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皇上。小臣这……那个……”石磊再不知道好歹也明白，这世上能让皇帝陛下亲自动手 的事情少之又少，更何况这种动手服侍人的活计了。
“你是在这里受的伤。”正和帝给自己揽责任，意思在他的地盘受的伤就得他来管。
再说了，这会儿他吃小豆腐吃的不亦说乎，也不在乎自己适不适合给石磊揉散淤血，有便宜不占也 不是他的腹黑帝的性格。
石磊龇牙咧嘴偏偏不敢吭声儿，御医什么的他敢嗷嗷，可是如今换了正和帝，他就不散了。
也不知道这伤多重，让皇帝陛下一个劲儿的摸来摸去，有力的龙爪按在淤血的部位，有种针扎似的 疼痛，还有像着了火一样的炙热感。、
幸好高大总管来的很快，一个白玉做成的只有巴掌大的盒子，用托盘端着递到正和帝面前，正和帝 将药酒放到一边，净了手后拿起盒子打开，一股清幽的药香立刻就散发了出来，不用说了，光是凭借这 种情况，就知道这药膏的确是极难得的珍品。
石磊以为结束了呢，结果还要擦药膏，他就不乐意了：“皇上……小臣不用了吧？”实在是擦药酒 的时候太疼了，再让他受一遍疼痛，他肯定拒绝啊！
“这个止痛最好，你抹上就不用疼了。”正和帝也不听他的，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人竟然这么怕 疼，刚才看他大呼小叫的那叫一个凄惨，要不是他一直守在这里，还以为他遭受了什么酷刑了呢。
一听说是止疼的，石磊立刻就老实了，止疼的好，赶紧的止疼吧，不然太刺激了，这么大个人了， 疼的一脸鼻涕眼泪的也太太丢人了。
只是他想的太好了，本来用药酒揉的那块伤处就已经很敏感了，在正和帝将药膏放到上面的时候， 依然是那么疼，于是床上的伤患立刻就不行了：“好疼好疼……啊……不是说不疼吗？这药不好使！”
“朕还没用劲儿呢！”正和帝被石磊嗷嗷叫的额头青筋都绷了起来，缓缓的深吸一口气道：“好歹 也是定军侯啊！有点儿武将的样子行不行？”
石磊撇了撇嘴：“小臣是虚职！”虽然说是一品，但是除了爵位是世袭罔替，那个武职的将军可是 虚职，虚职啊！
他这是提醒正和帝，别真的按武将将的标准要求他，因为那是不对滴！
“爱卿是在跟朕要实权么？”正和帝对石磊的抱怨哭笑不得，这人一贯的不着调，但是他还就稀罕 这个不着调的人呢？
“小臣闭嘴！”石磊可不敢接话茬儿，实权?难道要他带兵打仗去？拉到吧！
就是正和帝放心他，他都不放心自己！
于是只好闭紧嘴巴，委委屈屈的将自己的娃娃脸埋到了龙枕下，忍受腰间传来的微麻感觉。
正和帝的一双龙爪在小定军侯雪白中带着青紫色的腰间，力道适中的涂抹着东西，淤血在疗伤圣品 的作用下渐渐化开，这个效果比起药酒来好多了，正和帝看了看那已经淡了些的伤处，心说早知道就直 接使用这个了，那个药酒擦了还不如这个效果好。
石磊也觉得腰间不是那么疼了，改成了酥酥麻麻的感觉，但是比起疼来可是能让人忍受的多了。
“还能起来吗？”这个时间也差不多了，高达已经在门口看了两遍屋里的情形，正和帝即便是不想 结束这个可以吃到小豆腐的机会，但是也不能罔顾大事。
“能！”石磊倒是皮实，因为他现在不疼了，酥酥麻麻的他就不在意了，想要立刻爬起来，吓了正 和帝一跳，赶紧伸手扶着他一些，顺便嘴里严厉的唬他：“你慢点儿！这么毛毛燥燥的干什么？腰不疼 了是吧？”
“哦哦……。”石磊被正和帝一唬，倒是不敢动作太快，也没在意正和帝扶着他，慢慢的下到地上 ，不敢扭腰但是直起来还是敢了，也没发现有多疼，立刻就咧嘴儿笑了：“到底是进贡的好东西，效果 就是好啊！”
“这会儿不说不好使了？”正和帝看他笑了，就知道药膏起效果了，要不然这人肯定还得嗷嗷叫。
“嘿嘿……。”石磊傻笑以对。
“好了，来人！”
高大总管立刻就蹿了进来：“皇上。”
“更衣，上书房都来了谁？”
高大总管一挥手，太监宫女儿们便蜂拥而至，非常有速度的给正和帝和小定军侯打理妥当。
“文渊阁十位老大人，六部尚书与侍郎皆到了。”这样大的阵仗，高大总管也唬了一跳。
“他们倒是齐心。”正和帝一听来人全都是文官，连说话的口气都有些变了。
“都是文官啊？”石磊在一旁倒是没啥感觉似的开口：“那小臣还去吗？”
“去！”正和帝抬脚往外走：“文官武将，不管谁来你都去。”
这话正和帝真的没有说错，武将那边一般都是这样处理事情的，就是派个人表个态，以前正和帝不 在乎他们派谁来，反正武将们他放心，只是现在却觉得，若是这人是那个代表，日后岂不是可以朝夕相 对？
于是这位立刻就在心里下了决定。
只是石磊却有些意外，因为正和帝说话的口气太过直接，终于意识到貌似皇帝陛下这是在生气？
想到来的人都是“文官”，刚才说来的是文渊阁的那十位老大人，还有六部尚书和侍郎……。
石磊明白了，即便是不谙朝政的他，也是知道文渊阁十位老大人，有八个是九家王府揍上来的，或 者说，是因为有了九家王府的助力才登上高位的，至于另外的两个，一个是皇亲国戚，另一个则是齐恒 的亲爹，只是排名却是最后一位，就算是个中立派，在文渊阁里也没有什么发言的权利。
上书房力，二十多位中老年大人们，坐在一起小声的交流着，议论的主题便是今天早朝的那滴清水 。
尤其是倒清水的人：小定军侯。
正和帝已经预料到，但是石磊却是一无所觉，今日朝会散去后，整个京都的官宦圈儿都震动了，消 息以风一般的速度传遍了所有官员的耳朵里。
所以等正和帝一到了上书房，迎接这位年轻的帝王的就是一片纠结的眼神，但是看到正和帝身后还 跟着小定军侯，这些为大人们的神色就更精彩了。
大家见过礼之后，便依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不过这帮子精明的文人却发现，小定军侯竟然坐在 正和帝的下首位置，那是离正和帝最近的一个座位，离正和帝左右手最近的坐位一般都是空着的，以前 能坐在这两个位置上的，乃是已经去世了的张老相爷以及已经致仕了的李老相爷，那是先帝的托孤大臣 。
自从这两位之后，就连现任的左右丞相都没资格坐在那里，而是坐在隔了一个位置的地方，由此可 见正和帝的心中，那两位前任左右丞相的特殊。
几个年龄偏大的老大人都已经皱眉了，但是正和帝的态度太过自然，而小定军侯也是如此，即便心 里有所想法，他们也没立刻就提出来，因为今天的重头戏不是这个。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正和帝就是故意的！
谁让这里只有这两个位置是离自己最近！
而小定军侯石磊？
这家伙头一次踏入上书房这么高大正的地方，也是头一次见到真正的“大臣”是个什么样子，看新 鲜还看不过来呢，哪里计较什么坐位安排，因为他根本就不懂这些！
石磊看够了环境就开始看人了，不得不说这些个能在这里议政的人都是真正的大臣，比起朝会上的 人更多了那种官样儿，起码朝会上的人不会明显的鄙视自己，可是这些位大人里，前面坐着的那几位， 对自己是红果果的鄙视啊！
石磊这小暴脾气就上来了，你鄙视我？你凭什么鄙视我？你以为你谁啊？我还看不起你呢！
端起茶杯品味香茗，石磊连正眼都没看一眼，仿佛当对方不存在似的，完全是用下巴看人的态度， 也就是正和帝在上面坐着呢，不然他还能更高傲一些。
要说石磊的脾气不是那么不好的，他轻易不会生气发火，也没多少事儿能让他发火儿，也没什么人 会去撩拨他，更很少有人会去做这种事情，但是今日在这上书房力就有了呢！还不止一个！
194 上书房啊
对面的几位老大人眼神都要化成刀子了，不过石磊不在乎，反正他笃定这里除了正和帝之外，谁也 不敢跟他动手就是了，怕啥啊！
“皇上，老臣……。”
“皇上，科举之事……。”
“皇上，千古以来历届……。”
一连三位老大人，每个人几乎都是一大通道理，石磊看他们都是身着淡紫色的从一品官服，这是文 渊阁的议政大臣。
总之就一句话：科举规矩改不得。
这三位过后，又是六部的人站了出来，好歹这里有几个石磊还是认识的，尤其是事先有过一面之缘 的庄大人和孟大人，这二位也是好口才，据理力争下来，听的那些支持的大臣们频频点头。
然后又是文渊阁的人出来，条条框框搬出来，还是反对的意思，说的那叫一个有理有据，听的石磊 本来就混沌的脑子，现在都直打瞌睡了，他最不耐烦这种事情，偏偏还摊上了！
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石磊这边当他们的议政是催眠曲，一手拄着腮帮子，双眼皮只打了不几架就统一了，小呼噜儿大得 很欢实。
正和帝在龙椅上， 用眼角斜瞄着一下小定军侯，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脸上的表情未变，但是嘴角却轻轻的扬了起来，这个人的心啊，大都快没边儿了吧？究竟什么事情 才能让他看重呢？这个时候都能睡着，要是换了个人自己的提议被人如此反对，早就跳出来据理力争了 。
所有人都发过言了，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正和帝依然没有任何表示，文渊阁议政大臣陈有为猛地大 声道：“不知道小定军侯对此有何话说？”
他说的声音很大，几乎都可以说的上是“咆哮”了，连正和帝都不满意的抬眼看他，但是这位陈大 人不在乎，他是现任礼王妃的亲哥哥，对定军侯全无好感，看到石磊就跟看到眼中钉一样，仗着自己资 历老，倒是什么都敢干了。
石磊这打瞌睡正打的香，冷不丁这么一下子，他立刻就醒了，眼睛还没等睁开呢，就抄起手边一切 能碰到的东西，其实他手边也就有个茶杯而已，但是抄起茶杯看也不看的就直直的丢了出去，正中陈大 人的面门：“吵什么？”
石磊的声音比陈大人的还大的吼了出来：“不知道……额……圣驾在此，御前咆哮，你什么意思？ ”
其实，在“不知道”三个字后面，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是说完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眼睛就睁开了 ，突然发现这地方不是定军侯的书房，对面的人也不是他家的奴役，故而石磊硬生生的转了话，记起自 己这是在什么地方了，划转的生硬但是却符合情况啊！
“哎呦！”陈大人被击中面门，幸好茶水不热了，不然肯定会烫伤脸。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谁也没有想到，小定军侯会这样！
连正和帝都没有想到，石磊竟然会这么突兀的动手！
虽然这个陈有为他老早看不顺眼，但是正和帝可从来没有想过动手什么的啊！
“小定军侯！你要干什么？公然在上书房袭击朝廷大臣！你该当何罪！”这下子可了不得，跟陈大 人一起的大人们几乎要咬死石磊的模样了，文人重名，石磊竟然敢动手，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红果果的宣 战啊！
“谁让他御前咆哮啦？”石磊可不是吃亏的人，尤其对方跟自己还不对付的时候：“我告诉你们， 有事说事儿，别再这儿大声吼，你以为你是谁？敢当着皇上的面亮嗓子？”
石磊虽然谁的迷迷糊糊，却是十分有自知之明，声音小了自己肯定醒不了，若是声音大了，呵呵… … 这是什么地方？是能大声喝呼的地方嘛？尤其自己还挨着皇上呢、
他现在对自己坐的这个地方十分满意，因为离正和帝最近，是同一个方向，对他呼喝和对正和帝呼 喝，谁知道呢！
更让他干这么做的是，这事儿本来就是皇上准了的，这帮子人唧唧歪歪的反对，别说他看不过去， 就是皇上也肯定早想收拾他们了，石磊别的不会，没理辩三分的嘴巴子功夫还是有的，而且很精通，以 前他没少这样气的石老太太。
有的人会有领地意识，而作为天之骄子的正和帝的领地意识十分强横，尤其是在对付政敌方面，那 就更是如此了，小定军侯石磊是他看上的人，他的人替他说话，他当然不会拆他的台啦。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在为了维护他的情况下，正和帝越来越觉得石磊什么都好了，连打瞌睡都是好的 ……。
“陈老大人火气太大了。”正和帝轻飘飘的话一说出来，那帮子老大人一噎，皇上这是说陈有为的 不是了。
“老臣御前失仪，请皇上恕罪！”陈有为不愧是老奸巨猾，能屈能伸，即使是受了委屈也能咬牙当 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他先认罪，因为正和帝的话明显是对他不满了。
“回去叫太医去看看，有些降火的药，这春天太干燥了。”正和帝的话，金口玉言。
“谢皇上体恤老臣。”
“嗯。”正和帝不置可否的点头，然后在他们开口讨伐石磊前，直接站了起来：“今日就到此吧， 众卿家回去好好拟个折子，明日早朝再议。”然后头也不回就往外走，顺带叫上石磊：“定军侯陪朕用 完膳吧。”
石磊麻溜儿的跟着走了，留下一屋子大臣。
他们怎么样石磊不知道，反正现在石磊很得意：“皇上，小臣今天多忠心啊！那个老东西，竟然敢 在上书房里大呼小叫，简直就是有辱斯文啊！”
正和帝哭笑不得的看着得意洋洋的小侯爷：“那你在上书房打瞌睡就是好事儿啦？”
“嘿嘿……。”石磊讪笑的搓了搓指头：“小臣那不是……那个没睡好么。”
说起这个，正和帝倒是想起来了，有些担心的看着那张献媚笑着的娃娃脸：“腰还好吗？”
实在是这人的身体，他都不知道竟然差到这种程度，磕了一下看着被揍了一顿似的，要不是御医在 他眼前看的诊，他都不敢相信。
“已经没事儿了！”石磊很干脆的实话实说。
那么好的药膏，治疗这么轻微的磕伤，能不好的快么。
“那就好。”
君臣二人身后老院儿跟着一大堆人，高大总管可不想当那明亮的烛火，故而离着前面走着的两个 人十分远，以基本上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为标准。
“明天那些该来的人就会来了，你可要有个准备啊。”正和帝慢慢踱步，享受这黄昏时分的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