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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7章 刺杀
  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邺城之后,这次是真的闲了!秦萱悚然发现现在不管是燕国还是那边的秦国,就是南边的晋国,这会也不见有再次北伐的动静了。
  晋国好想,毕竟几次北伐都以失败告终。晋国偏安一隅,现在的江南还不是鱼米之乡,很多地方可以说是和亚马逊热带雨林没什么区别的无人区,而且瘴气浓厚,开发程度非常低。晋国朝廷并不富裕,打仗要钱要人,世家们又藏了不少人口,又不用交赋税。几次北伐失败之后,晋国捉襟见肘,实在是腾不出多少力气来了。
  所以哪怕心有不甘,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休养生息。
  但是秦国就显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秦国和燕国一样都是胡人,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燕国是鲜卑人,而秦国就是氐人。胡人好斗,尤其是这个群雄并起,强者称王的世道里头。秦国没有多少动静,实在是让人疑惑。
  秦萱总觉得,秦国这是在憋大招。
  “你还真猜对了。”慕容泫听秦萱说秦国在憋坏水,他立刻点头,很是赞同,“这会恐怕苻氏正在用人变法呢。”
  秦萱清闲下来之后,几乎都在慕容泫这里和儿子玩。小孩子记性不好,记不住人,哪怕是亲生母亲,见得少了,也会记不得。秦萱也只有过来和儿子玩耍,反正眼下没啥事么,暂时没有战事的话,她的的确确可以有大把的空闲。
  库带和她玩了一回,重新熟悉了她的声音和气味之后,由一开始的抗拒满满变得亲近了。他咿咿呀呀的叫,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创造了什么语言,乱叫的挺欢畅。父母教他说完,教了好几次,才会赏脸学那么一学。
  慕容泫是亲自来养这个儿子的。平常贵族人家,父母都不会亲自带孩子,全部放手给下面的仆役还有乳母侍女。所以孩子们比起亲生母亲,其实更亲近乳母。
  慕容泫则是相反,他是真的拿那些乳母当奴婢用。想要偷懒不照顾好小郎君,直接拉出去打的半死轰出门。只需要乳母照顾孩子的日常和哺乳,其他的他可以自己来。
  就算是现代,对孩子有耐心的男人也没几个。绝大多数都是觉得这个是女人的事就完了,慕容泫这样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还真的是。”秦萱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慕容泫还真的回答了。
  “这个苻由可不简单。”慕容泫瞧着儿子伸出胖胖的手扶在秦萱肩膀上,迈着两条小短腿小心翼翼的走路,不禁眉梢眼角都染上了浓厚的笑意。小孩子很小心的扶着母亲的肩膀,一边走一边笑,口水都淌了出来。
  “他可是杀了自己的堂兄上位,而且最近又提拔了一个汉臣为丞相,进行汉化改革。”这些事慕容泫上辈子就知道,那个汉人丞相可了不得,才能非凡,的的确确将秦国治理的非常不错。
  不过这些紧紧只是在那位丞相还活着的时候,丞相一死,苻由没了人制约,对燕国晋国连续发动战事,之后和晋国打了一场败仗,国内乱臣贼子乘机发动变乱。
  慕容泫不得不承认,苻由用的那个丞相,的的确确是个经世之才,至于苻由自己,年轻的时候还好说,可到了年纪大了,就变得刚愎自用,谁的话也不听。他称帝打过去的时候,秦国都已经换成羌人来做皇帝了,苻由的那些个女儿还被他抢回去给儿子们做侧室。
  “我佩服他的丞相。”慕容泫道。
  “话说这闲下来,也不知道闲多久。”秦萱说着,背上的库带一路走过来,一下就扑倒在她怀里,咯咯咯的笑个没停。
  孩子撒娇的小心机很快就被识破,秦萱逗着怀里的小孩,任凭他在她怀里笑。库带见着秦萱抬头和那边的慕容泫说话,还很不高兴的拉她衣服,要她和自己玩。
  “应该会有一段时间,毕竟常年打仗也不是办法,这河北还有黄河以南以前因为石赵和连年的战乱,都已经破败都都不成样子。能打到现在还是靠了上回从高车那里抢掠来的物资。”
  河北破败的不像样,想要打仗就必须要抢。抢回来的物资也十分丰厚的,光是在战马上就已经胜出秦国和晋国许多。但也不能继续打下去。
  “朝中也有汉臣说必须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对于慕容泫来说,自然是外头的战事越多越好,因为有战事朝廷才会用他。可他心里也清楚,穷兵黩武不是长久之道。
  “……”秦萱知道其中的关键。朝中无战事,慕容泫手下掌握兵权的人大部分又不在邺城。和皇太子的角逐,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慕容泫都处于劣势。
  “娘娘……”库带见着秦萱看着慕容泫,伸手就抓她的衣襟,让秦萱把注意力又放回到他的身上。
  “那……宫里的那些妃子怎么样了?”秦萱问。
  “嗯,那十几个妃子几乎都已经送到了。”慕容泫点点头,他没有王妃,办这件事的时候还真的花费了好一番功夫,女子们所求不多,多数人也不像男人那么野心勃勃。他舍得拿出钱财,送这些年轻妃子们首饰衣裳,而且可以惠及她们的家属。这些女子也愿意给他透露些许消息。
  “宫中的消息由谁去拿?”秦萱想起慕容泫没有王妃,甚至折娜前段时间也被慕容泫放走了,让她自行另嫁。
  “我阿姨。”慕容泫道。
  秦萱听到这个差点没把口水呛在喉咙里头,高昭仪的性子就连她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都知道。高昭仪性情冷淡,就和慕容泫这个亲儿子都是淡淡的。这样的人会去给儿子传递消息?
  “怎么会?”
  “怎么不会?”慕容泫浅笑,“我要是赢了,她自然会是太后,高高在上。我若是败了,她和她身后的高家,哪里会有好下场?”
  高家并不是什么名门大族,而且就算是名门大族也如同风中落叶,有自保能力的当地豪强自然要另算的。
  慕容泫明白他的生母不过是看起来高傲,那表面的高傲之下,是和寻常人差不多的功利心。也是,兄长都那样。没有理由妹妹就能脱尘出世。
  “那好。”秦萱点头。“你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那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秦萱在这种勾心斗角的事上并不是很擅长。皇家争嫡,可不是办公室里头的勾心斗角。这个一旦败了,办公室最多不过是降职或者是干脆换工作,但这里一旦输了全家老小都要跟着掉脑袋,再无翻身的余地。办公室的那些事和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玩过家家。
  她很清楚这种事她并不擅长,既然不擅长,那么就不要指手画脚。自己该做什么,那就做什么。
  “嗯。”慕容泫颔首,秦萱对他的安排几乎没有任何的异议,这种信赖让他很是受用,似乎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打开来,说不出的惬意。
  “这次,我们都要好好的。”秦萱想了想,加上了这句话。
  “嗯。”慕容泫点头。
  秦萱不可能再慕容泫这里日日夜夜呆个没完没了,哪怕事情不多,也还有事务需要处理,不可能把时间全部用在慕容泫这里。
  她赶在宵禁之前,上了马向自己的居所而去。她身边没有跟着去的家人,就她一个人。人多了嘴舌多。想要人不知道或者是少知道那么就别带人去。
  天凉了,外头的天黑的较早,以前还是亮堂堂的时候,这会天空就已经灰蒙蒙了。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都急着赶在宵禁之前回到家中。
  秦萱回来之后,格外又买进了十多个人,来保护宅邸,秦蕊在家里也能安心。不过秦萱还是必须尽快赶到家中,毕竟犯夜禁可是大罪,就算她是将军,威风也不是用在这个上头的。
  心下着急,双腿一夹马肚子,让马儿跑的更快些,过了一条街,拐过一个比较隐秘的小巷子的时候。秦萱听到了一阵突然而来,没有半点征兆的脚步声。
  她在军中呆了好几年,也不是一开始就指挥作战的,当了好一会的兵,侦查冲锋都干过。她的耳力不错,而且警惕行很高,很快就发觉出不对。那些人脚步很轻,一般人的脚步绝大多数都沉沉的。
  她下意识手就握在腰边的环首刀上。屏气凝神,注意着四周渐渐收拢过来的人,她脚从马镫里头出来,脚才出来一半,空气中飕飕几声,秦萱立即抓住马脖子上的鬃毛身体狠狠就往一侧跨下。
  几支□□从原先秦萱所在的位置穿空而过。
  见着一击不成,脚步瞬间由远而近包抄过来。秦萱认得出来□□和平常弓箭的差别,弩不是平常人能够用到的,这些人竟然能够用弩,恐怕不是一般人。不过这些人应当不多,此处虽然僻静少人,但不是无人,人数一多势必动静就会大,容易引来人。
  秦萱从马身上跳下来,她迅速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双手持刀,见着几个蒙面男人拿出刀,猛力就向她身上砍去。
  秦萱横刀就回砍过去,锋利的宝刀立即就将来人的刀给劈砍出个缺口来,背后传来刀刃破空的声响,她如同脑后有眼似得,身形向一侧躲避,而后抽刀回身,刀刃直直刺入地上那人的肚腹当中,下意识一绞,而后狠狠拔出。
  鲜血随着刀刃的拔出迸溅出来,秦萱伸手抓住那个受伤了的刺客,往身前一挡。噗噗两声,刀就进了肉。
  真正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老三!”那些个刺客怪叫了声,秦萱一手拿着那个不知道有气没气的刺客挡在身前,做了自己的肉盾,秦萱左右劈砍,将一个刺客砍倒在地。
  “你们是甚么人,过来干甚么!”秦萱砍伤一个刺客,手里抓着个不知死活的肉盾,手中的刀直直的指向前,血滴不断的从刀刃上落下。
  她这一大喝中气十足。那几个见到错失了最佳时机,眼下那些人被伤的伤,还有些直接不知死活。
  有巡逻的卫队跑过来,那些人见势不妙直接跑了。
  负责巡逻的人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大片大片喷溅状的血迹还有一旁悠闲转悠的马。
  秦萱把手里的家伙丢在地上,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刀,杀死杀伤了好几个人,竟然手里的到不沾半点血迹。真是杀人不见血。
  “这是怎么回事?”在场的人被那一滩滩的血吓得够呛,踮着脚尖走过来,生怕那些血弄脏了自个的靴子。
  秦萱见人来了,收刀回鞘,听到来人这么问,她抬头苦笑,“我也不知道。”
  丝竹悠悠,衣着清凉的舞姬在男人们灼热的视线中展露自己年轻娇媚的容貌和身姿。如此撩人的一幕,被慕容泫看在眼里却多了几分索然无味,这样的美色对于他来说,若是真的想要,简直唾手可得,如同他想要喝水一般。
  “阿爷,儿并没有中意的人。”慕容泫放下手里的酒觞道,“也无意娶妇。”后面这话是对慕容煦说的。
  慕容煦不是宇文氏,觉得慕容泫非得娶个女人不可,但他听了这话面上做出一些惊讶来,“为何?你年纪也不算小了,也该是有个妇人替你照料家中的事。”
  “阿兄,弟弟不爱被妇人管着,尤其弟弟经常在外,短则三月多则大半年,若是家里空虚久了,也不知道会出甚么事来。”慕容泫道。
  他这话一出来,上面的慕容奎险些把一口酒给呛在喉咙里,旁边有些鲜卑贵族听到父子三人的对话,也大笑起来。
  男人离女人久了,见着女人浑身上下和火烧似得。女人也一样,要是家中丈夫出门打仗不回家的时日太久,要么女人吵着要和离回自己的部落里去,要么就和别人好上了。鲜卑贵族们的正妻们绝大多数都是出身鲜卑大族,就算闹出这种事来,最多就是妻子娘家把女儿接回去了事,至于想要为自己求个甚么公道,想都别想。
  慕容泫若是娶妻,势必会从鲜卑几大部落里头的贵女中挑选,到时候真出事,慕容奎这个阿翁都拿媳妇没办法。
  “说的这是些甚么话。”慕容奎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有些底气不足。鲜卑贵女可不是汉人女子那般温柔性子,脾气上来拿着马鞭甚么事都干的出来,骑射功夫比起男人来也真的不差甚么。一个个就是汉人嘴里说的母老虎。
  “若是连一个妇人都压不住,那还是我慕容家的儿郎么?”慕容奎道。
  “儿倒是觉得,三郎这会年纪还不是很大,而且这会外头事又多,若是家里多出个人来,不是让三郎分心么?”慕容捷手里拿着酒觞说道,“不如先等几年,到时候说不定会有容德皆备的女子呢?”
  “嗯,也是。大丈夫应当以四海为志,要是被家里一个妇人给牵住了,说出去简直就是笑话。”慕容奎想了想,段部大人以前来投降的时候,把他自己的女儿们几乎都献给了自个和儿子们,慕容泫也不是没有女人照料,只不过身边只有一个出身部落的妾侍,的确是有些寒碜,他想起这一次从丸都城迁来的那些妃子和王女们。高句丽王母和王后,自然是不会动的,但其他人作为俘虏分赏给有功之人和左右也是情理中的事。高句丽境内盛产人参,那些个贵女自小就擦着人参磨成的粉,肌肤雪白吹弹可破,算是个优点。
  “过几日,阿爷会给你个美人,你这一趟,阿爷不会让你白白跑一次。”慕容奎心里拿定了主意,对慕容泫道。
  慕容泫听到慕容奎这么说,知道自己若是再说一些推辞的话,就显得太过虚伪,有功的将领总是会赏赐财宝和女人,他是燕王的儿子自然也是这样。要是他一心推辞,下面想要赏赐的人,脸上不会好看。
  “儿多谢阿爷!”慕容泫对上手的慕容奎道。
  慕容煦瞧着,唇边带笑,他丝毫不为没有将伏姬辰和慕容泫拉成一对而遗憾,妻子的妹妹只不过是最小的一环,成了固然最好,不成也无伤大雅。
  宴会仍在继续,那些舞姬们使出浑身解数,将周遭那些男人弄得迷瞪瞪的,等到上首的慕容奎让一个舞姬过来服侍,其他的人也放开胆子点人。就连慕容家的那些年轻人们身边也是有一个美娇娘。
  “郎君。”美人眉目含情,声如出谷莺啼,探出袖口的手更是雪白柔软。
  “你就斟酒,其他的不用。”慕容泫道。
  慕容煦看在眼里,眼里突然多出几分玩味来。
  前头男人们喝酒作乐,后面女人们也聚在一起喝酒庆祝对高句丽的大胜,说是大胜,人人面上都是笑,可是这笑底下估计也没有几分是真的。打赢了仗是好事,但男人们打赢仗之后就等着分那些战利品,宇文氏知道慕容煦肯定是要被塞人的,脸上的笑都僵了几分,那边的段氏和慕容奎的爱妾贺兰夫人在说话,两个人声量也不知道压低,都传到她耳朵里来了。
  “要是来了新人怎么办?”
  “来就来呗,反正多看看新面孔也好。”贺兰夫人完全不将这事放在心上,“听说高句丽女人长的和我们鲜卑人不一样,瞧瞧有甚么不一样,高句丽的马都比平常马要矮许多,不知道高句丽人怎么样。”
  大段氏听了贺兰夫人这话直笑,“可是汉人们说这男人喜欢见异思迁,来了新人就把旧人给丢到脑后了。”
  贺兰夫人满脸无所谓,“你也是新人,可是你来之后,大王把我丢到脑后了么?我还生了五郎呢。”
  此话一出,大段氏满脸尴尬,脸上通红的几乎要滴血。
  大段氏比起贺兰夫人的的确确是个新人,可是要说慕容奎有多喜欢她,那还真的没有。
  “再说了,不过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再好看能好看到哪里去,他要是真的敢忘记我,我就回到贺兰山去,贺兰山草原广阔,骏马多着呢,儿郎也多,我才不稀罕在这破地方呆着。”贺兰夫人满不在乎的喝了一口酒,她是在贺兰山下长大的鲜卑贵女,言出必行,要是慕容奎真的敢冷淡她和她的儿子,到时候她就带奴隶和自己的牛羊马回到贺兰山去,这天下的男人这么多,慕容奎就算脸长得好看点,也不是找不到比他更年轻更俊美的男人。
  说起来拓跋部和贺兰部毗邻,到时候她说不定还能尝尝几个拓跋部男人的鲜。
  大段氏听了面上是尴尬的笑,小段氏见状连忙给贺兰夫人推荐了好几个菜色,酒宴上的菜有鲜卑人烤肉也有汉人的精致菜肴。足够让人食指大动。
  “老头子你也别看的太重了。”贺兰夫人一边吃菜一边和大段氏说话,慕容奎这个燕王到了她口里就成了老头子了,“外头年轻俊美的儿郎多得是,一个不成还有下一个,至于那么看重么?”
  宇文氏听着贺兰夫人的话,差点笑喷,也就这位从贺兰山来的夫人说话这么直接了,连半点遮掩都不屑的,恐怕段氏姊妹,这会已经快要把脑袋给埋到地底下了。
  想要借刀杀人也要看人!
  宇文氏乜了那对姊妹一眼,鼻子里头发出一声轻哼,伏姬辰忧心前头的事,不禁用手指一个劲的绞着腰下垂挂的流苏。
  “阿姊,你说姊夫那里能成么?”伏姬辰捧着手里的奶酒一口都喝不下去,转过头问姊姊。
  “有世子在,你担心甚么?”宇文氏手里的匕首从一条烤羊腿上割下肉来,她随意沾了点酱料放入口中,“你就放心吧,毕竟世子是他的阿兄,这面子他怎么着都是要给的。”
  这一场酒宴好不容易散了,宇文氏回到房中,瞧见慕容煦来了,连忙迎接上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