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对她的一切远离和忽冷忽热,都有了最好的解释。
乔默死死咬着唇,不让眼底酸涩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伸手,捂着自己的脸,哑声哽咽:“他为什么觉得我不能接受他病情复发的事实……”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他自大又霸道的决定,凭什么,他有什么理由和权利来做这一切的选择?
她不需要,她想要的,不过是和他在一起,哪怕这个人明天就要死,她也不甘愿离开他。
乔默失声痛哭,他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的因为病情复发这个理由,一次又一次的远离她,冷落她,甚至推开她。
赵谦忍了太久,终于忍不住说出口:“太太,您的母亲卢海兰的死,和boss没有任何关系。”
乔默狠狠一怔,心中五味陈杂,这一切的转机,来的太突然,可这转机,令她哭笑不得。
若是萧衍真的对她变心,不要她和孩子,那至少,他是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可一面,萧衍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爱她,而另一面,她又要承受着可能即将失去他的痛苦。
这一天,上帝像是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乔默红着眼,嗫嚅着嘴唇问道:“我母亲……是怎么走的?”
“是子宫瘤晚期。”
乔默一霎僵硬,为什么,她身边最爱的人,都要隐瞒她事实的真相?
卢海兰是,萧衍也是。
风澈说过,会调查卢海兰的死因,以他的财力和能力,乔默不信,过了半个月还调查不出真相,所以,就连风澈,也在瞒着她事情的所有真相。
她是个成年人,她有自己的选择权,可为什么,他们都要为她做这些她不会选择的选择?
乔默缓缓转头,看着亮起红灯的抢救室,视线模糊了一切。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三个小时,也可能是六个小时,乔默坐在长廊里,像是一个木偶,她不知道手术台上的萧衍,正在经历着怎样的苦楚,可她知道,那个人,或许可能就在某个未知的下一秒,就会永远的离开她。
和卢海兰一样,彻彻底底的离开这世界。
乔默微微垂眸,看着隆起的小腹,她伸手,爱怜的抚了抚,目光哀痛,“子希,子望,你们说,爸爸能等到为你们剪脐带的时候吗?”
若是萧衍真的走了,乔默只有一个念头。
生,她是他的人,死,她也只想睡进他的棺材里。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乔默的心复杂至极,恐慌、不知所措、绝望……可还有一丝释然夹杂在一起。
乔默抹了把脸,深深的呼了口气。
此时,手术室的抢救灯,熄灭。
乔默一个激灵,她起身快步走去,双腿此刻虚软无力,却走得异常快速。
“医生,我丈夫怎么样了?”
几个主治医生脸色凝重,蹙眉道:“萧先生的病情现在有些恶化,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是未来……”
乔默的步子,往后虚虚退了一步,若不是赵谦及时将她扶住,她恐怕,会摔倒在地。
“太太……”赵谦不安的唤她一句。
乔默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哪怕她在过去抢救的几个小时中,已经想了太多太多最坏的结果,可听到医生的噩耗,依旧有太多的猝不及防。
医生将话已经说到最委婉的地步,可乔默却清楚的明白,那隐含意思里,不过是时日无多的另一种说法。
乔默咬唇,“……我、我知道了。”
她甚至,还不忘说,“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萧衍被转入了重症监护病房,隔着一块偌大的透明玻璃,乔默站在外面,凝视着他,他的脸色,毫无血色,像是将死之人一般。
乔默守在外面,不肯离去。
乔默怀有身孕,赵谦怕太太累到,便打了电话给风澈,过来劝说。
风澈到医院的时候,乔默依旧站在重症监护室外,屹立不动。
风澈叹息一声,安慰道:“潇潇,你现在肚子里还有两个孩子,哪怕你担心萧衍,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和赵助理看着,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乔默抬起手,轻轻覆上玻璃,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的指尖,沿着那病床上男人的脸部轮廓和五官,轻轻描绘起来,她不哭不闹,看起来异常平静,可也就是这样异常的平静,才更令人担忧。
“哥,我怕阿衍一醒来,想见我,却看不见我。”
风澈微微蹙眉,“不会的,萧衍若是醒了,我和赵助理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赵谦在一旁,也应了声,“是啊,太太。你若是这个时候因为疲劳和担忧倒下去的话,等boss醒过来,我也不好向boss交代。”
乔默沉默了许久,缓缓转眸,看着风澈,终是咬唇开口,一字一句问道:“哥,阿衍……还能醒的过来吗?”
风澈一怔,随即笑了下,揉了揉她的发丝,轻松笑道:“在胡思乱想什么?医生不是说了,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吗?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嗯?”
乔默却摇摇头,“不是的,我知道医生的意思,医生的意思,不过是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阿衍可能会随时离开我们。”
赵谦在一旁安慰道:“太太,boss命一直大,每一次大家觉得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都撑下去了,以前是,现在更会是,就算是boss为了您和孩子,也肯定会努力撑下去的。”
乔默的眼泪,簌然落下,她看着重症监护室里,躺在病床上毫无往日犀利冷肃的样子,像个锐气尽褪的大男孩一般,虚弱的躺在那里,乔默的心,一阵阵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