海盗王公布的参战名单，摇了摇头：“不能。”
“那我把戒指给你们有什么用？难道就是为了去击败西魔法帝国么？”
“但是，如果有了这个戒指，我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出现数百位魔导师……”
“最短的时间？”艾米打断了盗帅，“即使是最优秀的大魔法师，完全掌握领域的力量也需要近百天。那你信不信，只要这个戒指交给阁下，或许，阁下还没有回到湛蓝岛，西魔法帝国以及众多的势力就会发起全面进攻，甚至……很多敌对势力都会尽弃前嫌。”
老魔导师脸上的神色已经难看得能滴出墨水来。
“有一句话，我一直很欣赏：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靠天靠地靠祖宗，不算是好汉。”艾米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三本很厚的册子：“当年，魔法帝国的两位创始人也就是白手起家创造出了那么大一个家当，他们是伟大的，所以魔法帝国国运才能够绵延2000年。当时，他们手里有三本书，现在的魔法帝国却没有，我呢，根据自己的记忆大概写了下来，肯定有不全的地方，但是也不会缺太多。送给阁下，也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盗帅橙子皮一样的老脸上飘动着疑惑，不过想想冥牙灰袍在湛蓝岛上的表现，还是将信将疑地把书接了过去，还没有翻开仔细看，仅仅是书名已经让老魔法师惊呼了出来。
《香料符咒魔法阵大典》、《阅微百科增补全集》、《魔法元素精灵详表》。
天哪，这……这……这不是魔法帝国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魔法起源三典籍？传说当年魔法大帝和天行者的导师永生王也正是把这三本书交给了两个徒弟。盗帅绝对想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就是当年两位开国魔法师的师傅。
这……不会是假的吧？盗帅心细，直接从最后一页向前翻，一目十行地看了几百页。“阁下……这……这是从哪里来的？”
“梅西斯雪山地下三位前辈送给我的，包括那根李渡笔。可惜，原书被我不小心弄丢了。这三本书和李渡笔，就当还给东魔法帝国吧。”
盗帅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魔法帝国自己的东西，却偏生故作姿态地还回来，难道还希望魔法帝国感恩戴德不成？
“谢谢你。”林雨裳在一边说了话。
盗帅没有搞明白首席大长老这是做什么。
“如果一定要让我在暗戒、九大精灵和这三本书里选择一样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三本书。”林雨裳说这些话的时候面向的是盗帅，“就算暗戒和九大精灵能源源不断地培育出魔导师，由于掌握魔法知识面的欠缺，所有的魔导师和大魔导师的水平距离古魔法帝国的前辈们有着终身的差距。我和碧公主在梅西斯雪山下学习的时间都不长，更不是系统地学习，而这三本书刚好能弥补这里面的缺点。”
想了想，林雨裳又补充了一句：“魔法大帝和天行者能在这三本书的指导下，最终制造了暗戒。我想，我们未尝就不能，您说呢？”
盗帅的老脸腾就红了，刚才他就生气了，还真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连忙点点头。
艾米勉强冲林雨裳笑了笑。
“和南十字王殿下的约定，你准备好了么？”林雨裳细声细语地问，女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和魔法历元年相比，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艾米苦笑着摇摇头：“五五开，仅此而已。”
“那……如果国王陛下出了意外怎么办？”盗帅在一边差点跳了起来。
“没有当年艾米和大青山一力承担，我可能都走不出冰雪森林。没有艾米把三位老长老的魔法钥匙带出来，我也不可能进入梅西斯雪山。更何况，直到现在，小佣兵团的花名册里依旧有我的名字。于情于理，在所难辞。此事以后不用再多说了。”林雨裳一字一顿地说。
艾米一点都没有担心，他太了解林雨裳这个女孩了，舍身赴难这个词似乎天生就是给林家准备的。
魔法历八年秋三月十八日，按照事先的约定，小佣兵团和海盗王家族参战军人单独立下大营。佣兵公会、盗贼公会等中立势力从当天起即进入两个大营进行审核，当然主要审核的是军官干部。这个过程是以盗贼公会为首，盗贼的眼睛相当毒，而且记忆力非常好，由于职业的需要，他们对于佣兵界超绝人物都颇有印象，200多个盗贼在营地里挨着帐篷巡视一遍，基本不会有什么死角。
这种例行检查并非是创新：在上古时代，从两个人的决斗到国家之间数以万计披甲士的大规模对决之前多数都会有这样的例行手续，如果是小规模的决斗，甚至会有公证人详细检查参战双方所有人的武器、装备等等，决战双方也会检查对方的武器，以保证绝对的公平性。而在这个例行检查中，马上就要你死我活的交战双方，必须克制自己，确保一言一行都像一个真正的贵族——毕竟类似如斯的会战、决斗、决战也只是真正的贵族之间才会有的事情。
这个时候，不论是小佣兵团还是海盗王家族都不会在天下人面前丢人的。
在小佣兵团这边有两点小意外，一个是绿儿，神圣巨龙使大人在大营里没事就变个形象，最夸张的一次是竟然变成了池傲天，盗贼小组连续两次认错人，自认为眼里不揉沙子的盗贼们颇为汗颜；另外一个是灵宝女王殿下，她发现这名单里竟然没有自己的名字，天天跟艾米哭闹，最后，看这边大营都立起来，小女孩抱着辕门一通大哭，一边哭还一边说：生是小佣兵团的人，死是小佣兵团的鬼。最后艾米威胁如果小女孩再这样下去，就让精灵长老们强行带她回妖精森林，女王殿下才算被吓得不哭了。
最终，盗贼公会和佣兵公会联合出具审核验证书，确保本次大战参战双方完全符合事先提交的名单。
也就在这时，小佣兵团诸位主官才第一次见到海盗王家族族长南十字王殿下，这也是四大家族在众神大战期间第一位露面的族长。
与想象中海盗特有的粗犷风格完全相反，南十字王是一位30岁上下的青年男子，浑身上下透着贵族特有的文质彬彬，赤红色短发根根见肉，两道剑眉，一对很温和的笑眼，如同海水般湛蓝清澈的瞳仁，戴一副戴帽夹鼻镜，鼻梁笔挺，薄嘴唇微微发红，无须，面色比普通女子还要白还要细腻，丝毫看不出是久吹海风的人。身上穿很传统的黑色贵族宫廷服装，银色对排大扣从上到下，胸口嵌着几个小徽章，腰里系着长刺剑。在大公爵身边还跑着一条非常精神的细犬。
“久仰小佣兵团诸位大名，如雷贯耳。能够在短短十年间带出这么一支让所有人瞩目的佣兵团，简直是我们这些在父母余威下长大的孩子想都不敢想的奇迹。”南十字王一边说一边摘下手套和艾米、大青山、池傲天、霍恩斯等一一握手，笑容可掬。
“哦，这位就是大名鼎鼎林河上大人家的千金林雨裳小姐吧，真是天生丽质，我真想看看，您主持的魔法帝国会有怎样一番惊天动地的表演。”南十字王一边说一边低头吻了林雨裳的手背，温文尔雅。
“您一定就是万年来第一位获得火德星宫承认的神人沙若阁下，说起来惭愧，据说我家祖上还有火德星宫的血脉。”南十字王微笑着向沙若深施礼。
“这位清纯质朴的小姐一定就是森林精灵王国同领草原精灵联盟宗主的灵宝女王陛下吧？”南十字王似乎根本没有看到灵宝儿脸上哭得一塌糊涂，抹得水一道泥一道的，转身对艾米说：“真羡慕阁下，竟然能够得到精灵女王陛下的青睐。”
……
南十字王殿下完全不像是参加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战，似乎是在最高档的上流宴会上和最亲密的朋友在一起开心聊天，根本无需任何人介绍一个字，把小佣兵团所有到场的佣兵干部一一问候到，甚至包括几位很少出场的营队一级干部，所有人如沐春风。
与南十字王殿下一比，平时看上去挺有气质挺有亲和力的小佣兵团四大巨头，只能被划到乡巴佬这一级别。
“副团长，我怎么听着这个家伙好像把我们小佣兵团划到暴发户这个级别了？”秃尾巴龙骑士暗秋声冲霍恩斯挤挤眼睛。
“不用好像，人家就是这个意思。”霍恩斯冷笑。
“那我要是您，我可忍不了了。您想，矮人王族的历史可比什么四大家族久远得多，要说这里面真正贵族就您和灵宝女王两位……当然，团长大人那是天生贵质。”暗秋声正在后面小声撺掇，看艾米的眼睛似乎不经意瞟了过来，连忙把团长大人的马腿也拍了进来。
霍恩斯嘿嘿笑了两声：“有什么想法，后天决战的时候再说吧。”
暗秋声学着团长大人摸摸鼻子，躲进了人群。
南十字王殿下并没有发现小佣兵团后面的这一幕，正在热情地给艾米、大青山介绍他身后的几位主要家族干部。铁手拦江大公爵是熟人，起码池傲天、曲建红、青洛等远征军和大公爵熟得很；战魂榜最新排名21位的欧比勋爵是一位拥有草原精灵血脉的半精灵，看样子应该在200岁左右，以半精灵400年平均寿命来看，正当壮年，一头淡蓝色的头发，背后背一把枣木大弓，左右靴子里各插一把匕首，他是雄霸战魂榜长达一个半世纪的人物，绰号“轻箭王”，传说中能把箭羽射出去千米之遥。池傲天远征军在花语平原上厮杀的时候，欧比勋爵返回家族述职，这一次战争却是赶上了，明显老仇新恨要一起算账了。
黑鳄佣兵团的两位龙骑士主官竟然都是半半兽人——即半兽人和人类后代，比池傲天还要高出半头，身边虽然没有坐骑龙，两位主官却随身携带着龙骑士武器——不是枪，而是另外一种外门武器：雁翼镗，这种长达3.2米的外门武器比普通龙骑士枪重三倍以上，尤其镗头六面带刃，六刃中间包着一个西瓜大小的镗胆，最少也有120斤重，不仅是用来攻击龙骑士的，就算是五阶巨龙被拍中，也会被开出三道十厘米深三十厘米长的血口子，如果砸在龙的两翼上，铁定会砸得骨断筋折。这两位主官在战魂榜上排名分别是第11和第27。
海盗骷髅军团的团长卡卡也是红胡子、红发，脸上虽然饱经风霜，却也是一个异常英俊的人物，从外表，也无法把他与海盗这样特立独行的职业联系在一起。卡卡的眼睛在小佣兵团几位主官的脸上划过，最终用很低沉的声音问了一句：“请问，哪位是大名鼎鼎的秃尾巴龙骑士暗秋声阁下呢？”
暗秋声多聪明，马上就知道有问题，刚想从后面溜掉，却被曲建红笑嘻嘻地从后面推了上来：“这位小帅仔就是暗秋声。”
卡卡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客气地点点头：“在会战时，我希望能够与阁下这样的勇士做正面交手，不知道阁下是否可以允诺？”
这个家伙……总不会是那个红发女海盗的家人吧？暗秋声心里嘀咕，脸上微笑不语。他还真猜对了，红胡子卡卡是卡特琳娜大公爵的亲哥哥，只是因为是庶出，没有能够继承公爵而已。
独眼沙龙看上去就是一个很真正的海盗，棕色的络腮胡子，戴一只黑色眼罩，脸上横七竖八落下了很多伤疤，左面脖子上刺着一头斑斓猛虎，虎头落在左耳，两只前爪从下颌探到脸颊；右边脖子上刺着一根铁锚。和所有的海盗一样，眼睛赤红。
来自海盗王家族卫队的龙骑士则是一位35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修长，一头黑发，只是应酬性地向小佣兵团几位主官的方向点点头，黑色的瞳仁根本没有离开南十字王殿下。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位和他有着同样习惯的年轻人。
“殿下，怎么没有看到tt巨人呢？”艾米随口问了一句。
“哦，非常抱歉。”南十字王向艾米和几位中立势力负责人道歉，“他们的身体太大了，我们现造得大型海船，所以，直到现在还在海上。估计……最快明天晚上能到，到时候我会通知来检查的。如果到不了的话，那我换其他人参战吧。”
哦？艾米脸上露出了一丝遗憾：“我真是希望他们能尽早赶到，如果就这样失之交臂，会遗憾终身。”
“呵呵，是呀，如果他们真的来不了，我也替他们感到遗憾。能够与小佣兵团诸位主官这样的用兵大家交手，实在是三生之幸。”南十字王似乎比艾米还遗憾。
在海盗王大营的中心，挖了一个长宽各100米的大坑，从桑干河引来了河水，一排海盗正拎着桶向里倒白花花的海盐，池子里不时翻起四五米高的浪花。
“哦，这么有意思的东西是什么？”
“章鱼骑士的坐骑。”南十字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用眼睛扫了一眼海盗军团的两位主官：“我都说了，章鱼在海里才能发挥他们的战力，你们两个就是不听，看看，后天会战的时候，你们总不能也在战场上挖一个大坑吧？真是让艾米阁下您见笑了。”
“哪里哪里，这实在让我们大开眼界了。嗯……”艾米一边说一边冷眼看着海盗王家族的军官：“这些章鱼怕最少也能在陆地上生活一个小时吧？”
沙龙脸上的虎爪猛地向前一扑，又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