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好像是姓单。”那丫鬟迟疑的说道,“奴婢看夫人面上不太好看,也不敢多问,这是夫人刚做好的雪花糕,命奴婢给大小姐和少夫人端过来,这份是打包好了,一会儿让沐二小姐带回去的。”
丫鬟将装了雪花糕的碟子和一份打包好的一并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
沁娘一听对方是姓单的,眼角突然跳了跳。
她总觉得,这个姓单的突然出现不是什么好事情。
“沁姐姐,京城里没听说过有什么姓单的啊!”沐知心拿起一块雪花糕便往嘴里送,眨巴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含混的说道。
单这个姓还是非常窂见的,若是有这样的人家,她也不可能没听过。
沁娘这会儿脑子里又想起了之前陆氏说的那些话,心思一下子有些飘远了,她也不明白就算是二十多年前两家有过一些来往,甚至差点成了亲家,那么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这单家突然登门,是想要做什么呢?
“这个单家我倒是听爹说过一些。”沐知念若有所思的说道,“据说这个单家,二十多年前在京城是颇受先帝重用,官拜一品,但因为站错了队伍,今上一登基,就把他们给调离了京城,去了岳州,这些年,单家的仕途也不是那么平顺。”
“姐姐,你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沐知心将一块雪花糕吞下去以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官拜一品?我记得我朝除了正式封了王候的,剩下的也就只有中枢六部吧,就连当初依附着太子的文太傅,那都不过是个无实权的虚衔,单家官拜一品,做的什么官啊?”
沐知念还未开口,沁娘便了然了:“据说,在前朝在六部之上是设有首辅的,是今上登基以后才将这个职业给撤掉的,他觉得六部应当各司其职,不宜让他们有过多的牵扯,就直接撤了这个职位。”
沐知念点头道:“不错,的确是自打单首辅离京以后,京中便再无首辅这个位置。”
尽管沁娘很好奇单家来找陆氏做什么,可她也知道今日府中除了她之外还有别人,若是涉及一些豪门隐私,沐知心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府中自是不便。
于是,午饭过后,她便挽着沐知心匆匆告辞了。
至于单家回京有何目的,她相信自己还是可以从别处打探到的。
她先送沐知心回了承安候府,然后才调转头回了顾宅。
至于之前李一凡出现的那个路口,这会儿也早就恢复原样了,那匹马最后也不知道是被谁给安抚了,总之沁娘又经过那条路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李一凡的影子了。
也不知道被马踏残了没有,沁娘很坏心的想,最好给他踏个半身不遂,免得哪天再动别什么歪脑筋。
不过,以承安候的性子,就算他现在不残,哪天也会找个机会把他给打残的,这一点倒不需极担心。
沁娘将带回来的雪花糕给了管家:“顾琛是在宫里还是在他的禁军衙门?”
刘管家对顾琛的行踪一向是了如指掌,这会儿沁娘一问,他就爽快的答道:“在禁军衙门。”
沁娘一听他在衙门,顿时又转了回来,从他手上将那盒雪花糕又夺了过来:“那我去给他送点吃的,你在府里守着,有事派人去报一声就行。”
刘管家应了一声,退下了。
沁娘再次上了马车,让秋雪驾着车往禁军衙门驶去。
禁军衙门就在宫门边上,为了管理方便,所以离宫内就是一墙之隔,皇帝一声传唤,就能立马进宫复命。
沁娘到的时候,守门的侍卫都愣了一下,但还是派人进去通报了。
别说是守门侍卫了,就是顾琛也很诧异,因为,这是沁娘第一次到他的府衙里寻他。
“还不把人给放进来!”顾琛从成堆的书卷中抬起头来,冲着那名进来禀报的侍卫道。
侍卫应了一声,飞快的又跑出去了,同时心里也暗道,下回统领夫人来,他可不敢再拦了,要不然,回头还不知道会不会被穿小鞋呢。
沁娘只在外面站了一小会儿,那进去通报的小将便出来了,态度比之前恭敬了许多:“顾少夫人,里面请。”
沁娘点了点头,提着那盒点心随着那名小将进了内堂。
小将将她引到门外,便退了出去,沁娘独自走进去,顾琛直接便扑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你怎么来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他办理公务的地方找他,说心里没点荡漾是不可能的。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我娘亲手做的。”沁娘从他怀里挣脱开来,将手里的点心递给他,“顺便跟你打听点事儿。”
顾琛一手接过点心盒,挑高了一边眉毛,他就奇怪她怎么会突然间跑来找他。
“你想问我什么?”顾琛拿着食盒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边问一边手脚没停的将包装给拆开来,快速的从里面拿了块点心吃了起来。
“你早上临走前问我梅子酥的事情,我娘说她并不擅长做,而且这辈子最多就做过两回,你是说她做梅子酥好吃,是从何处听来的?”沁娘也不绕弯子,知道他公务繁忙,也不好在这里多做逗留,就单刀直入的开始切入正题了。
顾琛一边咀嚼一边看着她,他就猜到她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
沁娘静静的看着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以后,又亲手拿起一旁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水,也不催他,就那么看着他。
顾琛喝了口茶水后,也顾不得刚刚吃下去的雪花糕是个什么味儿了,就说:“昨儿个在刑部大牢里,我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他似乎是特地去看柴敬那几个人的,我去的那会儿,他正要出来,只是,不知道他因何就认得我是杨家的女婿,在离开之际就随口说了一句,说你娘做的梅子酥很好吃,有空定要再次登门一品。”
沁娘扯了扯嘴角:“你就没查一查那个男人是谁吗?”
顾琛又喝了一口茶水道:“为了防止你来问我,所以在早上出门以后,我便让人去把那人的家底给查了个遍,那个男人姓单,叫单安,据说离京已有二十多年了,这次不知道是被谁给调回来了,如今他单门独户的,在京中又没什么亲戚,就在杨府那条街买了一个宅子,至于他为何要跟我说那些话,目前还不得而知。”
沁娘眼眸深了深,随即将之前在杨府得到的一些信息跟他分享了,末了还不忘提一句,她走前那个不速之客还在。
顾琛拿糕点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也就是说,这个单安就是当年那个单首辅单长风的儿子了?他当年与你娘相看,还差点结了亲?”
沁娘点了点头,她总觉得,这个单安来者不善。
按理说这二十多年来单家与杨家也没有任何的来往,怎么这单安一回京,就率先跑到杨府去了呢?
而且,他显然一回京就将这京中的状况都打听清楚了,甚至连顾琛是杨家的女婿这件事情也知道,并且还能一眼就认出来。
可见,这个人回京的目的不单纯。
重要的是,现在居然连顾琛也没法知道,到底是谁把他给调回来的。
当年单家因为站错了队伍,按理今上是不可能重用单家的人的,把他们举家撵出京城,这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宽容了,万不会再重新启用他们。
“你在朝中,最好提防着点这个人,而且,他今天居然还到杨府去找我娘了,我娘一个女人自是不会单独接待他,想必我大哥在家也能周旋,当时跟我一起在杨府的还有阿心,所以我们吃了午饭就匆匆回来了。”沁娘眯了眯眼睛说道。
杨元海这个时候大概还在工部衙门,杨鸿是因为沐知念怀孕了,这才时常待在家里,那些公务也尽量的带回家去处理。
依着单安的行事作风,想来是知道这个时候杨元海不在府中的,他特地趁着杨元海不在去找杨家母子,是想做什么?
都二十年不见的人了,他们有什么旧要续的?
而且,要续旧不是应该去杨老夫人的院里续吗?找陆氏做什么?
沁娘越想越纳闷,越想越想不通。
“行了,你也别瞎想了,对方要做什么,很快就会知道了,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回到京城里来,他一回来,必定是要干点什么的,不管是谁把他给弄回来的,也都不是白把他给弄回来的,对方现在既多大已经出手了,事情很快就会明朗化,你且不用多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顾琛伸手,抓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把玩着,她的手真是又软又嫩,一握上了便舍不得松开。
“行了,你差不多就行了。”沁娘抽回自己的手,“我就不打扰你处理公务了,先回府了。”
顾琛反手拉了她一把,顺势就将她拉到腿上,并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
不娘看了一眼衙门外的士兵,脸上一热,压着嗓子嗔道:“别闹,这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怕什么?我没发话,他们谁敢进来?”顾琛说着,脸还在她脸上蹭了蹭,“你今日若非有事要问我,怕是也不会跑过来给我送点心吧?”
沁娘想,那不是废话吗?
她没事跑自己夫君办公的地方来做什么?她又不想做那祸国殃民的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