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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PO文学 > 穿越重生 > 朕不是这样的汉子 > 第56节
  “之前侄儿和部属年少轻狂,未免对皇上不敬,请皇上见谅。”
  “南乡侯和任统领都是军中栋梁,性情直爽,朕怎么会介意呢,而且这次多亏两人,朕才能脱离牢笼,潜入深海。”秦诺真心实意说着。他能想象,裴拓那小子背地里一定没少骂他。
  “皇上宽宏。”裴翎没有多言。
  “辜负将军的心意,只是因为皇兄重托,不敢推辞而已。”秦诺慨叹一声。自己好像也变得虚伪起来了,也许政治就是有这种魔力,天下最有效率的大染缸。
  “短短时光里,父皇和皇兄前后中道崩殂,朕心中忧惧,实在无法言说,只希望将来能与将军,还有诸位大人同心协力,共建我大周盛世。”
  裴翎低头道:“皇上英明,臣等自然尽心竭力。”
  这一句承诺是真心还是假意?秦诺盯着裴翎的脸,那是一种近乎完美的恭敬,完全找不出任何破绽。算了,现在的自己也无法保证什么。
  “另外原本许诺的与小姐的婚事……实不相瞒,朕有一桩难言之隐,只怕近期难以亲近女色。”秦诺鼓足勇气,开口道。
  裴翎一怔,看向秦诺的眼神意味深长。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以为我是那啥了不成?还是觉得,为了推拒婚事,竟然连自己不行的谎言也编造出来了?
  秦诺内心吐槽着,伸出一只手来。
  “朕之前崇尚武道,所以修习了一种内功,如今发现竟然有隐患在。”
  裴翎略一犹豫,将手搭在了秦诺的脉门上。
  少年的手腕还带着三分纤细,握在手中,感受着脉搏规律的震动。裴翎一时失神。
  就这么将脉门重地交到别人的控制之下,眼前的少年天子,还真是……
  他很快收敛心神,一丝内力注入秦诺体内。
  感受到手腕一热,仿佛有一道温润的流水包裹住整个手臂。秦诺舒服地险些□□出声。
  短暂的试探之后,裴翎不禁变色:“皇上怎么会修习此等偏门武学?”
  他是武道大家,对各类功法都有了解,立刻察觉到秦诺体内有不浅的内功底蕴,而且属于佛门一道。
  如此年轻就能有这种功底,必定是易于速成的功法,而佛门的这类速成功法,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格外讲究修身养性,极易走火入魔!短时间内不可亲近女色这种话语,他原本以为只是秦诺的推托之词,没想到真是如此。
  “年少无知的时候,一心想着走偏门走捷径,没想到就入了这个大坑。”秦诺干笑两声。
  裴翎略一思忖,道:“此事也不是无法可解。不过需要些时日。”
  “朕也明白,最好的法子就是好好修炼,争取早日内功大成。”秦诺笑道。
  裴翎点点头,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婚约一事。
  其实秦诺将自己内功的秘密透露,只是为了给两人一个下台的机会。
  在如今的情势下,裴翎不可能将女儿嫁给他了。
  按照原定的计划,今晚裴翎大开杀戒,将霍家势力一扫而空。霍太后就算不死,只怕也要庙中修行。之后裴氏女入宫,自然一帆风顺,无忧无虑。如今霍家势力分毫未动,宫廷之内霍太后威风八面,连自己这个新晋皇帝,将来只怕也要受其钳制,皇后就更不用提了。裴翎再送女入宫,岂不是将人质送给霍家掌握吗?要知道,那可是裴翎的独生女啊。
  所以婚事什么的,有了自己身体的隐患为挡箭牌,正好两边可以心平气和地将事情糊弄过去。
  至于将来,自然是将来再说了。
  实际上按照方源之前对秘籍的研究,自己如今的内功已经达到小成境界,亲近女色,只要不过度沉迷,并无忌讳了。
  但秦诺也不想这么早去尝试那些事情。
  年龄摆在这里。
  就算跟霍幼绢两情相悦,他原本的打算也是等出了孝期,两人都十六七岁了,然后再正式走定亲流程,筹备婚事个一年半载,等到两人正好十八岁的时候成亲。
  至于裴渡,这小丫头今年才刚满十三岁,要他娶人家,真是下不去口。
  终于将这件心头大患应付了过去,秦诺松了一口气,两人又短暂说了几句朝中事务,裴翎便躬身告退了。
  第69章 输赢
  裴翎从议政大殿走出, 拾级而下,正遇到霍东来带着贾辟等人往这边来。
  看到裴翎出来, 霍东来笑着招呼道:“裴将军。”
  略一示意, 贾辟等人退避了下去。
  走近裴翎,霍东来笑道:“裴兄的目光长远实在让我佩服。之前虽然也知道淳王爷性情舒朗,并未呆笨之人, 但也未曾料想, 他会如此聪慧过人。”
  “霍兄不必惭愧, 眼光这种事儿, 本就是看机缘的。”裴翎悠然说着。
  两人并肩走在廊下, 谈笑风生。
  霍东来笑着:“这样的意外滋味, 想必裴兄也很久没有品尝过了吧?”
  “怎么会呢, 人生处处皆有意外, 皇上资质绝佳,将来想必还有更多让你我瞠目结舌的时候。”
  两人一路并肩同行,消失在廊道尽头。
  站在殿内的秦诺遥遥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自己的两位准岳父大人,好像有点儿暗潮汹涌啊。
  算了不管了,自己身边还有这一位大麻烦呢。
  看着站在面前的秦泽,秦诺想了想,终于开口问道:“还是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吗?”
  面对秦泽,秦诺总是感觉有点儿心虚,虽然他自认杀掉葛贤妃是名正言顺的。但杀母之仇,不可能轻易放下, 所以在内心深处,他做好的跟秦泽兵戎相见的准备,但同时也祈祷着,希望秦泽永远不要知道真相。
  这份虚伪的塑料兄弟情……秦诺自嘲地笑了笑。
  对秦诺的问题,秦泽眼神有些黯淡,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道:“是皇兄没有选择我。”
  这小子其实挺聪明的。秦诺暗暗叹了一声。
  “上一次,你问我那一天我与皇兄谈了些什么,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其实那一天……”
  那一天秦聪短暂的清醒过来,正遇上秦诺在殿内侍疾,先是感慨了一番死后的世界,之后便询问了一下他对治国理政的看法。秦诺不可能回答太多,概括来说,重点只有八个字,“重在制衡,徐徐图之。”
  简单的几句话之后,秦泽就赶来了,秦诺只能闭嘴离开。
  秦泽的目光复杂而又纠结,那一天他收到殿内眼线传来的消息,皇兄清醒过来,然后与淳王正在对谈。
  他立刻也赶去寝殿,正碰上秦诺走出来。他入殿之后,皇兄依然清醒着,同样的问题,也询问了他。
  对未来的治国理政,秦泽有很多想法,朝中权臣当道,宗室衰微,大权旁落,将来他上台,压制霍家和裴家。尤其裴翎,与他有杀母之仇,绝不可能轻放。
  将裴氏解决掉之后,霍氏可以慢慢压制,和平解决。
  只是眼前的皇兄,终究是霍家所出,甚至自己将来的皇后,也会是霍氏女。他不能说的太直白,收拢皇权,是一个经年累月的事情。他今年才十四岁,未来还有大好的时光和岁月可以慢慢筹谋。
  病床上的秦聪看不出脸色,只是淡然地问道:“压制裴翎一党,若南北再起战事,如何应对?”
  “天下名将无数,岂止一家?南陈残党已经没有太多势力,将来重兵出击,必能扫清。而北边北朔是心腹大患,可以暂时以和亲稳住,徐徐图之。”
  那时候自己还说了些什么……
  “有生之年,臣弟必殚精竭虑,为我大周秦氏皇脉振兴而努力……”
  那时候的雄心壮志,真的是发自肺腑,但是竟然被皇兄放弃了?
  秦泽至今都无法接受,自己究竟有哪里说得不对?
  秦诺摸了摸鼻子,“难怪皇兄说,你若继位,活不过三五年。”只怕等霍氏女生下皇子,就要被鸟尽弓藏了。
  秦泽悚然一惊,抬头怒视他。
  秦诺毫不避让地对上他的视线。
  那一晚跟两人短暂的深谈之后,秦聪又陷入了漫长的昏迷当中,昏昏沉沉,在宫中严密的监视下,两人也再也没有过新的接触。
  然而,在看不见的角落,许公公却数次跟他联系。
  那时候秦诺就清楚,自己皇兄已经下定决心了!
  当许敏才告诉他皇帝已经写好传位的诏书之后,他专门委托许公公一件事。请皇兄在诏书上添加了一句。放归未曾宠幸的妃嫔。
  今年选秀也有十几位妃嫔入宫,但秦聪的身体状况早已经不可能行房了,所以都未曾受宠。这点儿完全是出于一点儿私心,为了霍幼绢和自己未来的幸福。
  之后,他请求陈公公将写好的诏书放置到议政大殿的光明匾额之后。开始紧锣密鼓地布置起来,一个属于自己的局!
  直到昨天晚上,秦聪再一次醒来。
  最后的回光返照,弥留之际了。
  秦诺侍奉在殿内,意识到皇帝回光返照,他第一个反应是通知霍太后。
  然而,皇帝却阻止了他,反而让许公公将自己扶了起来。
  正是黎明时分,几个守候在角落的宫人都在打着瞌睡。因为皇帝连续陷入深度昏迷,所以寝殿内的宫人也疏忽了。
  皇帝坐起来之后,笑着问道:“朝中已经议定了继任者了吗?”
  秦诺感觉到惶恐和可悲,然而,交谈片刻之后,看见大殿角落的值守太监还在沉睡的时候,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寻常了。动静已经很大了,乾元殿服侍的宫人都训练有素,不可能疏忽懒散到这个地步。
  “是朕下令,略用了些香料。”秦聪低声解释着,“今晚,朕不想再有人打扰了。”
  “皇兄!”秦诺跪倒在床前,仰头看着秦聪。
  年轻的帝王脸色已经憔悴地不成样子了,但眼眸中却闪烁着多日未见的光芒。
  “为什么会选择你,明白吗?”
  “因为臣弟更加符合皇上对未来国政的期待。”
  “没错,更重要的是,你懂得隐忍和退让。在宫里十几年,连母后那样缜密,葛贤妃那样细致,都看错了你。”
  “十弟他心怀天下,才华卓著,但是终究还是太年轻了。若再过十年,朕能再撑十年,膝下无子的话,也许会将皇位传给他,可惜……”皇帝摇摇头,“如今的他若在这个位置上,只会天怒人怨,引动门阀剧变。如今天下方安,宗室衰微,万不可再经历太多波折了。”
  “从小就懂得退让的人,在这个位置上才能长久。”
  秦诺有些冷汗,好像人人都有一种看法,就是他之前在宫中呆笨的模样,是故意伪装,明哲保身。越是裴翎、秦聪这些聪明人,越是这样认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将任何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这是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好吧,穿越这种事儿,本就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
  将一切都交代完毕,皇帝的精力也几乎彻底耗尽了,他瘫在许公公怀中,最后问道:“事情都准备好了吗?既然如此,就按照你的布局开始吧。”
  陈公公火速前去春华宫,通知了早已准备妥当的十三公主秦芷赶到乾元殿。
  然后,皇帝含笑看着秦诺,“这天下,朕就托付给九弟了。”
  秦诺跪倒在地,郑重回道:“臣弟必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