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说这个了,这件事你自己回去再仔细想想,如果你真的拒绝龙骑执行这样的监察职能,无疑是大部分人会拍手称快的事情。而若是选择去做的话,哪怕短时间内不会有明显的改变,却终究算是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努力。安逸,我们毕竟生活在这个环境之下,没有全部毁掉破而后立的重建能力和决心,就只能先学着去适应,然后进行有限度的转变,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卫青海深吸了口气,放下茶杯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办公室的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繁华的景色,轻声道:“你也不要太执着,这个世界本就不可能出现真正的公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的去做一些俯仰无愧的事情,也就是了。”
“只是心里,总有些不平。”秦安逸也抬了抬头,苦笑了一声:“其实我也知道,我这样的想法无疑太过理想化了,普通人之所以民怨这么大,主要的原因并不是社会不公,而是不均衡而已。如果现在的角色转换一下,由这些普通人来掌握这个国家的权力,他们或许会做的比现在更过分。可让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又不甘心……以前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也就罢了,现在却偏偏有了这样的地位,继续事如不见的冷眼旁观,我做不到。”
“我明白,早二十来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当初步入官场,走上了这么一条道路的时候,心里面也是在想着要为这个国家的人民做些事情,可惜……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的宏伟志向早就被遗忘在了角落里,这么多年的熏陶,我也彻底的变成了一个浑浑噩噩的典型官僚。”
卫青海摇了摇头,看着窗外,语气有些飘忽:“这么多年来,为了在体制内不断的向上爬,我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违背本心的妥协。很多事情,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却要装成瞎子一样视如不见,宦海沉浮,便是把一个干干净净的人污染成他们想要的颜色,我能爬到现在这个高度,也不知道直接或者间接的影响了多少人对于公正的理解,你以为我会是干净的吗?这个体制里面……没有人是干净的。”
“您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至少您的心里面还是想做一些事情的,和那些纯粹为了往上爬的政客不一样。”
秦安逸轻声说道。
“没什么不一样的,目标的高尚永远不能掩盖过程的肮脏,龙骑确实不应该因为政治而被玷污,但是我想,龙骑内部恐怕也绝不会像伊甸园那般纯净,我只是想告诉你,很多时候,不要想的太过极端,人是群居的动物,既然生活在这个世界之内,便要遵循一定的人际规则,法律这个东西,永远是统治者用来统治人民的工具。”
卫青海说完,将窗户两边的窗帘忽然拉上,扭头看着秦安逸,苦笑着说道:“这次叫你来除了要和你谈谈关于监察的问题以外,其实还有件事需要你的协助。”
“什么事?关于海洲的?”秦安逸开口问道。
“是,我刚接手海洲市委书记没几天的时间,不过已经看到了很多困难的地方。尽管这里是派系的大本营,也是储君强力控制的地方,却仍然有很多难以消除的令人感觉制肘的东西。”
卫青海有些无奈的说道。
“比如……海洲的市长?”秦安逸笑着接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卫青海有些愕然的看着秦安逸,着实没有想到秦安逸竟然能够猜到他要说的事情。
“早在知道您可能要入主海洲后我就已经提前做了一些准备,包括市委市政府相关人员的一些情况,顺便也算是练练手吧,毕竟以后也要做这些事情,可以提前让龙骑的人适应下这个过程。”
秦安逸伸手揉了揉王依然的头发:“也是我亲爱的老婆大人给出的主意,说海洲的市长是一个相当强硬的家伙,而且并不是储君派系的人,您的年纪毕竟不大,在党内还算是后进晚辈,恐怕当了书记以后根本压不住这个市长,所以让我提前做些事情。”
“啧啧。”卫青海看了看秦安逸,又看了看一脸无害笑容的王依然,摇了摇头,有些纠结的说道:“我那个儿子要是有你这个媳妇一半聪明,我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哈哈,卫东可一点都不笨,只不过他懒的动脑子而已,记得一年前那场震惊整个鲁东省的长清腐案,可就是你这个懒儿子一手制造的导火索,当时他可是连我和依然都一起利用上了。”
秦安逸笑着继续道:“关于海洲市长的事情,您就不用操心了,交给龙骑来做吧,我会给您提供足够的契机和证据,您只要能够把握住、并借机发难就好了。”
“这算不算是利用龙骑来做一些阴私事情?”有了秦安逸的承诺,卫青海看起来轻松了许多,竟是开起了玩笑。
“既然这种事情避免不了,那么就尽量帮一些那种还没有被污染的太过严重的官僚吧。比如您,比如储君,虽然也受制于各种各样的问题,却终究在心里还想为这个国家的人民做些事情。”
秦安逸从沙发上站起了身,长出口气:“龙骑应该为您这样的官员保驾护航,这个世界的正能量已经不多,任何一点都值得去珍惜。”
“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我一直担心你太年轻,无论表现的多么成熟,也终究会有年轻人的冲动和那种控制不了的血性,尤其是在你悍然袭杀了苏志国之后,我就更加担心这个问题,幸好,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卫青海很是欣慰的笑道。
“您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应该做什么,不会走上极端的。”
“嗯,如此最好,对了,等海洲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以后,你去求见下韩老将军吧,这次军方忽然表态,很大一部分是由于韩老将军背后发了话,不管你知不知道原因,借此和韩老将军套套近乎,没有坏处。”
“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