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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仪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不过,在场之人都封禁了灵力,应该没人打得过从夜吧。
  虽说不是很担心,但长孙仪也不想让他惹事。
  在这里是打不过,可是出去以后呢?且不说他们出塔之后会恢复修为,就说外面等着多少大能,不是他们能硬碰的。
  名门子弟招惹起来,就是麻烦。
  好在有易又晴出面,情况很快稳定下来,只是出乎长孙仪预料,孟家竟还是有人带了脑子的。
  “如何分暂且不说,只一点,他不是五门四姓中人……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鬼祟之人,有什么资格与我们争夺升塔令?”
  不是五门四姓之人?
  此言一出,旁观的人也不得不出面,易又晴锁着眉正待开口,一道冷沉的声音已然响起:“不是五门四姓中人,难道你是魔道之人?混进此处有何盘算?”
  靳寒!
  长孙仪霍然抬眼,盯着从外界走进塔内的冷肃剑修,凤眸微眯,唇角慢慢勾出微妙的弧度。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靳寒此人,她原本认为自己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心高气傲,眼里揉不得沙子,但也讲究是非黑白。
  可是,自昆山执法堂一事之后,她开始犹疑。
  此人究竟是被人所蒙蔽,才会出面冤枉她所为;还是真的,对她除之而后快。
  眉目冷峻的靳寒缓步而来,一身剑意无声自发,身后还跟着两个昆山的弟子。
  从夜感应到他的威胁,忍不住咧了咧嘴,满身戒备,战意愈浓。
  方才被个姑娘打断,他不好计较,打不了架,这回……总该成了吧。
  对视一眼,一触即发。
  “一、二、三。”
  长孙仪默默地算到。
  算了,既然对手是靳寒……从夜要战便战罢。
  “接住!”
  感受到从夜身上的战意,靳寒拔剑的同时,长孙仪长/枪平平一扔。
  “你——”
  诧异于长孙仪的出现,从夜目露惊讶,却及时纵身接下,枪身一旋,直指靳寒!
  “什么魔道正道?我不知道!你若也要这升塔令,便——来战!”
  靳寒冷笑一声:“狂妄。”
  莲华界的修士,在双方皆无灵力的情况下,唯有剑修能战。
  那些靠闭关领悟升级,凭借灵力交锋的世家子弟、或是凭借旁门左道搬弄诡计的魔修……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焉能比得过剑修?
  交睫间,两人身形瞬动,来往之间刃光交错,看得人一时眼花。
  但渐渐地,他们都从看好戏的状态中脱出,表情凝重起来。
  从夜手中那把枪虽看似平凡,却足以在众人都无可奈何的无生塔内留下浅浅的痕迹……
  怎能不让旁观者心凛?
  靳寒的实力他们即使没亲身体会,也大都有所耳闻,这人是什么怪物,居然与他战至此步!
  “锵!”
  甚至于,占了上风!
  勉力挡下从夜力敌千钧的一枪,靳寒额上溢满了汗珠,他自成为掌教嫡传以来,何曾如此狼狈过?
  上一回这种不甘却无力的心境,还是在凤无惜身上体会到的。
  连长孙仪都不曾让他落到这种境地——此人,凭什么?
  “无趣!”
  两器相交,只听得“当啷”做响,一瞬不查,靳寒手中灵剑被□□扫落,落地有声。
  一片寂然。
  无生塔内不能动用灵力,他们在此便是一群普通的凡人,其中实力最强的就数昆山,而如今连昆山在此修为最高的靳寒也不敌此人,孟家就是再跋扈,也不敢再次要他交出升塔令。
  只是,虽然压制住念头,脸上到底不甘。
  以他们的骄傲,竟被一个炼气期的废物扫了面子。
  靳寒脸色阴晴不定,身后昆山弟子替他捡起灵剑,他也不去接,只是冷冷道:“纵使你有一身诡异蛮力,可在此时逞能,然一但出了秘境,正道绝不容你猖獗!”
  言下之意,已将从夜归为魔修邪类。
  从夜冷哼:“看来你是没打服了,再来!”
  “等等!”见从夜战兴再起,长孙仪上前一步,一把扯住蠢蠢欲动的从夜,转向靳寒道:“靳道友,这话可不能乱说。”
  靳寒的视线,总算转到这给从夜递枪之人身上来。
  同伙吗?魔道之人果然令人生厌。
  长孙仪察觉他的视线,眉峰一挑:“天下那么大,谁说除了五门四姓中人,就只有魔道之人了?”
  “万珍楼身为东道主,难道还没有加入的资格吗?”
  闻言,旁观的易又晴眉头一松,垂眸轻笑。
  长孙仪继续优哉游哉道:“昆山管天管地,除魔卫道,但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呀。”
  靳寒听出她话语里的讽刺,面色更冷:“你言下之意,你们是万珍楼的人?”
  他才至岛上,不知长孙仪才冒名成沈家人,这下听她自称万珍楼之人,纵使恼怒,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反倒是姜泽萧庭二人反应过来,察觉长孙仪话中的漏洞,后者尚且稳重,没有即刻开口,前者却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出来指着他大声道:“你不是沈家的人吗?”
  “沈家?”
  沈家人面面相觑,他们家什么时候多了个谁都不认识的族人。
  长孙仪面色不变,就在众人发觉不妥,意欲动手时,却见她目光落到殿顶之上,嘴角一勾。
  “四。”
  倏忽间,殿顶晶石骤暗,唯有一块泛着银色光芒的令牌从天而降,长孙仪早有准备,骤然跃起,一把抓在了掌中。
  “还不快走!”
  她一把将从夜手中的升塔令往他脑门一拍,与此同时将神识探入自己刚拿到手的升塔令中,华光一闪,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就在他们不见的刹那,殿内重现光明,众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殿顶,也不是追究长孙仪从夜两人下落,而是清一色将目光落到一个人身上。
  刚把另一只脚放进门槛的楚传:“……”
  “哟,怎么啦?都来迎接我,哎呀真是深感荣幸啊……”
  易又晴看着他身上这件花花绿绿的法衣,十分温和地一笑:“是啊,大家都在等第十个人呢。”
  第十个人?
  楚传莫名其妙地看向靳寒,却见他这位向来冷冰冰不讲人情的靳师兄,脸色黑的可怕。
  易又晴把手里的升塔令递还给自己的师妹,让最初得到的人先行升塔离开。
  她若是要,自然会自己动手,没道理拿师妹的。
  没有升塔令之人,不知被送到了哪儿,也不知是生是死,现在时间尚早,六个时辰还没到,大家还能保持冷静。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里的人恐怕会越来越急躁,那个时候,就更不会讲什么道义礼法。
  免不了要动手了。
  说起来,那个人倒是好算计。
  易又晴微微一笑。
  无论是她还是其他人透露出来的信息,看来都被她牢记在心了。
  十个人,人数一满就即刻动手,远离是非争端,更避免了动手的必要。
  那个人……
  所以你,究竟,是不是长孙仪呢?
  第28章 问心
  随着华光消逝, 升塔令在渡人升塔时重新化为齑粉,附回到第一层殿顶, 等待着引渡下一个来者。
  而被送入无生塔第二层的人,却已失去了知觉。
  迷迷茫茫, 似生于混沌。
  周身的环境十分令人安心,浑身上下似乎被某种名曰爱和期待的情绪包裹着,舒服得令人不想动弹。
  是在哪儿?隐隐约约似听到一双男女的对话。
  “唉,说来,你想好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了吗?”
  “就叫秋水吧。”
  “秋水?你这么确定,这就是个女儿了?”
  “我希望是个女儿,两脸夭桃从镜发, 一泓秋水照人寒——这孩子的眼睛, 必然像你。”
  一切似乎近在咫尺,却又隔着时光的长河,从遥远的彼岸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 只觉得一阵巨力挤压,痛楚几乎把人撕碎,似乎要将她从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带走。
  “为什么要出去?为什么要我离开这里?”
  她心中似乎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