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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八个箱子盒子,下人一一打开来,大红色耀花人的眼,许尚书仔细的看了料子、刺绣、配饰、里里外外,确实没有差错,只是:“内务府怎么会提前预备这些?且太子也罢了,太子妃娘娘的尺寸是哪里来的?”
  慎王道:“老许啊,你想想,我是这样不知分寸的人吗?就算知道今年、最迟明年,太子爷怎么也得赐婚,可圣旨一日未下,我也不敢乱动的,这是太子爷亲自命我预备的,就是太子妃娘娘的尺寸,也是太子爷给的,太子爷说的话,意思可多,这尺寸是如今的,到那一日,或许还要长些个头,你们这一回做的,要预备余地。”
  许尚书也是老成精的人物,与慎王对望一眼,都知道这件事的意思很多,太子妃的人选显然是早已定下来的,太子爷心里有数的很。
  这事儿都不好多说,两人权当不知道里头的东西,只是看完了衣冠等,又商量了一番,就由慎王亲自往宫里送太子服饰,礼部往静和大长公主府送太子妃服饰试穿。
  这意味着,从十月开始,皇太子的大婚仪,已经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了。
  同时,帝都有些消息也流传开来,因太子赐婚,东宫吴侧妃嫉,惹怒太子,有失宠的流言。
  皇家的八卦,从来都是各府最爱偷偷讨论,也流传的最快的,吴侧妃的亲叔叔从江南织造调往理藩院,吴侧妃的母亲两次递帖子进宫探视也被拒,最后,林阁老的夫人亲自出面,才进了宫,到东宫见到了吴侧妃。
  据说,有些话是林家的丫鬟悄悄传给姐妹们知道的,不知道怎么就流传到了整个帝都,听说太子爷确实恼怒,有半个月没去玉和园,林夫人进宫,见到了外孙女,脸儿黄黄的,哭的眼睛有些红肿,十分悔恨。
  林夫人只得再教导她恭谨侍奉太子、太子妃之道,恭良俭让等,只是外命妇总得出去,林夫人也无法。
  又过了好几天,太子爷终于再临玉和园,吴侧妃跪地请罪,痛哭流涕言其悔意,太子以吴侧妃原是因他之故中毒,子嗣因而艰难,心中不忍,便赦了吴侧妃之罪,只是申饬罢了。
  不管是实际情况还是流言和八卦,都统统汇总到了周宝璐的手上。
  那一日萧弘澄威逼周宝璐管他的后宫之后,不过三日,就有一个五人小组,交到了周宝璐的手上,这一回萧弘澄没调戏媳妇,而是很认真的说:“要做事情,人手是第一步。这些人都是我使出来的人,你可以放心用,我已经吩咐过她们了。”
  所以现在除了顺风耳的小樱之外,周宝璐总算是有了另外的消息渠道。
  林夫人在宫里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周宝璐的手上,周宝璐看了一会子,皱皱眉,又想了想,便打发这个小组里联络公主府和东宫的姑娘,叫薛珠儿的:“吴家看起来有点蹊跷,回头把吴家后宅的事儿查一查,尤其是吴侧妃父亲的妻妾。”
  薛珠儿大约真是萧弘澄□□出来的人,一脸毫无表情,应了是,见周宝璐没有话吩咐了,便退了下去。
  这几个月,周宝璐完全没有出门,她觉得,准太子妃的身份,在外头行走颇为尴尬,不如索性在家里待嫁,横竖皇家迎亲,繁琐又盛大,特别费功夫,礼部、内务府总来出入,凡行礼,皆遣使持节,如皇帝大婚仪。
  仅仅只是待嫁,已经非常麻烦了。
  连熙和五年的这个年都没过好,出了正月,又是静和大长公主的寿辰,热闹忙乱了一天,到晚饭前,周宝璐才歇下来,顾姨娘走进来笑道:“大小姐今日辛苦了。”
  身后跟着奶娘抱着才快要满一岁的周宝妍,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
  周宝璐笑道:“姨娘来了,坐。”
  今日顾姨娘自然也是跟着忙了一天,虽然陈氏已经回来了,可因她体弱,芝兰院的一应事宜依然还是由顾姨娘打理,她此时一脸喜气,看不出丝毫倦意来。
  她是一个聪明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有机会接近周继林的,又是怎么进的门,抬她进门是为了什么,她都心中有数。
  罪臣之女,能得这样的机会,做到国公爷的侍妾,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幸事了,她自然知道珍惜。
  而这两年来,她已经看明白了陈家的地位,周继林和周安明的地位,顾姨娘很庆幸自己从一开始就是有周安明安排,随后打上了陈家的印记,她隐约的感觉到,在这个家里,从上到下,其实都在不着痕迹的巴结着陈家,而现在,大小姐的喜事,就让陈家在这个家里的影响力更加明显了。
  除了她的夫主周继林。
  可是这并不要紧,顾姨娘知道,在这个家里,周继林说话是不算数的,顾姨娘越发恭谨的侍奉主母,那是陈家世子的亲姐姐,并不因为她的软弱糊涂而意图辖制她,似乎挟制了主母,就有了自己能够掌控这个院子的权柄的错觉。
  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王姨娘的下场已经够明白了,姨娘算什么?只要权势在那里,姨娘要多少有多少,会生儿子的姨娘也一样。
  大小姐不是个糊涂人,甚至可以说精明的厉害,但也是个大方人,自己给她捧场,做到她的要求,大小姐绝不会亏待自己。
  顾姨娘庆幸自己从头到尾很坚定的站在了该站的地方,如今眼见大小姐飞上了枝头,身份越发贵重起来,自己兄弟今后若是有机会,还不就是大小姐一句话的事儿?
  说了两句闲话,顾姨娘笑道:“今儿是公主的大喜的日子,原不该说这样丧气的话儿,只是又不敢拖下去了,王姨娘病了这一两年,越发是不好了,如今连人都糊涂了,昨儿丫鬟就来报,说王姨娘水米不进了,我原想着今儿是这样大喜的日子,报给夫人,倒添了晦气,如何使得,自然也就罢了。只是今儿事情也完了,我想着,这往后,越发是大小姐大喜的日子,万一王姨娘不好,越发添了晦气在家里,不说别的,就是公主知道了,只怕也不喜欢。倒不如这两日忙乱完了,赶着迁到庄子上去,换个地儿,说不准就好了呢?”
  自顾姨娘进门来,凭着宠爱,牢牢的把持门户,王姨娘根本见不了周继林一面,周继林就算偶尔想起来要去看看,顾姨娘也有百般花样拦住她,后来顾姨娘又连着给几个绝色的丫鬟开了脸伺候周继林,时日长了,周继林越发就忘了这一个人,便是有想起的时候,顾姨娘也不过回一句病重,才请了大夫呢,周继林也就抛到脑后去了。
  这一场坚壁清野的姨娘之战,周宝璐从头到尾旁观,没有插手,顾姨娘显然深谙,不管你多么会讨好,多么会哭,多么会奉承,总不让你见到人,你就没有用武之地这个道理。
  再加上新鲜鲜嫩的年轻女孩儿的分宠,按部就班,把王姨娘从屋子里挪到园子里,如今再挪到庄子里,从此以后,这个府里,就再也没有王姨娘这个人了。
  周宝璐笑着点头:“人要生病,这样的事,总不能因着我有好事,就能忍住的,不过姨娘虑的也是,这会子老祖宗正在欢喜的时候,若是报个丧气的信儿去,倒是扰了她老人家的兴头,姨娘就去回大管家,说是我娘的话,王姨娘病的厉害了,送去庄子养病去。”
  顾姨娘忙笑着应了,又说了些家常话,就要告退。
  周宝璐笑道:“我娘身子不好,爹爹脾气也急,平日里多亏姨娘费心周旋,实在辛劳。姨娘今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原是一家子,只要家里好了,有什么不能周全的呢?”
  顾姨娘一脸笑,周宝璐肯承她的情,她就心满意足了,忙笑道:“婢妾怎么敢当,伺候世子爷和夫人,原就是婢妾分内事。”
  周宝璐笑着点头,顾姨娘是个聪明人,又有所求,今后自己出阁,也能放心把母亲留在这个院子里了。
  周宝璐便说:“姨娘是个仔细人,我也信得过,今后我在宫里,想到有姨娘在我母亲身边伺候,想来总能放心的吧?”
  顾姨娘大喜,大小姐肯放这个话,给她这个机会,那就是信得过她,能为大小姐所用,以大小姐的为人,肯定不会白用她!
  顾姨娘立刻跪了下来,诚恳的说:“当日若不是夫人和大小姐,我如今还在外头呢,这屋里竟就没有我站的地儿,夫人和大小姐的大恩,婢妾永世不忘,大小姐只管放心,婢妾在这屋里一日,自然是恭谨伺候夫人,知道自己的本分的。”
  周宝璐笑着点头,赏了她二十两银子:“首饰虽好看些,可拿去变卖反倒失了身份,也跌价,我知道你兄弟进了学,是要用钱的时候,不如给你银子的好,你兄弟在外头,我已经嘱咐人照看着了,你只管放心。”
  顾姨娘感激的磕头谢恩。
  捏着她的兄弟就足够了,周宝璐觉得聪明人并不需要敲打。
  周宝璐最大的心事解决了,日子也飞快的进入了五月,大婚的日子来临了。
  这是萧弘澄盼了好几年的日子,离这个日子越近,萧弘澄就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就是在面无表情的时候,也偶尔会摸摸嘴角,那里总是忍不住翘起来。
  五月初三,满城结彩,皇太子萧弘澄于吉时着礼服升舆出宫,于宫门前降舆换车,东宫诸官员着朝服跟随其后,前往静和大长公主府迎娶太子妃。
  ☆、第104章 大婚
  一百零四
  “累死我了!再也不成亲了!”当洞房里终于只剩下新婚的太子夫妇的时候,周宝璐整个人如同冰雪融化一般摊开在床上,完全没有经过十来年教导的规矩礼法的影子了。
  “嘘。”萧弘澄居然还站着,只是小声说:“你小声点儿!外头有人守着的,你叫他们听到了,明天就有嬷嬷来教导你了,大喜日子,你说这个话,哪句都不成的。”
  啊对!这里是洞房,不是她的闺房,她的闺房外头,最多有她娘偶尔偷偷出现,或许还有萧弘澄的人悄悄守着,绝不会如现在这样,嬷嬷、宫女、太监……各种品级的都围着这个房子,虽然关着门……
  周宝璐可怜兮兮的在床上蠕动了一下:“我累啊,真的,还饿!早上就给我吃了一口糕,只给一口!还不给喝水!我坐在轿子里的时候,好想把手里那个苹果吃掉你知道吗!还有,还有,换了五套衣服,每套都好重!七八层!热的要命,还有,还有!头上凤冠……我脖子都被压的咔咔响!要跟人说话,压根儿不能转头,只能整个人转过去,慢的好像挨过打,行动不便似的!还要被人拉着这里跪,那里拜,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嫁了,我们还照着原来那样儿罢了……”
  周宝璐娇生惯养长大,今儿简直算是最苦楚的一天,恨不能挤出两滴泪来表示自己为了嫁给萧弘澄,吃了多少苦头,有多么的委屈。
  可是……挤不出来!
  笑容抹都抹不去,虽然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似的,脸上的笑容却完全不受自己的意志控制的在笑,停不下来。
  从十二岁遇到黄公子,直到今日,三年过去了,到今日,才算名正言顺,黄公子从此以后就是她的人了!
  周宝璐得意的笑。嘿嘿,归我了!
  萧弘澄听她乱七八糟的说一堆,这就是他的小鹿,永远出人意料……他怀疑,她是被饿的在新婚之夜都忘了羞涩,简直太老夫老妻了嘛!
  桌子上喝交杯酒的菜都收拾干净了,片甲不留,萧弘澄在柜子桌子上一顿翻,连点儿点心渣都没发现……看媳妇儿气若游丝的样子,他怀疑再不找点东西出来,大盛朝的皇太子妃就得饿死在洞房里了!
  而且,媳妇儿没吃饱,他就没得媳妇儿吃了!
  萧弘澄当机立断,开了门叫:“来人!”
  果然门口有人守着,萧弘澄吩咐:“去拿些点心来。”话还没说完,周宝璐在后面补充:“下碗面来最好。”
  萧弘澄点头:“那就拿面来,清淡些儿。”
  “我要牛肉面!辣的!”周宝璐继续补充。
  幸好小太监从小儿就在这宫里被训练的面无表情,不然肯定会非常精彩,如今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太子妃的口味倒真是非常简单好伺候呢!
  萧弘澄回过头来,周宝璐先前就将一身大红喜服换成了红色的纱衣,其实颇为清凉,可五月的天气,依然叫她鼻尖儿沁出汗来,周宝璐嘟囔:“好热。”
  萧弘澄随口道:“脱了外头衣服呗。”
  他真的还没想到那上头去,心里还念着先喂饱了媳妇才拿媳妇喂自己这个顺序,可是周宝璐听到耳朵里,脸就渐渐的红了……红了……
  半晌没动静,只嘀咕了一句:“流氓!”
  然后,萧弘澄就醒悟了……
  他脸上的没有表情变得更加没有表情了,他背后是高烧的龙凤红烛,此时落下了一大片阴影,似乎能把周宝璐全部吞到肚子里去似的。
  然后,整个人扑到了周宝璐的身上,周宝璐觉得很重,可是……很亲密,她居然一点也不想推开他,倒是好奇的捏捏他的后脖子,就好像捏福侍卫似的。
  真的好像动到了什么开关似的,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按理说,三年来,尤其是赐婚半年来,亲亲脸拉拉小手的活动周宝璐并不陌生,可是……这*的戳来戳去的是什么?
  周宝璐又下意识的好奇的摸摸看,刚触手,周宝璐顿时就想起了出嫁前那些闺房里的教导,完蛋了……老夫老妻就这一点不好,真是太随便太不走脑子了!
  这是周宝璐在天亮前最后一点念头。
  (以下五千字不能描写,见谅)
  于是这一晚,饿的半死的周宝璐不仅牛肉面没吃到,连觉也没睡成,她用力的推推萧弘澄:“要天亮了,你能歇歇了不?”
  萧弘澄没有动,他的头沉沉的压在她的颈窝,两人的汗水交织在一起,有着奇异的亲密感,肌肤的热度和光滑柔软叫人恋恋不舍,萧弘澄又张嘴咬了一口。
  他真是什么地方都能下口啊,真不挑!
  周宝璐真是完全被碾压过一般的,又饿又累又痛,当然也有些异样的感觉,可是……确实痛啊。
  周宝璐简直想嘤嘤嘤,又推他:“别咬了,让我起来行吗?我想洗澡,还想喝水,吃东西……呜……”她又被他用力的亲了一下。
  “够了!”周宝璐忍无可忍:“这都什么时候了!今早还要拜见父皇,你快点放开我!”
  萧弘澄大概也被榨干掉了,什么也做不了,可是他就是搂着周宝璐不放,磨磨蹭蹭,间或咬一口,亲一下,摸一摸。
  完全不挑地方,触手可及或者触口可及。
  萧弘澄简直当完全没听见一般,鼻尖触触她的肌肤,然后又轻轻咬了一口。
  “……”
  周宝璐都绝望了,她大概会被萧弘澄吃进肚子里去吧?嫁人好累,心累,身更累!真是不想嫁人啊……我要回家!
  萧弘澄有点迟钝的终于肯松手了,周宝璐松口气,赶紧坐起来。
  然后她又倒了回去,哎哟,疼死了!
  简直好像被狗熊抱过似的。
  真是恨死了!萧弘澄欺负人!周宝璐委屈的不得了,好想哭。
  然后萧弘澄慢慢的说:“终于抱够本了。”他很满足的说:“我等了三年了。”
  周宝璐怔了怔,虽然还是龇牙咧嘴的,慢动作的小心的爬起来,可是一点儿也不委屈了。
  萧弘澄这家伙!
  然后又是忙乱的一个清晨,周宝璐洗澡梳妆,依然得画浓妆,穿礼服,她饿的奄奄一息,才总算吃到了两块点心,萧弘澄看尚寝局的人来收走白缎子,记了档,一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