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给我买的。”向辰一咬牙,仰着脖子道:“我亲妈妈,不是你!”
“你胡说什么!”蔡珍面上一怒,扬起巴掌就在向辰头上扇了一下。
向辰本来只是想转移一下蔡珍的火力,没想到蔡珍上来就对他动手了,大人巴掌重,一下子扇得向辰头都晕了。
“你打他头做什么。”陈国良上来拦了一下,捏着向辰的胳膊说:“大宝,跟妈妈道歉,还有,你是我们家孩子,没有其他妈妈。”
向辰头还晕着,哪肯跟打他的蔡珍道歉,还妈妈,他亲妈可好了,才不像蔡珍这么坏。
他不肯低头认错,蔡珍更生气了,拧着向辰又要打。
陈国良皱眉说了一句:“别打头。”就撒手不管了。他是对向辰挺有好感,但前提是向辰是他儿子,要是向辰老想着原来的父母,陈国良可不会护着他。
向辰被蔡珍在背上拍了一巴掌,顿时回过神来,他挣扎不开,但也不像陈小花,被打了也只是小声哭,当即扯着嗓子放声嚎哭起来。
小孩子声音尖细,向辰又深谙如何哭出凄惨来,一声声嚎的,不一会儿就有邻居来敲门。
蔡珍正要捂他的嘴,还没来得及动手,外面“砰砰砰”的敲门声已经响起来了,向辰声音顿时更大了两分。
陈国良觉得丢人,蔡珍黑着脸去开门,刚把门打开条缝,外边邻居已经把门推开了。
“哎哟,这是怎么了?孩子怎么哭成这样。”隔壁吴婶子一进门就四处看,两个小的都是满脸泪。
“没什么。”蔡珍讪笑道:“孩子不听话,拍了两下就开始哭,扰着大家了。”
“小娃娃哪懂什么事。”吴婶子隔壁的潘大姐插话道:“好好教就是了,别打,小孩子骨头软,打坏了不得了的。”
“是是是。”蔡珍连忙笑道:“回去好好说,我也是气急了。”说着就想打发邻居们走。
向辰可不敢就这么把救兵们放跑了,他才不信蔡珍会这么放过他,等人走了肯定会收拾他的。
于是向辰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拉着帮他说好话的潘大姐,小奶音还带点哭腔:“婶婶我听话的,她要打我,我怕……”
小包子脸委屈成这样,潘大姐顿时心头一软,蹲下身就想抱向辰。
旁边陈芬见了,尖声叫道:“他骗人,他偷东西,他偷我们家东西吃,他是个贼!”
潘大姐伸出去的手顿时一僵,不听话和偷东西可不是一个概念,小孩子都有不听话的时候,偷东西,谁家会喜欢这样的孩子。
向辰也明白贼的名头如果盖在他身上会有什么后果,以后他说的话别人可能都不会信了,于是涨红了脸想要辩解。
蔡珍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向辰,伸手就捂住他的嘴,嘴里还说着:“才来我们家,还没教好……”
这就是把撇清关系,向辰偷东西是他原来父母教的,跟他们家没关系。
向辰急的要死,被污蔑就算了,连他父母都跟着被黑锅,哼哼唧唧的挣扎着要说话,又被蔡珍抓得死紧。
邻居们看向辰的眼神已经不太对了,就在这时,有人在后面说了一句:“都堵在这干嘛?”
邻居们扭头一看,原来是吴光明带着那个厂长的孩子回来了,还有个四十岁的中年人,看样子应该就是那个新来的厂长。因为她们堵着陈国良家门口看热闹,把走廊给堵了,他们过不去,吴光明这才开口。
邻居们四散开来给厂长让路,站在门口的蔡珍和向辰顿时暴露在众人眼中。
向辰一看到许恒洲,顿时眼睛一亮,满眼祈求的看着他。
许恒洲刚从食堂回来,琢磨了一路怎么不着痕迹的让宋文彬看见向辰手上的小红痣。
结果刚上楼梯,发现陈国良家门口堵了一堆人,许恒洲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妙。
等人散开,许恒洲看见向辰小包子脸上满脸泪,额头上还红了一块,被个女人捂着嘴抓在手里,心里的火简直要烧起来了。
宋文彬也看到了,他一向喜欢小孩子,看见向辰惨兮兮的样子,就插嘴问了一句:“孩子怎么了?”
蔡珍被一心想讨好的新厂长看见这种事,难堪地不行,心里把向辰恨了个透,下定决心关上门要好好整治他。
“没啥,孩子偷嘴,还骗人,教育教育。”蔡珍讪笑着延用了陈芬的说法,直接给向辰扣了口黑锅。
旁边邻居也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孩子要好好教育,不能学坏之类的话。要是真这么发展下去,可能向辰偷东西的名声就背定了。
其实也不怪邻居们相信蔡珍的谎言,因为他们这一家子,虽然有些毛病,但在邻居们眼中还是比较可信的。
大概是因为蔡珍出生的原因,觉得她爸是干部,心里有点莫名的骄傲,所以和邻居相处就格外要面子,平时看起来还是个正经人家。家里的孩子们性格什么的不提,小偷小摸是肯定没有的。
相比较而言,向辰是被收养的孩子,邻居也不知道他是被拐来的,自然会想原来的父母为什么不要他了,这时候蔡珍这么一说,邻居心中就会偏向她们了。
宋文彬虽然看向辰可怜,但他不了解情况,还以为向辰就是陈国良家亲生的,又听邻居们这么一说,就不好插手了。
向辰憋得眼睛都红了,许恒洲脸色难看,手握成拳,不管不顾就想上去把蔡珍拉开。
就在这时,蔡珍身后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弟弟没偷东西,也没骗人,姐姐骗人。”
“你胡说什么?!”陈芬面红耳赤,一巴掌扇在陈小花脸上,小姑娘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
邻居们顾不上别的,连忙去拉陈小花,慌乱一片,向辰也急着扭头想去看陈小花的情况。
没人注意到,许恒洲偷偷给向辰比了个嘴型“人贩子”。向辰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懵懂的冲许恒洲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看到了。
陈小花被拉起来,脸上留下一个掌印,隔壁吴婶子检查过,其他地方没伤,才有些责怪的对陈芬说:“多大点孩子,你当姐姐的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陈国良也跟着训了陈芬几句,陈芬涨红了脸,目光在门外一晃而过,不忿道:“她说瞎话还冤枉我,我教训她一下怎么了?!”
“闭嘴!”蔡珍的脸色很难看,教训个不懂规矩的小东西引来邻居就够丢脸了,还被新来的厂长看见,蔡珍心里别提多窝火。结果家里的还不消停,自个儿窝里哄给人看热闹。
蔡珍强撑出一副笑脸:“孩子不懂事,让大家看笑话了,大伙散了吧,这饭还没吃完呢……”
说着又对宋文彬赔笑道:“打扰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大家伙一看,可不是,桌子上的馍馍才啃了一半呢,而且蔡珍姿态摆得也很低,于是纷纷转身想离开。
向辰一见,知道不好,又看许恒洲频频给他使眼色,加上蔡珍说话间手劲松了一些,给了他机会。
于是向辰挣开蔡珍捂他脸的手,放声大喊:“他们不是我爸妈,我是被人贩子拐来的!”
第19章 认孩子
接二连三的变故,蔡珍和陈国良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
邻居们面面相觑,她们是知道向辰不是陈国良家亲生的,但也不知道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但是向辰身上刚被盖了个黑锅,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唯一触动比较大的,就是宋文彬了。许恒洲“被人贩子拐走”的事他可是一清二楚,下意识的就会关注这方面的情况。
于是宋文彬的视线落在向辰身上,这一看,发现向辰跟这家子长得确实不像。
他刚想凑过去拉向辰问两句,蔡珍和陈国良已经忍无可忍,不顾其他人的脸色,扯着向辰就想先进屋子。
蔡珍怕向辰再说什么,手捂得更紧了,向辰喘不过气,两手扒着她的手腕想掰开,手上的小红痣顿时映入宋文彬眼中。
谁也不清楚当时是怎么个回事,只知道新来的宋厂长突然冲上去,一把掀开蔡珍,差点把她推了个趔趄。然后抱着向辰,抓着他的手就不肯放了。
“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
邻居们满头雾水,陈国良扶住刚站稳的蔡珍,脸色也不太好看:“您这是什么意思?”
宋文彬理都没理他,扭头对许恒洲说:“快来看看,位置对不对,是不是……”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口,但许恒洲知道他想问的是“是不是你弟弟”。
许恒洲走到一脸懵逼的向辰身边蹲下,抬起他的小胖手,装模作样地盯着那颗小红痣看了半天,皱眉道:“好像是这个位置,颜色很像,我记不太清了……”
宋文彬压抑住眼底的激动,尽量温柔的问向辰:“你几岁了?你说你不是这家的,你爸爸妈妈呢?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陈国良和蔡珍瞬间慌了,顾不得宋文彬的身份,过来就想抢向辰,试图把这事糊弄过去:“孩子胡说的,您别信,把孩子还给我们。”
宋文彬抱起向辰躲开陈国良的手,眼神冷漠:“你们是准备等我叫公安来才肯安分?”
陈国良和蔡珍被吓得僵在原地,看着宋文彬缓和脸色去问向辰情况。
向辰下意识的想去看许恒洲求提示,又想起他的嘱咐,于是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然后一五一十的跟宋文彬讲自己是怎么来到陈国良家的。
至于他以前的父母,他沿用的是给人贩子的说法,路上跟妈妈走丢了,但这次没添油加醋说他爹认识穿制服的。
另外向辰还说了今天发生的事:他妈妈给的糖他藏着没舍得吃,给陈小花吃了一颗,蔡珍和陈芬就说他偷东西。
宋文彬一听,年龄对得上,记号对得上,还是被人贩子拐来的,这概率就很大了。但是他原来的父母是个问题,谁知道是不是那家亲生的。
宋文彬皱眉思索片刻,又看旁边陈国良和蔡珍虎视眈眈,心里下定决心,孩子是不能留在这家了,万一真是许大山的小儿子,怎么能留在别人家任人磋磨。这么点大的孩子都能下手冤枉欺负,真是不要脸。
再说就算不是许大山的孩子,也是个被拐的可怜孩子,不能丢下不管。
当然,宋文彬也明白无缘无故要人家孩子是不合理的。于是他故意一脸严肃的看向陈国良:“我弟弟家的小儿子丢了,跟这孩子一样大,手上也有这么颗小红痣,你们怎么说?”
围观的邻居刚刚消化完向辰讲得被拐经历,又听宋文彬这么一说,下意识就把两者联系到一起,觉得向辰就是新厂长家丢了的小侄子,难怪人家这么激动了。而且也明白刚才误会向辰,都觉得自己被蔡珍一家欺骗了,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十分不善。
陈国良和蔡珍已经懵了,怎么这小孩就突然成厂长侄子了?娘不是说了这孩子外地来的无亲无故吗?对了,新厂长就是外地来的!
这么一想,陈国良和蔡珍先心虚了,买孩子买到厂长家去了,这不是上赶着得罪人吗?哪还敢把向辰往回要。
宋文彬见状,抱着向辰想先回屋里,后续的事他再来处理,刚才这孩子吓着了,不能在让他跟这家人掺和。
陈国良黑着脸站在后面不敢说话,蔡珍心有不甘地喊道:“宋厂长,咱家买您侄子可花了不少钱和粮食。”
宋文彬转身,看着蔡珍没说话。
蔡珍扯了扯嘴角,讪笑道:“您看,要不是我们买了您侄子,他现在可还在人贩子手里,还不知道要卖到哪里吃苦呢……”
宋文彬嗤笑一声,懒得跟这种人纠缠,直接道:“钱粮我补给你,以后别再打我们家孩子注意,你要是敢动歪心思,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不再搭理面露喜色的蔡珍,抱着向辰,让许恒洲开门,直接进屋了。
吴光明站在门口,看了看屋里的一大两小,尴尬的笑了笑,就说先走。他本来的心思跟蔡珍一样,在新厂长面前卖个好,没想到撞见这么一场大戏。现在人家明显有事,吴光明就识趣的告辞。
宋文彬送他:“真是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我这还有事,今天真是麻烦吴同志了,谢谢你。”
“您客气了。”吴光明连忙道:“孩子找着了是好事,蔡珍家要是敢闹,厂里不会不管的,您忙,我先走了。”
以吴光明的身份其实没资格说这种代表厂子的话,但他这人有几分机灵,本来就是蔡珍一家不占理,谁会瞎了眼偏她们家。所以他就卖个嘴,在宋文彬面前讨个好。
他的这点小心思宋文彬自然清楚,但好话人人爱听,于是宋文彬就笑着领了他这份好意。
屋里,向辰还是一脸懵,怎么就突然成那个什么厂长的侄子了?还有许恒洲,捧着他手看啥,他长个痣有什么不对吗?
许恒洲被他这副茫然无辜的小表情逗笑了,总算把小东西划拉到自己地盘了,以后想怎么捏就怎么捏。这么想着,许恒洲就直接下手,捏了捏向辰两腮的软肉,心情愉悦极了。
向辰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捏自己,傻乎乎地看着许恒洲,还等着他来解惑。
许恒洲正要开口,宋文彬突然进来,许恒洲的手一秒移动到向辰额头上红的那一块,语气温柔:“疼吗?哥哥给你揉揉。”
向辰:“???”
宋文彬关上门,走到两人身前,看着两小相处和谐,问许恒洲:“这就当哥哥了?”
许恒洲眼神忧郁,神情也带上几分彷徨:“大伯,我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像我弟弟,看着就亲切,是不是我太想他了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