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正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好似在嘲讽又像是在表达心中的不满意。
像吐着舌芯的蛇一样,寒凉的感觉缠绕过她的心头,提醒着她那些不堪的事实。
章雅的那些话,又回响在了脑海里,让她心头不觉得生出了疙瘩。
对沈俊权,想靠近,但又不敢靠近了。
察觉到怀中人的不对劲,以为她还没有认出自己,沈俊权慢慢松开了她。
“抱歉,弄疼你了。”
贺新缨沉沉的眸子里意味不明,她摇了摇头,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小晨呢?”往后退了一步,贺新缨不敢去正视他的眼睛,只能盯着地面,有些闷闷地说道。
听到她问小晨的时候,沈俊权脸上很快地覆盖上了失落的神色,不过随即就让他给掩去了。
她能记得小晨,却记不起自己么?心中泛起苦涩的味道。
“就来了。”视线落向门口,沈俊权缓缓地说道。
贺新缨小声的嗯了一句,手指交缠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
章雅已经跟着他的手下出去了,此时房间里只剩下她和沈俊权,这倒让她感到了不安。
手脚在不知往何处安放时,一个清脆的声音隔断了空气中的尴尬。
“妈妈,爸爸!”小晨的声音打破了几秒的沉默。
贺新缨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笑容,朝着门口望去。
她快步跑过去,将小晨抱在了怀里。
“害怕了吧,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轻抵着他的额头,贺新缨疼惜地说道,眼角不自觉湿润了一点。
都是她不好,让小晨也跟着陷入了险境。
在自责的时候,小晨暖暖的带着温度的小手摸上她的脸庞,在她眼睛周围擦了擦。
“妈妈,小晨没事的。”小晨很懂事的学着大人的样子,安慰着贺新缨。
“爸爸,也要抱抱!”从空中腾出一边手,对着一旁的沈俊权说道。
轻笑了一下,心头有暖流涌动,没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他欣慰了。
沈俊权身形一动,手臂张开,将母子都搂进了臂膀里。
难得的一家三口温馨的时间,贺新缨也暂且抛下心头那种别扭的思绪,闭上了眼睛。
心底的一些疑问也暂时抛到了一边,关于霍景年去哪了,关于两人见了面发生了些什么……
沉重而且不安的心情,被她压抑住了。
片刻后,同时牵着小晨,三人也踏出了这一间房子。
贺新缨抬头,眺望着外边的景色。
碧绿的树海倒映在澄澈的瞳眸中,耳边传来风吹叶子的沙沙声,像是奏起的和弦乐。
天空一片蔚蓝,和来时的那天没有什么不同,但又确实感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目光落到了一根柱子之上,脑海里面闪过一个画面,让她不觉得扬起了唇畔。
嘴角噬着淡淡的笑意,犹如盛开的淡雅的花朵般。
“等一下!”想到了什么,贺新缨停下了步伐。
“走之前,我想去个地方。”抿了一下嫣红的唇瓣,贺新缨看向沈俊权征求性地问道。
莫名带着点疏离的感觉。
“嗯。”沈俊权微微抬了抬眸子,努力地忽视心头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妈妈,你想去哪?”艰难地抬起头,小晨在两人的脸上扫荡来扫荡去,小声地插入了自己的疑问。
小手紧紧地贴着贺新缨,以为她要离开,很是不安。
“去和妈妈的朋友道个别。”浅笑了一下,贺新缨说道。
在这里,唯一让她感到了温暖的记忆。
那个皮肤黝黑,身子瘦弱的小小人儿,让她在这陌生的环境里不至于太慌张。
眨巴着眼睛,小晨迷茫地看着她。
抬手揉了揉他的黑发,贺新缨看出了他的担忧,“我们一起去。”
转了一个方向,三人朝着村落内部走去。
到了狗蛋儿家的时候,说明来意之后,被狗蛋儿的家人拒绝了会面。
看出了她神情中的落寞,沈俊权提出了和老人家谈一谈的意向,把人往边上带了带。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老人家最终点头答应了。
将空间留给了贺新缨,沈俊权则是站定在屋子外面,和狗蛋儿的爷爷闲聊了起来。
“漂亮姐姐?”从窗口看到了贺新缨的身影,狗蛋儿欣喜地朝她喊道。
一溜烟地从房子里面跑了出来。
“小家伙,姐姐要走了。”蹲下了身子,贺新缨拉住他的手,柔着声音说道。
“这几天,多谢你的照顾啦。”眼神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啊?”皱巴着小脸,很是不舍得看着贺新缨。
视线飘到了一边,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小晨。
惊奇的瞪大眼珠子,询问道:“他就是姐姐的儿子吗?”
“嗯,他是小晨,小晨,和哥哥打个招呼吧。”点了点头,贺新缨将小晨拉了上前。
听出了狗蛋儿的声音,小晨也很是惊喜。
“你好,我是小晨,你就是给我打电话的哥哥?。”
“嗯嗯,我叫林深……”
“为什么我妈妈是姐姐呢?那我还怎么叫你哥哥呢?”小晨嘟着小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是耶,可是不叫姐姐的话叫什么呢……”
两人正儿八经又很是局促地握着手然后深刻探讨起了哥哥姐姐的问题,贺新缨就觉得很是好笑。
到底是相差不大的年纪,很快就将分别的事抛到了脑后,自顾自地说起了话,还约定着常打电话的事宜。
贺新缨靠在一边,欣慰地看着他们。
时间悄然地流淌而过,美好的片刻稍纵即逝。
另一边,沈俊权看了下手表,不疾不徐地朝母子两走来。
“该回去了。”唇角不自觉地跟着上扬,缓声说道。
点了点头,贺新缨牵起小晨的手,再次郑重地和狗蛋儿道别。
在依依不舍中,彻底结束了在村落里的日子。
在回去的路上,贺新缨其实很想问沈俊权和狗蛋的爷爷说了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在很久以后再问起来 得到的是他风轻云淡的回答——只是以丈夫的角色拜托了一下而已。
在此之前,自此以后,他对别人的请求,屈指可数。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好好地说再见的话,她会留下一个遗憾。
在知道她想见的人是个孩子后,他就猜到了,那个孩子是她在那段日子里找的一个情感寄托,而且是投射了小晨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