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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唯恨不得拿刀插自己几下,哪怕已经被识穿,也坚决不肯继续跟司萍探讨这个话题,转头盯着电脑看了一会儿,她忽然又控制不住地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司萍蹙眉问道。
  “我的天。”思唯控制不住地咬牙,“这事居然都传到美国的华人圈子里去了!你看这个四堂叔家的表姐,居然还特意跑来找我八卦这件事!”
  司萍听了,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这种豪门丑闻故事,人们最喜欢了,再加上蒋家曾经多少也有些影响力,怎么可能不传出去?”
  思唯却已经顾不上回答她,转头跟那位远方表姐澄清这件事去了。
  司萍又坐了一会儿,嘱咐她记得吃掉燕窝,这才起身走出了她的房间。
  谁知道刚刚走出去,便看见了站在外面走廊上的陆夫人。
  陆夫人神情有些清冷厌倦,看了她一眼,转身往楼下走去。司萍连忙走上前去,跟她一起下了楼。
  “所以,他们是真的又在一起了?”陆夫人问。
  司萍一怔,“太太早就知道?”
  陆夫人在沙发里坐了下来,缓缓道:“正业应该知道了什么,可是我看他懒得提的样子,也就没有多问。可是今天早上江潮周刊的主编打电话来跟我打招呼,说是陆氏那边有人给江城所有的媒体杂志都放了话,不许再有任何跟黎浅母女有关的消息见诸报端。”
  司萍听了,叹息一声:“也的确只有天擎会这么做了。”
  陆夫人静坐了片刻,才又开口:“总的来说,黎浅除了名声难听点,相处下来倒也不是那么糟糕。可是这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她不可能再有翻身的余地。黎家名声已经够差了,现在还搭上一个蒋家,真是——”
  “太太的意思是?”司萍心头不由得微微一紧。
  陆夫人喝了口茶,缓缓道:“还嫌我们陆家被拖累得不够?”
  “可是天擎那个性子,已经离婚竟然还会和黎浅在一起,说明是动了真格的。”司萍说,“太太也一向不管他的事情——”
  “我再不管,也得为陆家的声誉着想。”陆夫人缓缓道,“陆家一天还没有交到他手上,也就由不得他任性胡来!”
  司萍听了,一时静默无言,却又听陆夫人道:“你帮我给黎浅打个电话,我要约她见面。”
  下午,陆氏旗下高端酒店里,黎浅被人一路引至行政套房门口,房门打开,她看见了坐在里面的陆夫人。
  茶几上摆了精致的茶点,半年多没见、依旧高贵优雅的陆夫人坐在上首的单人沙发里,淡淡朝黎浅点了点头,“坐。”
  黎浅轻轻点了点头,在她右手边的沙发里坐了下来。
  陆夫人盯着黎浅看了一会儿,微微笑了笑。
  到底也是讲究的人,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黎浅还是化了淡妆,虽然不怎么盖得住苍白的脸色,可是一抹瑰丽的红唇还是提升了不少气色。可见黎浅知道要来见她,还是做了准备的。
  “既然你知道要来见我,那么也应该多少猜到我要说什么吧?”陆夫人开门见山地说道。
  黎浅安静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怎么说?”陆夫人问。
  黎浅又沉默许久,才微微一笑,开口道:“我知道我的身份配不上他,从前就配不上,更不用说现在。所以我也从来没有奢望过会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陆夫人目光微微一沉,“如果你这么清醒,那你们现在是在干什么?”
  “我知道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黎浅说,“这段关系不会公开,四哥想维持多久就维持多久,随时想要分开也没问题,我不会让自己成为他的负累。”
  “是吗?”陆夫人又缓缓道,“那如果他不想分开呢?”
  “那就不分开啊。”黎浅静默片刻之后,淡笑着开了口,“反正我也不在乎什么名分,大不了一直不公开,做他地下的女人咯。”
  陆夫人听了,忽然就笑了一声:“会有这么好的事?”
  第173章 配不上陆天擎
  “反正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您要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黎浅缓缓垂下眼眸来,低声回答了一句。
  陆夫人看着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开了口:“我之所以这么说,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不相信这样的事情。黎浅,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不负如来不负卿这种事情,你觉得有那么容易?”
  黎浅始终眼眉低垂,听她说完,才问了一句:“那您的意思是?”
  “老爷子身体越来越不好。”陆夫人淡淡道,“前段时间他就已经有立遗嘱的打算,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真正确定陆氏的继承人了。”
  黎浅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她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陆夫人,“原来,您也是希望四哥能够得到继承权的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夫人反问。
  黎浅缓缓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您和陆先生并没有真心疼惜过四哥。我还以为四哥拿不拿到继承权对您二位而言并没有什么要紧。”
  陆夫人闻言,始终波澜不惊的高冷面容终究还是起了些许变化。
  “你知道什么?”她看着黎浅,眼波凝聚处似有惊痛一闪而过,“我们陆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是,陆家的事情,我的确是知道得不多。”黎浅说,“可是有些事情,是可以用眼睛看得出来的。”
  陆夫人闻言,似乎勉力镇定了下来,随后才又轻笑了一声,看着黎浅道:“之所以跟我说这些,是因为你不愿意离开他?”
  黎浅沉默片刻,才终于又开口:“我不是不愿意离开他,而是……四哥为我付出许多,我不能离开他。”
  “他既然已经为你付出许多,你是打算让他连陆氏继承人的身份也一起搭进去?”陆夫人说,“你是聪明人,孰轻孰重,你不会不知道。”
  黎浅安静下来,微微转头看向了一旁。
  总有人说她是聪明人,总有人说她应该明辨很多事情,可是在这件事上,她却真的分不出——到底孰轻孰重?
  “老爷子对你的态度,你心里应该清楚。”陆夫人缓缓道,“从前你黎家小姐的身份,老爷子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更不用说现在这样的情况,你心里更应该有数。你这样的出身,要跟天擎在一起,老爷子就肯定不会将继承权交到他手上。别说你愿意一辈子做他见不得光的女人,老爷子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他会允许有你这么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存在么?”
  黎浅听完,只是静静地笑了笑。
  “这世上有些事情是不可逆转的,比如你的出身,比如他的将来。”陆夫人缓缓道,“与其两头为难苦苦纠缠,倒不如在愈陷愈深之前快刀斩乱麻,也算是一条出路。”
  陆夫人说完,看了看时间,随后站起身来,“我要说的差不多都说了,你也应该懂,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黎浅坐在那里,依旧转头看着窗户的位置,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陆夫人也没有再看她,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之后,却又突然顿住,随后回转身来看着黎浅,“你说你不会成为他的负累,但是现在他已经在为你出手平息舆论。你身上的话题性那么多,这些事情原本都与他无关,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将他拖下水,还用说将来吗?”
  说完这句,陆夫人才离开房间,关上了房门径直离去。
  剩下黎浅一个人坐在沙发里,许久之后,她缓缓起身,走到了窗边。
  外面的世界天阔地大,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人生轨迹或勤恳或庸碌、或快乐或痛苦地活着。
  可是会有多少人像她这样,在一次次地偏离了人生轨道之后,一团乱麻的世界里,究竟还能为什么而活?
  黎浅又在酒店房间里待了很久,一直到差不多中午的时间,她才终于离开。
  电梯到了一楼,她刚刚走出来,却忽然就看见贺川。再顺着贺川往旁边一看,就看见了站在另一道电梯前的熟悉的陆天擎的背影。
  他和一个外国男人站在一起,应该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那男人跟他差不多高度,身材比他还要健硕一些,可是陆天擎就那么随意平静地站着,就已经彻底在气势上压了那个男人一头。
  这是一个天生矜贵的男人,理应有着与他的身份能力相匹配的一生。
  黎浅站在那里,不过呆滞了两秒,贺川不经意间一转头却已经看见了她。他似乎也是一怔,很快就喊了陆天擎一声。
  陆天擎回过头来,目光落到黎浅身上,眉心不明显地一拧,立刻就转身朝她走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黎浅想起刚刚电梯里的楼层指示,笑了笑,“来吃饭啊,不过我已经吃完了。你才来吗?”
  陆天擎看着她,脸上的一丝笑容都没有,眸色反而深了一些,“保镖呢?”
  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陆天擎就给她安排了随身保镖,要求无论她去哪里都必须贴身保护。
  “我叫他在大堂等我。”黎浅说,“在酒店里很安全的嘛,不用他随时随地跟着我。”
  陆天擎听了,脸色依旧没有丝毫改善。
  “你招呼客人啊?”黎浅朝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看了一眼,很快笑道,“那你快去吧,不用管我,我这就回去了,拜拜。”
  她微笑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就往大堂的方向走去。
  保镖果然还在大堂里等着她,见黎浅过来,他立刻通知了司机,很快司机就将车子驶到了酒店门口,黎浅平安上车,没有受到一丝骚扰。
  一直到上了车,黎浅脸上强撑的微笑与平静才终于一点点地消失。
  司机和保镖都坐在前排,她坐在后排角落的位置,不让自己落入司机的视线,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致看了很久,终于还是又一次悄无声息地落下泪来。
  这天晚上,陆天擎回来得很晚,差不多十一点多他才开门进屋,进屋之后他却发现,黎浅竟然还没有睡。
  电视里放着十几二十年前的喜剧片,她坐在客厅的地板上,面前的茶几上是三支空了的红酒瓶,旁边的醒酒器里大约只剩半瓶红酒。她撑着脑袋坐在那里,看着电影里老得掉牙的梗,笑得乐不可支。
  陆天擎走过去,端起她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随后道:“该休息了。”
  “看完这部电影再说啊。”黎浅抬起头来看他,“我以前都不觉得这部电影这么好笑的。”
  陆天擎看了一眼电视屏幕,却没有理会她的请求,而是直接找到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黎浅顿时叹了口气,十分遗憾的模样,却还是乖乖站起身来,“那我去洗澡。”
  她径直走进卫生间里,陆天擎则回到卧室去换衣服。
  卧室的大床,她习惯性地睡在靠窗的那边,今天白天应该也是休息过的,因为那半张被子还是掀开的模样,然而奇怪的是枕头居然是翻转过来的。
  陆天擎一眼就注意到这个不同,停顿片刻之后,他走过去,往枕头的另一面摸了一把。
  冰凉的、湿漉漉的触感。
  她又哭过。
  就像今天早上他起来的时候一样,她将自己埋在被窝里不肯露头,直到他用完卫生间出来,她才从被窝里钻出来走进卫生间。而他走到床头去拿手表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了枕头上那片微微变色的湿漉漉的痕迹。
  在陆天擎的记忆之中,黎浅不是这样子的。
  就像那次她妈妈留下的房子被拆除一样,她在崩溃大哭之后,很快就平静下来,恢复了素日冷静的模样,无论人前人后。
  这一次同样是崩溃大哭,却是截然不同的状态——
  她在他面前依旧平静,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却依旧会哭。
  陆天擎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已经彻彻底底触及了黎浅所能承受的底线。
  她在乎的事情实在太少,她妈妈就是最重要的一个。
  可偏偏这件发生在二十多年的事,他竟无能为力。
  黎浅只简单冲了个凉就回到了卧室,却见陆天擎倚在阳台上抽起了烟。
  黎浅叫他洗澡,陆天擎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却依旧只是站在那里,手里夹着香烟,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黎浅擦着微微有些湿润的发尖走过去,“怎么啦?公司有什么烦心事吗?”
  陆天擎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来将她纳入怀中,黎浅冲他笑了笑,手里的毛巾缠上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低一些,这才开口:“回到家里公司的事情就不要想太多啦,不然一整天都没有一个放松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