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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傻狗翻垃圾桶,垃圾弄得到处都是。”
  江妙妙走过来心疼地接走它,抚摸着它的脑袋说:
  “真的吗?哎呀,都怪我起得太晚,没有给它提前准备早饭,它肯定饿坏了。”
  “……它还咬我。”
  “咬了哪里?”
  陆启明把手指递过去,她左看右看看不出痕迹。
  “哪里有?”
  他定睛去看,发现自己也找不出来,干脆收回手指,冷酷地说:
  “它不能留在这里。”
  江妙妙表情立马变了。
  “为什么?昨晚不是都好好的吗?”
  陆启明有一堆的理由。
  “现在情况特殊,我们的生存资源很有限,没法再多养一条狗。”
  “是吗?你昨晚啃了几个鸭脖?”
  “……跟这个没关系。”
  江肉肉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是可以感知到身边的氛围。
  它努力往江妙妙怀里缩,用鼻子拱她的胳膊,圆圆的黑眼睛湿漉漉的,不停呜呜地叫,犹如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小孩。
  江妙妙看见它这副模样,更加舍不得把它赶出去了。
  外面全是丧尸呀,不光吃人还吃狗。
  它这么弱弱小小地跑出去,能活多久?怕是用不了一天就被丧尸们吞吃入肚了。
  就算侥幸不被吃,它也撑不了太久。
  没人、没食物,它太小,抓老鼠都抓不到。
  “让它留下好不好?”
  江妙妙紧紧抱着它,声音软软的。
  “我保证把它教好,不乱翻垃圾,不乱咬人。它吃的不多,不会影响什么的。”
  陆启明无话可说,愤愤道:
  “随便你。”
  他说完要走,她抓住他胳膊。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欺负它。”
  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陆启明用力瞪了眼江肉肉,沉闷地嗯了声,抽手便走。
  粥煮好了,他随随便便喝了两碗,回房间去。
  两人谁都没心思出门干活,一个待在楼上,一个待在楼下。
  江妙妙知道他肯定在生闷气,特地从零食堆里挑出些平时自己都不太舍得吃的,用盘子装着给他送上去。
  他盯着电脑,根本不理她。
  她只好讪讪地离开,下楼陪江肉肉。
  陆启明并没有彻底放弃,玩游戏的同时在琢磨对付它的办法。
  不就是比狡猾么?他不可能比不过一条狗。
  下午,江妙妙在午休,江肉肉趴在她身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个白绒线球。
  陆启明蹑手蹑脚走进去,把手机放在窗台上,拆了一包猪肉脯放在手机上,然后打开窗户,退出房间,隔着门缝看。
  江肉肉被香味唤醒,抬头望向窗台,兴奋地跑过去。
  窗台太高,它站起来也够不到,跳了一下又一下。
  最后奋力一蹦,鼻子撞了过去。手机连同猪肉脯一起飞出窗外,落在院子里,屏幕被石头磕得粉碎。
  江妙妙惊醒,坐起身看着声音来源处。
  江肉肉意识到大事不妙,立刻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冲她摇尾巴。
  陆启明心满意足地回到房间,悠哉悠哉地玩扑克。
  半小时后,他下楼倒水喝,看见江妙妙坐在客厅地板上,拿着屏幕裂成蜘蛛网的手机心疼得直叹气。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江妙妙不好意思说是被狗弄的,只道:“以后没手机玩了。”
  “没事,去数码城再拿几个。”
  可她需要的不是手机,是手机里的游戏呀。
  就算拿了新手机回来,去哪儿下游戏?
  唉,狗是自己带回来的,苦果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江妙妙决定化悲痛为食欲,去放食物的房间里拿东西吃。
  不进去还好,进去
  她更痛苦了。
  “这、这是谁干的?”
  包装袋全部被拆开,薯片饼干碎的满地都是。
  她最喜欢的水果糖的包装也不翼而飞,糖果上粘满灰尘与碎屑。
  陆启明走进来,左右看看,捡起一块饼干说:
  “你看。”
  她凑过去,看见几个清晰的牙印。
  那独具特色的印记靠人嘴是咬不出来的,因此罪魁祸首肯定是……
  “江肉肉!”
  正在睡觉的傻狗虎躯一震,夹着尾巴探头探脑地溜过来。
  江妙妙抓住它的后颈皮,把它关进一个房间里。
  “这几天你不许出来!”
  “呜呜呜——”
  它用力挠门,可惜她处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见,气呼呼地回了房间,一头钻进被窝里。
  陆启明如愿以偿,浑身轻松,心情大好,特地煮了碗面条,端上楼去抚慰她受伤的小心脏。
  被子鼓起一个小包,她缩在里面一动不动。
  他拍了拍小包。
  “别生气了,何必跟条狗一般见识?起来,我给你煮了面。”
  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回应,他叹了口气,放软声音继续安慰。
  “手机坏了就再拿新的,我们搬台性能好的电脑回来,装满单机游戏,还可以用电视放碟片看,不会无聊的。食物更简单,超市里应有尽有。这个超市吃完了,我们就换一家超市。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那条狗扔出去,这样我们就能恢复之前的生活了,对不对?”
  她还是不说话,他端起面碗吹了吹,让香味在房间里蔓延。
  “快吃吧,不然面条都要凉了。你中午光顾着喂那个白眼狼,自己都没吃多少。”
  江妙妙终于探出脑袋,眼睛红红的,状态非常低落。
  “我不想吃,你出去吧,别管我了。”
  陆启明看见她这幅模样,皱了皱眉。
  “你就那么喜欢那条狗?它到底哪里好?”
  “我不是喜欢。”
  “那是什么?”
  她欲言又止,躲进被窝里不肯说。
  陆启明放下碗,掀开被子非要她说。
  江妙妙藏无可藏,只好如实说道:
  “你有朋友,迟早是要去找你朋友的,狗不一样。它的世界里没有其他,只要我养它,它就永远不会离开我。”
  那次丧尸潮过去,他离开她去找朋友时,她一个人躺在阴暗肮脏的地下室,感觉像要死了。
  孤独不可怕,可怕的是习惯陪伴后再迎来孤独。
  安静不再是享受,而是折磨,铺天盖地的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在痛苦中越发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助。
  陆启明要是走了,那她就是躲在角落里的狗。
  无法对抗和抵挡这个世界,日复一日的消瘦、虚弱,直到湮灭。
  活着是痛苦,自杀也难受。
  要是身边有个同病相怜的伴,大概就不至于绝望吧。
  她想着想
  着,眼泪滴在被子上,用力咬着嘴唇,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陆启明怔怔地看着她,从未发现原来她是这么脆弱。
  对于活着这件事淡漠的态度只是面具,隐藏在面具后的,是她对这个世界深深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