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戚全程低垂着目光，看向地面，只有在男人说到关键的时候才微微抬眸。
男人又继续说了下去，“老皇帝驾崩的时候我还活着，但是禹宪说我已经死在战场上，没办法就立了其他人为皇帝，禹宪得知这件事发了好大的脾气，甚至把气施加在我的身上。”
“我其实早就想要自杀，但是禹宪说我的妹妹在他的手上，我一直想着撑到最后救妹妹出去，却没想到妹妹早就已经死了，我当时心也跟着死了，含着冤屈死在地牢之中。”
“我死后，禹宪也没有放过我，让人把我的灵魂一直镇压在地牢之中，让我不光没办法报复他，甚至也无法转世。”
林戚的眉心猛地蹙起，眼中划过一丝厌恶。
男人说到这些的事情突然笑了出来，但是笑声就像是在哭泣一般，“我死后灵魂无法转世，就在这个时候，以前死去的兄弟们突然出现，他们说因为放心不下我一直没有离开，现在终于知道了他们真正存在的意义。”
林戚听到这里，瞬间明白了他的力量为什么这么强，要知道普通的鬼魂就算经过千年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即便是过去几千年，男人提起这些事情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兄弟们牺牲自己自愿被我吞噬，让我成为一方厉鬼冲破封印。”
“在冲破封印之后我真的非常想杀死禹宪，但是就在看到他因为皇位而焦头烂额的时候，我突然改变了注意，就算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报仇，也要为了我爹，为了整个郁府的人，为了所有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男人笑了起来，“他不是想做皇帝吗？那我就让他做皇帝，帮他解决所有的问题，帮他修建陵墓，让他越来越信任我，然后再看着他亲手毁掉整个皇朝，看着亲人死去，最后发现我的身份，再被我杀死。”
“虽然过去了十年，但是为了等到这一天，我可以再等十年！”
男人的话音落下，整个耳室恢复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表情无比复杂。
一时间不知道他做得到底是对是错，毕竟这些东西都是他应得的，他非但没有得到甚至家破人亡，最后还要那么悲惨的死去。
就在其他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中，罗偶却注意到什么，他紧皱着眉心，“所以，禹王朝时期的那些灾难也都是你做的？”
这话让其他人一愣，刚才的复杂瞬间消失不见。
宁骋也啊了一声，“这样…不好吧，虽然禹宪很坏，但是那些百姓是无辜的啊。”
这次，不等男人回答，林戚却先开了口，“一个人在作恶做到极致，早晚会得到报应，这个报应不一定会反馈到哪里。”
罗偶还是满脸不解，“就算是禹宪的报应也不应该报在那些无辜的百姓身上。”
林戚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男人围着罗偶飘了几圈，就像是在观察着什么一样，“我可是什么都没做，甚至在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还帮他解决了，要知道那些百姓可是非常感谢我的。”
罗偶刚要说什么，男人又道，“不过，你们大老远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想知道我的身世？”
他轻笑了两声，“你们追了我有一段时间吧，现在怎么这么淡定？”
这话一出，所有玄门的人都愣住，罗偶的眼睛猛地瞪大，“是你！！玄门传说里第二只厉鬼！”
这次轮到郁子寒傻眼了，“难道你一直没认出来我？”
就在郁子寒和玄门的人大小对小眼的时候，林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声和闻弋钦道，“我就说玄门的人都不太聪明的样子吧。”
闻弋钦点点头，“是啊，好像比之前更蠢了一些。”
罗偶的脸瞬间黑了下去，怪不得他觉得郁子寒眼熟，在度假村的时候，他和郁子寒交过手。
郁子寒伸手摘掉面具，露出那张英俊的脸，但是现在满脸都是嫌弃，“你们这样的人来抓我，玄门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罗偶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他抬手动了动手指剩下九个玄门弟子迅速走位，摆出一个阵法将郁子寒围在其中。
郁子寒站在原地没有动，就这样看着罗偶手中掐诀，其他弟子和他一样，口中念着咒语。
就在地上出现阵法的图案越来越亮时，十个人同时身体软，直接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郁子寒：“？”
同时，空气中传来季曼清和季焕的声音，“哇，老大你突然叫我们回来，结果就这？”
“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季曼清还没说完就和郁子寒对上目光，她的眼睛猛地睁大，“郁子寒！！你怎么在这里！！”
郁子寒自然是认识这女人，但是相比眼前的人，他对现在的状况更不解。
他蹙着眉看着林戚，“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戚终于舍得上前两步，在路过地上的罗偶和乌路言的时候顺便踢了两脚。
“这些人太吵了，现在安静一些，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郁子寒审视着林戚，他发现他完全看不懂林戚，但是只能看出来她并没有恶意。
林戚对着地上的十个人的方向扬了扬下颌，“你不是和玄门合作吗？不知道他们是来捉你的？”
郁子寒点点头，“我知道，玄门的人救了我，那我完成了我的使命之后，再回到玄门也无所谓。”
听到这话，季曼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真的受不了，根本不是玄门的人救了你，而且你也不是从玄门出来的，不要被他们洗脑了！”
她越说越气，“你几千多年白活了吗？”
宁骋突然小声地吐槽着：“那个，其实他是死了几千年，没活哦。”
季曼清直接瞪了他一眼，他瞬间躲在林戚的身后。
季焕飘到宁骋的旁边摇摇头，小声说道：“我姐现在很生气，你最好少说话。”
季曼清和郁子寒道，她得表情严肃，“不要相信玄门的人给你做的记忆，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到底是谁，经历过什么！”
郁子寒对于这件事早就满是迷惑，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时间问出来，“你为什么要说我的记忆有问题，我觉得没有问题啊。”
季曼清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因为你认为的记忆都是假的！我们几百年前就认识了，你还记得吗？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哦。”
郁子寒蹙了蹙眉，他的记忆中确实完全没有季曼清的存在，但是看上去季曼清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原本坚定的内心开始怀疑起来，就在这个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陌生的画面。
在一座山上，他和季曼清打得不可开交，季曼清一张大家闺秀的脸，但是却被他气得破口大骂，最后又打不过他。
郁子寒捂着头，这段记忆和他原本的记忆相互碰撞，仿佛要撕裂他的头。
季曼清看到他这个样子，知道他是想起了什么，她决定趁热打铁，跑到郁子寒身边，小声嘀咕起来。
她一边说还一边看着林戚的方向。
林戚的位置听不清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却能注意到他们的目光频频落在她……身后的闻弋钦身上。
林戚回头看向闻弋钦，微微眯起眼睛，“看来你还有很多秘密瞒着我呀。”
闻弋钦的表情格外无辜，下一秒又变得有些失落，“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担心你嫌弃我。”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都告诉你。”
林戚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摆了摆手，“算了，以后再说吧。”
看到林戚的反应，闻弋钦并没有开心，反而微微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
郁子寒听到季曼清和他说的话，仔细地看着闻弋钦，他一直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脑海中再一次闪现出一个陌生的画面，可是还没等看清又迅速消失，这些记忆就像是被他原本的记忆吞噬了一般。
并且原本的记忆还在继续啃噬着他的大脑，让他无法深想，只要努力地回忆着之前的事情就会头痛欲裂。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季曼清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回头看向林戚，“林戚，你有没有办法让他恢复记忆啊，这样下去恐怕还没想起来什么，就先魂飞魄散了。”
林戚眨了眨眼，“办法倒是有的，不过就要问当事人同不同意了，毕竟这是他的记忆。”
季曼清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戚，“那你当初欺负我的时候，怎么没问我同不同意呢？？”
林戚无辜地捂住惊呼出声，“你在说什么，我可是很民主的，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肯定是你记错啦。”
季曼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实在是不想理会这个女人。
她很用力地拍了一下郁子寒的后背，“你同不同意？”
还不等郁子寒回答，她又接着道，“不过就算不同意也得同意。”
郁子寒有些无奈，经过刚才的那几段回忆，他坚定自己记忆没问题的心开始动摇起来。
他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点点头，“同意。”
林戚点点头，上前两步用食指与中指并拢，在郁子寒的额头上画出一个复杂的图案，图案渐渐发出金色的光芒，然后融入到郁子寒的大脑之中。
同时她手中掐诀，念着咒语。
随着林戚的咒语，郁子寒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是上面覆盖了一层厚重的东西，现在被硬生生地刮掉，然后露出里面原本的样子。
林戚的符咒在郁子寒的脑海中走了一圈，将所有修改的记忆全部清理干净之后，她才停止咒语。
昨晚这一切，她最后在郁子寒的眉心处轻点了一下，然后退回了远处。
“好了，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郁子寒低垂着头没有回答，过了几分钟之后，他缓缓抬头，眼中的神色从刚才的迷茫，变成了现在深邃，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他的目光像是在季曼清的脸上定格了一秒，勾起嘴唇，“看来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打不过我。”
季曼清一愣，额角跳了跳，直接扑了过去，“你就这么对待救了你的人，哦不鬼吗！”
还没等她扑到郁子寒的身上就被白莫翰揽了回来，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头，“好了，别和他一般见识。”
季曼清像是被顺毛了一眼，瞬间没了脾气，只是又瞪了郁子寒一眼，“哼！！”
郁子寒忍不住笑了出来，又把目光挪到林戚的脸上，就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眨了眨眼，“就算是恢复了记忆，我果然还是很喜欢你啊，我要怎么感谢你呢？要不要以身相许？”
林戚没有闪躲，而是弯着眼睛甜甜地笑了起来，“以身相许就不用了，可以做牛做马啊。”
郁子寒一愣，大笑出声。
就在笑着的时候，他突然毫无预兆地对林戚伸手的闻弋钦出手。
闻弋钦脚尖点地，快速地向后掠去，躲过了郁子寒的攻击。
郁子寒并没有放弃，突然在半空中消失，随后再次出现在闻弋钦的身后，闻弋钦脸头也没回，只是微微侧头便躲过他的手。
他的身体躲避着郁子寒全方位的攻击，但脚尖依旧没有离开原地，而且双手依旧是揣着手的动作。
季曼清看到这一幕摇摇头，“果然还是这么不自量力。”
听到这句话林戚微微蹙眉，再看向闻弋钦的时候眼中带了一丝审视。
郁子寒被闻弋钦的轻松气得面色发青，阴气将他的衣摆吹起，双手同时五指成爪，抓向他。
闻弋钦摇了摇头，他终于舍得伸出一只手，一把拉住郁子寒的手腕向他的方向一拽，同时手中带着他的手臂画了个圈，握着他手腕的手送开，直接用手掌又把他推了出去。
他看上去没有用大力气，但是郁子寒却直接腾空飞起，撞在后面的石壁上，甚至留下了一个凹痕。
宁骋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眼睛差点掉了出来，他蹭到林戚旁边，小声问道：“老大，如果你和闻哥打起来，你们谁更厉害啊？”
林戚眼神闪过一丝情绪，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声音也很甜美，“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