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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来之则安之,顾川柏索性抛开了诸多心思,痛痛快快冲了个凉水澡。t恤洗净狠狠拧上两把,半湿地套在身上,一身清爽地出了淋浴间,打算去沙发上给自己絮个窝。
  陆京墨刚好结束了最后的工作,起身迎上他走出来的身影,眼中显出温和疑惑,上前把人截住:“不去休息吗?”
  “我睡沙发就行了。”
  顾川柏朝他笑笑,朝沙发示意,温声应了一句。
  休息间不大,等陆京墨进去休息,他就脱了上衣裹着毯子睡一宿,t恤让空调吹一晚上,也就差不多干了。
  明天上午的课在第二节 ,还来得及回宿舍收拾收拾,说不定还能趁着早起,去二食堂给陆京墨买刚炸出来的油条和现榨的豆浆。
  正盘算着,他的手腕忽然被握住,顾川柏疑惑抬头,却已被陆京墨拉进了休息间:“你先睡,我洗个澡就来。”
  进了休息间,才发现里面居然不止一张床。陆京墨把收在一旁的的弹簧床拉开,熟练地鼓捣几下,就将床铺开展平,正要铺上床单被褥,顾川柏已及时上前接手:“我来吧。”
  原来是有两张床,顾川柏哑然地抿抿唇,说不上放松还是失落地轻叹了口气。
  这么轻松就拐到了个小教授,要是第一天就被教授邀请同床共枕,他明天就真该去买张彩票了。
  大概是课备得很顺利,陆京墨看起来心情极好,眉稍眼尾都弯着好看的弧度。顾川柏不由浅笑,替他理了理衣领,看着陆京墨兴致勃勃地转去洗澡,才俯身继续铺起了床。
  陆京墨大概已经在这里住过了,被褥松软,透着阳光的气息,叫人也不由跟着放松下来。
  顾川柏舒了口气,脱下半潮的t恤晾好,靠坐在床头。听着洗漱间的淅沥水声,居然也渐渐生出些倦意,摸出手机随手翻了翻。
  他今天没回宿舍,那群舍友都兴奋得很,才点开屏幕,寝室群的消息就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
  【江历:行啊,真没回宿舍!撩着媳妇了吗?】
  【梁孟:可乐真这么好用?明天我去批一箱,就守着路上一人发一罐行不行?】
  【闫刚:连消息都不回,估计是成了,散了散了,等着明天请吃饭吧。】
  【江历:这个时间,估计是洗洗涮涮准备睡了,也不知道我们川柏有没有福气饱饱眼福……】
  翻着一条接一条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顾川柏哑然地挑挑嘴角,才要回复解释,洗漱间的门却忽然被轻轻推开,一颗脑袋从里面探出来。
  “川柏?”
  陆京墨喜欢热水,门一开,蒸腾着的热气就从里面争先恐后地溢了出来。
  柔软的短发湿漉漉贴在脑袋上,黑眸水洗一样清澈明净。陆京墨扒着门沿望向他,露出的半边肩膀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单薄,甚至还有着不甚明显却极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
  ……
  饱眼福了。
  顾川柏不做贼也心虚,一把将手机塞进枕头底下,利落弹起:“我在,要什么吗?”
  陆灯只是听见外面没了动静,所以出来看看,见他还好好地待在休息间里,没有跑去睡沙发,就弯了眉眼摇摇头,重新缩回了热气腾腾的浴室。
  心跳仍砰砰作响,对着重新合上的门盯了半晌,顾川柏才渐缓过神,摸出手机,把那一溜消息记录都利落地删了个干净。
  *
  第二天中午,一夜没回宿舍又音讯全无的顾川柏,毫无疑问地成了整个宿舍的盘问对象。
  “就是找了个助教的活,赶上下雨就没回来,哪有什么媳妇不媳妇的。”
  推开舍友兴致勃勃的脑袋,一夜都没能睡好的顾川柏打了个哈欠,趴在课桌上养精蓄锐,脑海里又浮起昨晚的情形。
  陆京墨睡着了也同样安静,在被子里窝成不大的一团,气息均匀清浅,一点都不像宿舍里那几头牲口,每宿都恨不得比着赛地打呼噜。
  他本该睡得比平时好,看着对面床上安宁熟睡的人,却意外的失了一宿的眠。
  “魂不守舍,还助教呢,肯定是心有所属了。”
  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堪堪回神,宿舍老大梁孟撇了撇嘴,一言断定:“就是找媳妇了。”
  研究生的宿舍都是开学前就分配好的,虽然现在才开学,但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提前进组,先跟着导师入门。他们几个都在学校待了小半年的时间,彼此混得熟透,聊起天来也早已没了顾忌。
  顾川柏百口莫辩,吸了口气就要起身,却被江历笑嘻嘻压着肩膀按回去。
  “也不一定就是不承认——说不定是勾搭上了也没拉手,拉手了也没拥抱,拥抱了也没上床,俩人开房学了一晚上的习……”
  ……
  手也拉了,人也抱了,床也上了。
  顾川柏心跳愈快,重新落下视线,对自己的立场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见他反而不再说话,几个舍友交换了目光,眼里都立即透出浓浓深意,也不再刨根问底,转而聊起了开学的新鲜事。
  植物学的课程在当天下午,顾川柏惦记着去接陆京墨,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耐着性子同几人东拉西扯地吃完了饭,才终于迫不及待地收拾好餐具,往行政楼赶了过去。
  z大来了个年轻的植物学教授,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
  植物学是大课,设在阶梯教室,几个专业的研究生都过来听。顾川柏提前把电脑插好,植物样本也逐一按照编号理顺,收拾妥当了回到座位,正迎上几个舍友肃然起敬的注视。
  “看什么?”
  顾川柏挑挑眉,想起过一会儿陆京墨就能出来吓这些人一跳,心情止不住地转晴不少:“说了是助教,你们还不信。”
  “谁知道你带了罐可乐出去,媳妇没撩到,撩了个教授回来?”
  江历夸张地唏嘘一句,勾着他的肩膀凑过去,压低声音:“教授老不老?严厉吗?喜欢点名吗?我们跟你混是不是能不写作——”
  话音未落,顾川柏已经拿起桌上放着的苹果,精准塞进他嘴里:“助教不能搞特殊,要以身作则,好好上课,不准说话。”
  他的小教授第一天上课,这几个家伙要是敢起哄,晚上一定有他们好看。
  江历被他堵了个正着,摘下苹果正要开口,教室的门已经被推开。
  年轻得过分的教授不急不缓走了进来,在讲台前站定,迎上整个教室或震惊或质疑的注视,笑笑开口:“大家好,我叫陆京墨,负责教授你们本学期的植物学。”
  和昨天所见安静柔和的青年不同,今天的陆京墨温润从容,简单的白衬衫挽了两折,除了腕表就没有再多余的装饰,肩背挺拔,黑白分明的眼眸透出温和却有力的清澈光芒。
  教室里的议论声渐缓,学生们渐渐安静下来。
  原本还打算替对方维持秩序的念头悄然熄灭,顾川柏坐在座位上,视线几乎只容得下讲台上那一道身影,眼中悄然亮起华彩。
  陆京墨的课讲得很好。
  博采众长,深入浅出,稍显枯燥的导论被他信手拈来的科学史事例托得生动鲜活,涉及到专业的领域,却又变得极为精准明确。
  拉丁文名词明明繁琐拗口,被他说出来,倒像是添了特殊的韵律,显得尤为清润好听。
  课堂的秩序始终不错,只是拿手机偷拍的人实在多了些,课间休息,顾川柏已经在朋友圈里刷出了几十张陆京墨的照片。
  小教授谈起自己擅长的领域时是会发光的,看来自己得好好攻读那部《中国植物志》才行了。
  顾川柏勾勾唇角,挑了几张尤为好看的照片悄悄存好,正要收起手机,却忽然被梁孟悄悄踹了一脚。
  好不容易把视线从陆京墨在阳光下几乎显出淡金色的发丝上挪开,顾川柏霍然抬头,照片上的真人已经站在了他身旁。
  迎上他的目光,陆京墨抿了抿唇,抬手拉住他,倾身小声开口:“川柏,你带水了吗?”
  居然忘了给他带水了。
  懊恼着自己的粗心,顾川柏连忙点头,掏出水杯递过去,桌上手机却忽然响了一声。
  屏幕瞬间亮起,赫然是陆京墨被偷拍得最好看的那张照片。顾川柏断然抬肘遮住,替他拧开杯盖,一边嘱咐着他慢点喝,一边分神瞄了一眼。
  是导师詹沛发来的开会通知。
  第23章 这个学霸我罩了
  陆灯讲了五十分钟的大课, 喉间都已开始冒烟,接过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喝得急了, 果然呛得咳嗽起来。
  过分年轻的教授没有让男生们生出太多距离感,从讲台上下来,最后一点隔阂也被抹去,胆子大的几个已经蠢蠢欲动,生出了和教授拉近关系蹭学分的念头。
  “陆老师累了吧?慢点喝——”
  江历离得近, 寻到机会, 笑嘻嘻抬手要去替他拍背,被梁孟从后面扯了一把, 意味深长地瞪了一眼。
  还当老大是没胆子和教授套近乎,江历撇撇嘴去拍他手, 正要说话,闫刚已经眼疾手快地把人抄嘴捂住,拖离了坐着的位置。
  陆灯尚且不习惯和人群打交道,微讶地睁大双眼, 好奇望着几人间迭起的变故。不及回神,手里的水杯已经被接了过去。
  熟悉的手臂探在背后,揽着他在空出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我这个杯子容易呛, 不着急,慢一点。”
  没理会那几个人的小动作, 顾川柏拢着陆京墨坐下, 替他轻拍着后背, 等他不咳了才又把水杯递过去:“楼里有贩卖机,我一会儿就去买一瓶,够不够喝?”
  “够喝了。”
  陆京墨被他领着坐在座位上,捧了水杯慢慢喝着,弯着眉眼点点头,目光转向他压在桌上的手机。
  偷偷存对方的照片是一回事,被当场发现就是另一回事了。顾川柏耳根微烫,正要把手机彻底藏住,陆京墨却已按上他的手臂:“你的导师叫你去吗?”
  刚刚顾川柏的手机震响,虽然只亮了一瞬,他却已经扫见了消息提示的备注。
  詹沛有随时叫研究生开会的习惯,一旦迟到就要被百般挑刺。带研究生需要有课题,转导师又要双方同意,自己把人挖过来之前,还要尽量保证顾川柏不会被对方蓄意为难才行。
  消息才亮起就被按灭,顾川柏自己都没来得及细看,闻言微怔,低头翻了翻,不由蹙起眉:“课还没上完……”
  “去吧,我今天不点名。”
  陆京墨笑了笑,温声开口,一本正经地保证了一句。
  对方的第一堂课,自己居然都上不完整。顾川柏攥了攥拳,心头生出浓浓歉疚,压低声音:“京墨,我——”
  “但是今天回去,要多交一份作业。”
  不紧不慢地续上了后一句,迎上顾川柏微讶的目光,陆京墨的唇角止不住翘起来,含笑扬眉:“能完成吗?”
  年轻的教授眉眼绷不住笑意,微偏了头望着他,目光晶晶亮亮,透出极罕见的一点慧黠得意,倒像是占了什么极大的便宜。
  陆京墨向来温润沉静,那点难得的黠色藏在唇角细小的弧度里,同他稍生疏一点的人,只怕都难以分辨得出。
  这样的特权让顾川柏的胸口蕴上满登登的温软甜意,笑影转眼溢满眉梢。几乎忍不住想要抬手去抱抱他,却终归还记得是在教室里,只是倾倾身体含笑温声:“能,写多少作业都行。”
  他答得实在太痛快,反倒叫陆京墨有些措手不及,睁大了眼睛望着他:“多少都行?”
  “多少都行。”
  顾川柏眼中仍带笑意,手已经探过去,借着桌膛的掩饰,飞快地望他掌心塞了块巧克力,不着痕迹地握着他的手捏了捏。
  他的小教授似乎有低血糖的毛病,自己去开会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要是饿晕在课堂上就麻烦了。
  陆灯怔了怔,摸出了巧克力的糖纸和形状,眉间忽然飞快掠过明亮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