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事没事。”陆清漪摆手,“其实我们那天已经看出她是女儿身了。”
杜秋月闻言就郁闷了:“我的乔装打扮有那么失败吗,亏我还觉得自己挺成功的。”
甄洛芸好笑看她,语气无奈:“你真当换上一身男装便是男子了吗?你以为男子是如此好做的。若不是你年纪尚小,不知情的只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等你再大些,可就不能如此乱来了。”
甄洛芸这话倒没夸张,杜秋月约莫十四五,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穿上男子的服饰出去也不会立马露馅。可她生的清丽脱俗,再过个几年怕是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到时就算贴上胡子都能看出她是个姑娘。
训完杜秋月,甄洛芸转向陆清漪,看着她清秀的面容,说:“小娘子的事我都听秋月说过了,没想到小娘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的医术,实在是令人佩服。”
“二夫人言重了,当日之事不过是巧合,而且那位老夫人也未真的断了气。”
杜秋月道:“小娘子就是谦虚,那日可以说是巧合,可那位徐家小娘子又如何呢?莫不是也是巧合?”
“那倒算不上,我与秀娘本便是认识的,当日她被冲撞差点难产,是她相公着人去找的我。”
杜秋月闻言咧嘴一笑:“那便可见,小娘子的医术确实让人心服啊。”
陆清漪张了张嘴,发现这杜秋月还真是生了一口利牙,竟是说的她都要真以为自己医术高超了。
她无奈一笑,不过还是说道:“我还是有许多不足的地方,而且我本身不擅产孕之事,所以当日还是需要有大夫以及稳婆在场才行。”
“这个小娘子放心,府里已经有两位大夫以及稳婆在,只是到时若是有什么意外……”说到这里,甄洛芸停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还请小娘子一定要帮我保住我的孩子。”
又是一个保小不保大的女人,如同当初秀娘拜托她时一样,只是如今场景转换,眼前的女人脸上有着毅然决然的坚定信念,反而让陆清漪不知说什么。
随后,陆清漪给甄洛芸把了脉。如同其他大夫所言,甄洛芸肚子里的孩子个头不小,几乎是把母体的营养都吸收掉了,以至于明明已经是快临盆的孕妇,看着却很瘦。
甄洛芸本身便是身体极弱之人,孩子又比一般胎儿要大,想要顺利分娩,怕真是不容易。不说宫口够不够生下孩子,就怕甄洛芸没力气生下来。
幸好对于这一点陆清漪还是有办法的,上次她已经试过给秀娘剪开宫口辅助分娩,有过一次经验,这次做起来应该不会像上一回那样手忙脚乱了。
稍晚,赵珩渊回来了,也不知他和张二爷有啥好聊,竟是一去一个多时辰。只是陆清漪自醒来就一直在忙,连他回来都没发现,直到一杯水递到面前,陆清漪才从一堆墨水中回过神来。
“喝口水歇歇。”
陆清漪感激地接过手,一口饮尽后,伸了个懒腰,倦怠的趴在案桌上。赵珩渊便绕到她身后,学着她之前给他揉捏的动作,笨拙地想给她按摩。
他原就是个粗糙的汉子,陆清漪都做好了捏疼她的准备了。没想到赵珩渊这个汉子下手不仅不重,揉的地方恰到好处。她不禁发出了满足的声音,就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一僵,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吗?”陆清漪察觉到气氛有些变化,刚要转过头看他,就被他两只大掌贴着脸颊,转了回去。
“无事。”他说。
声音闷闷的,似乎正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陆清漪更觉得有异,小心猜测道:“可是张二爷为难你了?”
“与他无关。”
“那……”
“力道可以吗?”
“刚好……那你方才……”
她试图把话题绕回来,赵珩渊已经打断她:“清儿。”
“嗯?”
话落,就感觉自己被揽入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里,伴随着他的心跳,他的声音也在头上响起。
“我真希望你能快点适应我。”
陆清漪一头雾水,她好像也没对他感到抵触啊。
可待她要问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已经轻轻放开她。
“听说二夫人这几天要临盆,你想好要准备什么了吗?”
陆清漪轻而易举被岔开了话题:“嗯,我今日给二夫人脉过了,应是气虚的一类,所以我打算这几天先让她补中益气汤加减。药方我也琢磨好了,应用党参、生黄芪、炒白术、柴胡、升麻、血余炭、仙鹤草,水煎服。”
“不过。”说到这里,陆清漪眉头微碾,“这些天起风,所以估计到时得多准备一些炉子,免得受凉,可是炭火对妇者不好。”
而且分娩时必须封闭窗户,炭炉太多反而会导致含氧量下降,这对于身子虚弱的甄洛芸来说更是致命。
他们必须想一个可以保暖但又不至于着凉的方式,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电器或者暖气可以调控。
“要是有暖气就好了。”她叹道。
说到暖气,赵珩渊也想起一事:“若是在炕上生孩子呢?”
“炕吗?”
这陆清漪倒是知道的,就是贴着房墙用石灰砌成的一个大石床,底下是中空的,然后外头有一条粗如腰肢的管道连接着墙和床之间。只要在外头烧柴,热气就会往管道里流,从而形成热气。
“对啊,炕就不错!”以前她去东北做下山义检的时候,就曾经试过睡这种暖炕。毫不夸张的说,真的很暖和,而且一点都不闷。
“可是这么短时间能做出来吗?”她担心道。
而且对于暖炕的具体结构,陆清漪还真的不是特别清楚。
见状,赵珩渊摸摸她头,说:“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清儿只需把精力放在二夫人身上即可。”
隔天,陆清漪发现隔壁的院子进进出出的人多了起来,过去一瞧,很多人担着簸箕来回运输。她往里头扫了眼,都是些泥土和石头,又听得有人在敲击的声音,猜想应是在做土炕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