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90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中专。终于脱掉农袍以为从此就有安定的生活。辛苦一辈子的父母也能够在自己毕业后想一想清福了。在学校刻苦读书，挣一点奖学金，也可以减轻父母的压力。读初中可是欠下几百元欠账。每天躲着同学吃二十多个馒头，一点甜酱那就是一天的生活。
转眼间四年过去，就要分配工作。班主任提前一个月就通知所有的学生，可以提前活动活动，不然今后工作就不好了。王玄想一想自己的家庭。没有什么当官的。再说家里面已经被自己和妹妹读书，整的家穷四壁，屁股上还欠着一股烂帐。就连妹妹读初中还是求爹爹告奶奶的，东挪西凑出来的几十元钱。现在妹妹眼看就要毕业。父母都希望妹妹成绩差一点可以不读书。可是妹妹依旧刻苦，成绩很好，若不出意外很可能考上中专。那时候就不知道该怎样办了。
作为农家弟子能够考上中专，成为工人那时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读高中上大学，对于贫家子弟来说是想都不要想的事。一学期几十块的学费和自己节节约约也得花几十元甚至到百元的生活费。对于当时的农家确实一个不小的负担。吃都吃不饱，那里还能想到读高中考大学的事。
一想到这些，王玄也就放弃了活动关系找门路的打算。听着同学一个个谈论着找关系的价钱。虽说只要几百，或者一千元钱左右。不过自己肯定是拿不出来。就是拿出来了，自己不吃不喝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反清。要知道那时一个中专生毕业，正规工资才62.5元。
终于毕业了，大家各奔东西，王玄心中确实一股凄凉。提着档案交到县人事局，一句等候通知就没有下文了。直到8月底听说这一届的大学生和中专生都分配完了。王玄才慌了起来，没有工作，不是白念这么多年的书了吗？
于是走路到县城，没有钱呀。那时进城的公车，才五毛钱。家离县城30公里。天还不见亮就走。一直走到脚底打起水泡，费了七个小时才到县城。到达卫生局，一打听。现在大家都下班了，有事下午再说。看了看壁上的大钟分明才11.30怎么就下班了。王玄不明白，不是说十二点才下班的吗！
忍着脚上的疼痛，肚子中的饿。坐在门前，任凭火热的阳光照耀，身上不停的流下汗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玄都觉得自己将要昏过去的时候。一些上班的人姗姗来迟。一看时间居然3.30了。一打听，才知道确实分配已经完成。至于王玄的情况这么多年没有遇上。
只有等局长来了再说。大约四点钟的时候局长总算来了。王玄急不可待的进入局长室。看着局长和蔼可亲的接待自己。心中充满希望，以为这下子可以解决了。谁知道局长听了情况后说道：“这个问题，历来都是一个头疼的问题。现在毕业的学生越来越多。工作很不好安排呀！很多用人单位都不接收，我们也很难办呀！你反映的情况我们会考虑，你还是回家听后通知吧。”
局长顿了一顿又说道：“最好你自己联系好单位这样就好办一些。去年还有两个大学生还没有分配。”
王玄听到这样的答案，失望到了极点。自己能够联系好单位还来找你们干什么。正在这时先前王玄询问的一个办事员叫住了王玄。问了一问情况，做出一副不出意料的表情。说道：“小伙子，当年我也是跟你一样处境，现在这社会，不送礼找关系，工作难了。特别是我们这些事业编制的。企业编制还好一些。回家还是想想找找关系不然。”说完摇着头走开了。
王玄就这样忍着脚上的剧痛，冒着火热的太阳，瘸着腿，向着家中走去。直到太阳下山，天色全黑才走回家。精神上的打击和身上的疲累让王玄一走回家，就躺在床上。耳边传来父母的叹息声。
第二天，王玄很晚才起床，吃完了父母留下的饭。正准备出去。父亲母亲高兴的回来了。一看见王玄就高兴的说：“孩子工作解决了，乡卫生院的院长同意接受你了！”王玄看着父母兴奋的面孔，眼中热泪盈眶，没有势力，没有金钱。不知道父母说了多少好话，赔了多少笑脸才让人家答应。
这样工作的事情定了下来。在局长办公室我得到局长的一句话：“年轻人，心态很好，可以下基层锻炼。现在象你这样的人不多了！”
后来在那爱打听的办事员那里我才明白。原来王玄他们属于事业编制，一般最差也是分配到区一级的中心卫生院。到乡卫生院的王玄可是全县头一个。不过比那个一年多没有分配工作一气之下出去打工的人强上一点。那人的处境跟王玄一样欠账更多。当时王玄还觉得自己幸运。不过后来王玄遇上了他才明白。这未必幸运。
很快就在乡卫生院上班了，不过大家都知道。才上班的医生是不会有什么业务的就这样无聊的度过半年。不过由于工资提高财政拨款。一个月也有一百八十元钱。对于王玄的家庭来说也是很大的一笔收入。
妹妹读中专没有问题了。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王玄一个月留下六十元钱剩下的都拿回家。一部分给妹妹读书用，一部分还账，父母始终不愿意改变生活。半年后，由于值班时候，医好了一部分病人王玄也渐渐有了业务。
可是从病人的口中听说他们生活的不容易。王玄也深有同感。于是王玄尽量不开检查，开一些便宜又能治好病的药。这样没有想到不长时间居然有一点名气。看病的人也多了起来。可是王玄看病的药价太便宜了。再加上王玄是事业编制与其他卫生院的人不同。提成很少，因此一个月也只有两百多一点的工资。
王玄依旧留下六十其余的都送回家里。这时院长找王玄谈话了：“小王，你来到医院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不过也有几个问题，作为院长，算前来也是你的长辈。我给你提提意见。你家里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你也该为家里着想。多挣一些钱。”
院长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你要知道，病人进医院，都是带有一定的钱的。所以开药的时候，你就不要开那些价钱低的药物。毕竟价钱低的药物，对于人体还是有一定危害的嘛！我们医生救死扶伤，还是要对病人负责的。这样不好！”王玄心中暗暗想到，学医的谁不明白，西药都有副作用，只是在正常剂量下不会对人体造成多大的伤害。
不过药价低的能够伤害人体。药价高的就不会，王玄还头次听说，书上也没有这种说法。王玄突然觉得院长还是很有水平的。救死扶伤，要是病人没有钱，医生也不签字负责。你们能够给他一片药吗？王玄正想着这个问题。
院长接下来又说道：“还有你的家庭情况不是很好，每一个月你都有至少几十元钱的工资当了病人的药帐，你想一想这样对得起你辛苦的父母吗？最后再说一点，病人进医院，我们要抱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多做做检查。以免出现误诊的情况。好了今天就说这么多，一会儿区上开会，我还得去呢。”
王玄闷闷的走出院长办公室。心中久久不能平复。按照院长的说法王玄一个月至少能够多领一百多。可是想一想那些贫苦的病人又下不了手。最后还是放弃了听院长的话。
这样总算挨过了一年。谁知道从第二年起。财政拨款暂时停发，财政赤字，大家也没有办法。政府答应的是欠账不耐帐。等到财政缓解就补发。于是王玄的工资有下降到一百多。
就这样昏昏浩浩的又过了一年。父母紧张起来，不断的给王玄张罗婚事。不过大家都觉得，应该找一个有工作的不然，再是与农村女孩结婚。小孩又是农村户口不划算。王玄还没有成婚的打算。不过在父母的唠叨声中败下阵来。
稀里糊涂于一个教师谈起了恋爱。由于处境相同，大家也有一些共同话题。在父母的催促声中。几个月后结婚了。由于教师不能按时发放工资，只有王玄微薄的薪水日子依旧过的艰辛无比。幸好老婆也是吃的苦的人，不过毕竟比读书的时候好得多。婚后的生活如胶似漆，自己虽然不是爱上老婆，不过还是很喜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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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艰苦的渡过一年时间，总算时来运转，下拨工资能够按时下发了。在王玄两人勤俭持家的情况下，一年下来，彩电、冰箱也买了回来，略有存款，虽然不多才一千多块。不过想一想我两个人一个月工资加起来才七百元左右，两边父母，还有妹妹也要拿一点也就释然了。这时对于今后的生活充满希望。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老婆怀孕了。最主要的是，撤区并镇后，乡一级医院就会解散，王玄面临着无业的困难。还是在省城打工的一个病人提醒王玄可以到省城开诊所。凭着王玄的医术和收费不贵应该生意很好。还主动说带王玄去看看。
终于乡医院撤掉了，最后政府的安排是到镇医院上班。或者也可以自寻门路。私下和医院商议停薪留职。因为政策不允许。王玄考虑半天，如果到镇医院，老婆也要休息，工资只有一半，也就是一百多。王玄恐怕要半年以上没有多少收入。现在医院都是按劳分配，不挣钱就没有工资。新到一个地方一下子是没有业务的。看来行不通。只好自寻门路。最后决定到省城看看。
跟着王玄的病人到了省城，在他周围的人一打听，省城看病挺贵的，一个感冒没有几十元是不会好转的。一般一天三道药就要十多块。而王玄看好一个感冒也不过三五几块，还是挂号费在内。再加上王玄看的地方有很多王玄看过的病人，都希望王玄能够前去开诊所。于是王玄下定决心。
回到家中全家人都支持王玄的决定。只是王玄觉得太对不起妻子了。不过为了生活就是千般不舍，也只有无奈离去。很快到达省城，用自己存的钱和东挪西凑出来的钱，诊所开张了。不到一个月生意好起来。一个月算起来也能够挣个几千元钱的毛收入。这还是王玄收费便宜，只有其他诊所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价钱。因为王玄一直想开一个大家都看得起病的诊所。出去开销一个月能够挣个一两千元钱。当时王玄也很满足。
正在这时卫生局找上门来，说王玄是无证经营，没收东西，加罚款。说来说去，最后办事员比较同情王玄的处境，看着王玄的职称证也不是什么不懂得人乱来一通。于是决定暂时免于王玄的处罚。王玄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王玄也不是什么不懂得毛头小子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给了办事员一条香烟。办事员说话更是客气。只是希望王玄去办证。
事情过去，王玄急忙赶到卫生局，一打听才发觉自己的运气衰到极点。今天是98年3月。切止97年12月就不再办。原先是卫生局上门恳求大家办证。哪怕什么资格也没有的都可以办理。失望而回。不过怎么说也不能关门呀，很快就上有老下有小了，还指望着王玄呢。
还是病人支持，每次看到挂有十字标志的匆匆来报信。王玄马上关门，从此还很少被卫生局查处。有时候还闹出笑话，就连救护车来了也要关门。匆匆一年过去。由于夫妻分居反而觉得关系更好，慢慢的我也有了一万多存款，打算再干两年买个门面到时候租出去。万一风声紧了也有收入。那时候的门面不贵才一千多两千一个平方。
每一次看到妻子看到自己分外激动，王玄也被深深打动了，王玄发觉自己已经爱上她了。不过事情不是向着王玄的打算而行的。一次回家后，王玄发觉自己居然的了淋，病，要知道王玄从来不再外面胡混。心中一阵心酸。不到一岁的女儿呀。老婆背叛了王玄。于是王玄说生意不太好每个月只寄回几百元生活费其他的都存起来。
接着王玄发现妻子越来越不想和我亲热。不时又听见一些风言风语。王玄沮丧到了极点。难道王玄这样辛苦找钱他却那样对王玄。一时心乱如麻。也不知道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后来想想再次试一试她，如果依然对王玄有感情的话就算了大家谈清楚。毕竟女儿太可怜了。
于是匆匆回家，发现她正要进城，孩子是王玄的父母有空在带。看着王玄突然回来她感觉有些诧异。晚上的时候，王玄问她是不是觉得我们相处不来，是不是想离婚。她默默无言。
第二天一早，王玄还在睡觉，她匆匆拉我起来说道：“你昨天不是说要离婚吗？今天趁早！”看着她那欣喜的样子，王玄仿佛觉得晴空一个霹雳。自己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怎么办完手续。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昏昏沉沉的回到省城，关上诊所。王玄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难道自己这样从不沾花惹草，顾家的男人没有一点用吗？现在的人怎么了。王玄无法回答自己。关了几天门，最后还是得打起精神做生意，毕竟自己父母还要生活。就这样郁闷的过了一段时间。自己的头发都掉了不少。体重也从128斤下降到100斤。莫名的总是想起和她相处，和女儿相处的情景。
王玄这才想到女儿由她抚养，王玄只是拍拍屁股走了一个人。纸终于还是包不住火父母终于知道了。一边安慰王玄一边张罗我相亲。病人知道后也介绍了许多。那时候没有什么心情，也就是看看就完事了。那些人王玄居然连一点印象也没有。
时间是治疗伤口的良药。半年过去了，虽然偶尔想起还是觉得心酸酸的。不过总算有时也能露出一些笑脸了。体重也停止了下降。只是脑袋上的头发再也不能复原了。
这时父母又在老家给我张罗了亲事。一见面才知道是自己小学同学的妹妹。他家最初比我家还困难得多。只是她的父亲出去打工很挣了一点钱。就这样开始了恋爱。很快第二次婚姻成了。
慢慢的王玄也忘记了以前的创伤，很好的和她生活在一起。不过她出生后家里的条件好多了用钱始终有点大手大脚。因此两年过去，生下儿子以后，王玄有一贫如洗。后来省城打击非法行医越来越厉害。王玄也过够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于是打算还是办一家正规诊所。不过已经停办。也莫可奈何。
这个时候认识了开诊所的罗医生。一谈起来才知道他正是那个没有分配的大学生，没有想到几年时间居然挣了不少钱，车子房子都买上了。还有不少存款。他告诉我，不办证，可以去寻找不愿意做的，买下来或者一年交租金使用。不过不能出事故。
接着在他的帮助下，终于开起了诊所。这才发现现在已经实行医师法了，我的职称证没有用。于是匆匆回医院打听。一打听自己郁闷的吐血。由于我长期在外，认定的时候，也就是按照正常程序走。切止97年12月，以前的医师是医师，以后的是助理医师。王玄恰好是98年的这还不算。医院里面居然扫地的煮饭的都成了医师。甚至比王玄晚毕业的中专生都成了医师。我却什么也不是。
院长也是一脸无奈，当年管理不严格报上去说是就是。现在统一管理王玄已经没有机会了。同时埋怨王玄没有留下联系地址。王玄简直要喊冤了，明明留有电话，而且我的父母还在家怎么会通知不到。档案上都有记载。
不过王玄也没有办法顶头上司是不能得罪的除非王玄不要工作。父母一直不许王玄不要工作。现在想起来这工作算什么。不过王玄还是没有反抗父母毕竟他们养活自己不容易。接着院长说王玄回来的正好，要交停薪留职的钱和几大保险。
一打听原来我们九八年就该由单位买的保险现在还没有买。只有医疗保险。听说买了却连本本都没有一个。说是生病就在医院里面看免费。无奈下留下几千块钱才走出医院。
很快几年过去了，每次自己医师考试都是差一两份让王玄极度郁闷最后放弃了，毕竟现在记忆力不比当年，每天还有病人。那里能够复习的好。这几年那个法人也不打算给王玄当了。王玄更加郁闷。于是不停投资做其他生意。
没有想到投资一项，亏一项。几年下来，居然亏了十来万，自己又欠了一屁股帐。不过大家看着诊所在这里。也还没有怎么催帐。王玄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明天法人就要吊销执照，她年纪大了，儿女们都不希望她担风险。
心情郁闷的走在大街上，想着这几十年的事，自己给自己一句话自己做人太失败了。如果有来生，王玄一定不再老老实实做人。这样太累，太失败。并且不会在迁就任何人，自己的命运要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正想着一阵紧急刹车的声音传入耳中。还没有回过神来，觉得浑身一震。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道：“哎呀出车祸了，死人了！”“过了一会儿又听见有人说怎么没有尸体啦？”
王玄终于明白自己被车撞死了。希望是一个名贵轿车有钱人。这样我的死亡也许能够得到一定的赔偿金。父母妻子儿女，也好过一些。现在终于什么也不用在考虑了。王玄终于解脱了。
也许像王玄这样碌碌无为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世界上，以免拖累父母妻子孩子。想着这些心中一松。觉得自己真正的睡了过去。王玄终于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