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梅师太是假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原随云惊讶道。
“明菲与我说过枯梅师太失踪之后，她也不见了。我叫了胡铁花和张三一起帮忙找，可是并没有找到。是你告诉我明菲跟踪华真真和高亚男离开的。”楚留香道，“其实，明菲早就被你暗算捉了去。”
“我捉了明菲，还是暗算了她？”原随云仿佛听说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若是凭着真功夫，你或许能够捉住明菲，但是不可能瞒过船上的人。”陆小凤道，“原公子，想必你是没有见识过明菲的武功吧？她虽然年纪小，武功却极好，若是动手，至少你身边丁枫公子绝非她的对手。”
楚留香点了点头：“不是趁其不备，至少我是没有办法悄无声息的制住明菲。”
“哦~”
“因为高亚男怀疑原随云是害枯梅师太的人。楚叔叔不相信枯梅师太假死，我就去找原随云想要去将枯梅师太逮出来，证明我没有说谎。”叶明菲嘟着唇道，“可是我一说出枯梅师太没有死，原随云就从侧面偷袭将我打晕了。”
原随云没有说话。
“你将我关在一层的地牢，可是我师父救了我出来。我们遇到了东三娘他们，看到那些眼睛被缝起来的可怜人。从东三娘那里，我知道了一些关于蝙蝠岛的事情。所以我想蝙蝠公子应该是个瞎子，为了不让岛上的人威胁到他，他便不允许蝙蝠岛出现灯火照明。偏偏原随云是个瞎子，还是袭击我将我关起来的人。”
“所以，你断定我是蝙蝠公子？”
“这根本不难猜！”叶明菲道，“只是——”
“只是什么？”
“如果我没有逃出来，你会不会像对付英捕头那样对我？”叶明菲犹豫了一下道。
原随云叹了口气，道：“或许吧！”
他这句话却是等于承认了自己就是蝙蝠公子。
“你为什么要建立蝙蝠岛？难道就因为你看不见所以就要让许多人看不见么？”叶明菲质问道，“本来你只是眼睛瞎了，为什么你的心也瞎了？”
“心瞎了么？”原随云轻笑道，“我出生无争山庄，乃是我父亲晚年得子，备受宠爱。可是三岁时一场疾病却让我失去了光明。江湖上每个人提起无争山庄原随云都会说：‘你们看，那个原随云再厉害又如何，不过是个瞎子’。瞎子？哼~我要让他们知道有时候瞎子比他们厉害太多。”
“所以，你建立了蝙蝠岛。”楚留香叹息道，“你将这些东西卖给他们，他们自认为买下了这些秘密就再无人知晓。却不知道自己的把柄尽数掌握在了蝙蝠公子手上。如此，你就将江湖上许多势力尽数掌握在手中。”
楚留香此言一出，那些本来蠢蠢欲动的拍买人顿时汗如雨下。
“楚留香不愧为楚留香！”原随云叹息道。
本来楚留香他们这些坏规矩的人是所有客人的眼中钉。但是现在楚留香一句话，顿时将所有人的矛头转向了他。
“只是为了建立势力吗？”叶明菲不明白，“可是他不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么，只需要他练好武功，经营有道，同样可以成就一番事业啊！”
“我想要的是原随云的事业，不是无争山庄！”
“可是你是无争山庄唯一的继承人，难道你不想维护无争山庄的地位么？你自由受庇护于无争山庄，无争山庄生养了你，你为什么不为你的家人想一想，却要做坏事，坏了无争山庄的名声？”
“你什么也不懂！”
“不，不懂的是你！”唐无乐突然道，“明菲一个孩子都懂的道理，可惜你却不懂。身为家族一员，既然享受了家族余荫，就该想过要回馈家族。”
因为明白这一点，霸道嚣张的无乐少爷才会有了逆斩堂首领的二重身份。
“双目失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你的心也出于黑暗中。”陆小凤忍不住道。
“你们这么说，不过是你们没有一个无争山庄压得你们喘不过气来，没有感受过生活在无边黑暗的痛苦而已。”原随云冷笑道。
“我爹说师父小时候，我爷爷总是嫌弃师父资质不好，练剑不好还会不许吃饭。后来，师父为了修炼心剑，眼睛也看不见了。这些事情都是我没有出生的时候发生的，可是师父却不会做你做的那些坏事的。目盲不是做坏事的借口，我说的对不对，师父？”
叶英摸了摸叶明菲的小脸：“菲菲说的对，就算目盲，只要心中澄明，又怎么会生活在黑暗的痛苦中呢？”
虽然双目失明，但是心中有藏剑山庄，有他的那些兄弟，又有了如明菲这般贴心可爱的继承人。叶英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生活在黑暗中。
“不错，失明不是做坏事的借口。我的好友花满楼亦是自幼因病失明近二十年。但是看不见的花满楼依旧坚持帮助每一个他能够帮助的人，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第244章 蝙蝠公子的选择
原随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选择继续与他们争论这个问题。
确实，他可以说陆小凤他们不明白一个瞎子的悲哀。但是当另外一个目盲之人说出这样的话，原随云却无法反驳。
但是原随云这么多年的想法也不是叶英他们一两句话可以改变的。人的三观一旦成型，想要重塑却不简单。
原随云本以为在这个岛上对他最有危险性的人就是楚留香，所以一直很防备楚留香。甚至，他之前捉住了楚留香他们已经决定毁掉楚留香的眼睛。
但是，他也没有太过重视。原随云有足够的自信，相信自己的武功在楚留香身上。不过与楚留香一战，原随云还是给了楚留香三成的胜算。
这三成的胜算来源于楚留香遇到越强的对手，也能发挥越强的实力而来。却并非原随云觉得楚留香的武功真的胜过自己。
原随云防备了楚留香，却从没有想到过，最先看破他身份的却是个孩子。
原随云突然觉得有些可惜：因为他是蝙蝠公子的身份被拆穿，想要保留这份秘密，就该杀了这里所有人。这也代表他谋划多时的东西也会付之一炬。如此，他怎能不觉得可惜？
思及此，原随云有些不甘心，所以在动手之前，他还想弄清楚一件事情。
“我有一事不明白，不知道诸位可否解答？”
原随云的语气很谦恭，若非知道他是蝙蝠公子，又有谁能够不把他当做翩翩佳公子？
“你说吧！”叶明菲应道。
“我很确定蝙蝠岛并没有其他船只登陆，你被关在地牢。你师父是如何寻到你，救你出来的？还有在这里，至少有三个人本不该出现在蝙蝠岛的。”
“你是说我师父、无乐舅舅和陆叔叔吗？”叶明菲道，“如果你出了蝙蝠洞，就会发现，还有另外你不知道的人上岛。”
“哦？”
“无论你把我关在哪里，师父总是能够找到我的。”叶明菲道，“而无乐舅舅他们，自然是我叫来帮忙的。你害了许多无辜的人，我找了朋友只是想要帮着那些可怜的姐姐们。”
“原来一楼的那些女人也是被你带走的！你叫她们什么？姐姐们，你可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原随云勾唇笑道。
“我自然知道，她们是一群被你害的可怜人。”
原随云不置可否。
叶明菲没有听懂，陆小凤却听懂了。
陆小凤不由道：“她们都是善良的人，自然当得起明菲一声姐姐。她们的心至少比你干净千百倍，因为她们不会恨不得要天下人跟自己一样变成瞎子。”
原随云没有说话。
其他人也没有说话，偌大的蝙蝠洞安静了下来。
下面的焰火已经燃尽，不过叶明菲手上拿着小灯笼，陆小凤则拿出了早就准备的火把，分给楚留香。所以，他们这边还算明亮。
叶明菲莫名的有些紧张，抓紧了叶英的衣襟，仰起头看着师父平静的脸庞，整个人才安心了些。
似乎觉察到了叶明菲的紧张，叶英反手握着了她的小手。
“师父~”叶明菲突然有些为难。
原随云不是一个好人，不仅不是好人，还是一个大大的恶人。但是面对他，叶明菲竟然些不想对付他。
或许是在她漂泊海上，原随云微笑着请她上船，请她一起吃饭。又或者是说到底，原随云不过是个可怜之人。
可是，叶明菲心中也明白，他们不能这样放过原随云。实在是原随云做的事情太过分了，他害了许多人，理应受到惩罚。
叶英拍了拍她的头，没有说话。有些事情，终究是要叶明菲自己学会面对的。
“你们想要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上？”原随云问道。
“对付你这样的恶魔，当然是一起上了！”胡铁花背着张三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果然！”原随云不无嘲讽地笑了。
“那么原公子觉得如何才公平？”楚留香忍不住道。
哪怕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原随云，楚留香也觉得这么多人出手似乎真有些不厚道。
“你们中不是也有一位瞎子吗？”原随云道。
唐无乐、陆小凤：……
别人不知道叶英是什么样的人，唐无乐和陆小凤可都是见过叶英出手的。
蝙蝠公子这是自暴自弃了，所以选择了叶英作为对手？
“好！”叶英欣然应战。
“等一下！”胡铁花突然忍不住叫道，“明菲的师父，其实蝙蝠公子作恶多端，我们——”
“不必！”叶英明白胡铁花的意思，却觉得这些话不必说出来，所以截断了胡铁花的话语。
“可是，原随云会三十三种武功，每一种武功都相当不简单。”胡铁花想起金灵芝对他透漏的事情，不由不担心道。
原随云拍手道：“不错，我的三十三种武功有东瀛甲贺客的大拍手、血影人的轻功、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黄教密宗的大手印、失传已久的朱砂掌、蜀中唐门的毒药暗器、巴山顾道人的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少林派的降龙伏虎罗汉拳、武当派的流云飞袖、辰州言家的僵尸拳、中原彭家的五虎断门刀、北派正宗鸳鸯腿……”
“其实，你不用说的这么清楚！”叶明菲道，“学了许多武功的人，多半武功其实不怎么好！”叶明菲道。
原随云愣了一下，胡铁花似乎也有先惊讶。
“这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叶明菲道，“我曾经遇到过一位叫做九现神龙戚少商的，精通十八种兵器。但凡兵器到了他手中，他甚至能够立即为那件兵器创一门武功。可是——”
“可是他的武功并不算好？”胡铁花愣愣道。
“他的武功自然好了，就像原随云一样，是个胡大叔也是打不过的。但是精通太多，所学甚杂，再聪明的人也只能勉强成为了一流高手，却永远成不了宗师。”
“你是在告诉我，你的师父是一位宗师级高手么？”原随云道。
“我师父的剑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剑！”叶明菲傲然道。
叶明菲说的本是一件极有道理的事情，却没什么人能够相信。任性贪婪，人若是有机会总是喜欢多学一些武功，却不知道凭自己的资质或许专精其一，收获更大。
原随云笑了，就算他的计划失败了，对于自己的武功，他还是自信的。
叶英用了剑，原随云也拿了剑。他会的三十三门武功中本有不少是高明的剑法。
原随云拿的剑是叶明菲的千叶长生。原随云捉了叶明菲，叶明菲的双剑也就落到了原随云手中。
大厅里的人静静地看着两人，都没有说话。原随云先一步出手，长剑挽起一道金色的剑花，刺向了叶英。
叶英的动作却仿佛极为缓慢，缓缓地抽剑，却轻易地挡住了原随云的攻击。
叶明菲一瞬不瞬地看着场中的比试，不敢错眼片刻。忽然，黑暗中一道黑影迅速扑向了叶明菲。
几乎是同一刻陆小凤窜出去，两根手指一夹，却是夹住了一柄薄剑。那人被陆小凤夹住剑身，想要弃剑，单手成爪，尚未出手已经被一直追命箭钉在了胸口。
“陆叔叔的手指好厉害！”叶明菲欢呼道。
“就算没有陆叔叔的这两根手指，你无乐舅舅这一箭也不会让你有事的。”陆小凤道。
举起火把到了那黑影面前，陆小凤正要掀开面纱看一看是什么人。高亚男突然发疯一般地扑上来，抢走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