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后,顾家的马车驶进了承安候府,由小厮领着,去了承安候的风火堂,在院门口,遇上了气势汹汹鲁氏几人。
顾琛跟沁娘被请进去了,而鲁氏等人却被拦下了。
鲁氏顿时不干了,尖着嗓子怒道:“你们干什么?我一个长辈来看看晚辈,你们这些下人居然敢拦我?”
那个拦住她的小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板一眼的说道:“候爷有令,只让顾少夫妇进去,还请几位到旁边的偏厅稍候。”
鲁氏一听,瞪圆了眼睛斥道:“我好歹是简国公夫人,朝廷亲封的二品诰命,承安候的岳母,他居然敢让我等!”
那小厮面上仍是纹风不动,再次重申道:“抱歉,候爷让您到偏厅等着。”
鲁氏气笑了,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我若一定要进去,你敢对我怎么样。”
说着,她将手里的拐杖狠狠的往地上顿了顿,扬着下巴便要往里面闯。
那些个小厮下人自然是不敢强行拦她,说到底她还是个有封诰的候爵夫人,若是冲撞了,他们有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其中一个见状连忙跑进内院去禀报去了。
对于鲁氏的为人,上回给沐知念添妆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识过了,也知道鲁氏此番前来的目的,见对方气冲冲的往里面冲,她跟顾琛就只好退开一步,给对方让开条道了。
这说到底也是承安候家的家务事,她着实不好掺和,也不想招惹上鲁氏这样的人,免得徒惹一身骚。
但是,她不去招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主动来招惹她。
她跟顾琛与鲁氏在院门口狭路相逢,鲁氏还气势汹汹的将他们挤到一边,然后怒气冲冲的当先往院子里冲,人还没进到屋里,嗓子就扯开了:“沐炎,你有空见你女儿岳家的人,就没空见见自己的岳母么?莫不是嫌弃我简国公府不如人家杨家势大,所以才这般怠慢我么?”
沁娘:“……”
这鲁氏胡扯什么玩儿?
这与她杨家有什么关系?她现在是顾家的儿媳妇儿!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人要迁怒的时候,真是拐了十八个弯也要将那个人一道拖下水!
“还请简国公夫人慎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屋内闪了出来,“若要别人敬你,首先你自己得有个长辈的样子。”
承安候夫人气得脸都红了,她父亲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继室,这得亏了是在府中,院中都没有外人,否则,鲁氏那番话要是传了出去,别人要如何看承安候府?那些个御使又该如何参承安候?
如今因为谢霖的事情,陛下本就已经迁怒于承安候了,若是再被人参上一本,说他承安候唯利是图,真趋炎附势见利忘义,日后沐家该如何在朝中求存?
况且,现外边都在传,说杨家已站队,而如今沐家跟杨家结了亲,承安候沐家原本就只忠于皇帝,若是刚才鲁氏那番话被有心人士听了去,那皇帝又该如何看待他们沐家?
只要一想到那些,承安候夫人就气得脸色发青,若非她已是出嫁女,她还真要劝父亲休妻算了。
“谢兰芷,你不念兄弟之情,薄情寡义,置自己的兄弟于不顾,还不让人说了不成?”鲁氏气呼呼的指着承安候夫人道,“你可别忘了,你还是谢家女,你弟弟若是被定了罪,今后你女儿在夫家也未必能好。”
提到已出嫁的沐之念,落后半步进门原想不掺和的沁娘就忍不住要开口了:“谢老夫人多虑了,我杨家可不是那等会牵连无辜的人。”
鲁氏扭头瞪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长辈的威严说道:“顾二少夫人,你娘家既已跟沐家结了亲,那便是一荣俱荣的事情,若沐家真出了个被定了罪的亲戚,你们杨家娶了沐家的女儿,于你们杨家又有何益?于你兄长的仕图又有何益?”
鲁氏最后那句话,无异于威胁了。
这样强行拉扯关系的本事,沁娘也是服了。
顾琛厌恶的看了鲁氏一眼,若非这是在承安候沐家,他非得上去揪着人扔出去不可。
“谢老夫人,你们只是沐家的姻亲,并非我杨家的姻亲,莫说是你谢家出了个被定了罪的人,就是沐家出了这么号人物,也影响不到我杨们杨家,毕竟,我们杨家的男儿向来是靠政绩往上走的,又不是靠着姻亲关系吃饭的,不像某些人,自己没本事,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沁娘气定神闲的说道。
“你……”鲁氏气得浑身发抖,伸着食指指着沁娘的鼻子,老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
“谢老夫人,您今日若是来闹事的,我劝您还是省省吧,如今承安候都被你们连累成这样了,你们居然还敢上门来撒泼,这事儿要是闹大了,吃亏的可是您自己,于我们旁人可没什么影响。”沁娘依旧淡淡的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件事情说起来都是你们自己惹出来的,那个兵部尚书是那么好做的?那么多人坐上去屁股没热就被人给掀了下来,大家躲都来不及,你们却巴巴的凑上去,如今出也事,怪得了谁?”
“顾二少夫人!”鲁氏气得胸前剧烈起伏,眼睛瞪得都快要突出来了,“随意指责长辈,这就是你们杨家的家教吗?我们跟沐家的事情,还轮不上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承安候夫人嗤笑了一声:“谢老夫人,指责别人家教的时候,麻烦先看看您自己的家教!带着自己的儿媳妇儿像个泼妇一般的在别人家门口大喊大叫的,还好意思在这里摆长辈的谱!您儿媳这会儿还躺在内院里呢,你怎么不先去看看人撞死了没,跑到我们院中来大呼小叫的简直不成体统!”
鲁氏抖着唇:“你……”
“还有,你不过是一个小妾上位的继室,别一天到晚的摆出长辈的谱,你有没有资格做我的长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承安候夫人面色冷冽的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威胁别人的时候说一荣俱荣,一殒俱损,这会儿人家说两句实话,你又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说人家外人插手你的家务事,你若当真知道这是家务事,便老老实实的回你的简国公府去,安安静静的待着,别一天到晚的跑到我承安候府来闹,你惹出来的事,凭什么每次都要我来给你擦屁股!”
承安候夫人显然这些年来也是受够了,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迫人的气势,呛得鲁氏只能干瞪眼,抖着唇,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来人,把谢老夫人请到隔壁偏厅去喝茶,她若是不愿意,就把她送回简国公府吧。”承安候夫人皱着眉头挥了挥手道。
“谢兰芷,我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父亲的妻子,你敢这么对我!”鲁氏看着从外面涌进来的婆子,二话不说的就架着她往外走,她气得嗷嗷叫。
然而,根本没有人理她。
跟着鲁氏一起闯进来的人见状,气焰顿时也矮了半截,也不等人撵,她们自己就跟着鲁氏出去了。
屋子里很快就清静下来。
沁娘这才得了空向承安候夫人见了礼,承安候夫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你们见笑了,进来吧,候爷等你们很久了。”
沁娘看了顾琛一眼,顾琛握着她的手,牵着她往内屋走。
承安候趴在软蹋上,见他们进来,苦着脸道:“让你们一来就看了场笑话,真是不好意思。”
外头的动静他都听到了,若非他有伤在身起不来床,他还真是想出去用一些强硬的手段,给谢家那些人点颜色看看。
“谁家都有一两个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亲戚,候爷不必放在心上。”沁娘笑了笑,表示理解,“我就是来打个招呼的,你们聊吧,我去内院找阿心。”
说完,她识趣的退了出去。
那边沐知心也早就听闻她来了,正派了人在院外守着呢,这会儿见她出来,立马便领着她去了沐知心的小院。
“沁姐姐,你可来了,自打你进了宫,我们都许久没有见了。”沐知心老远看到她的身影,便飞奔了过来,若非顾忌着自己的形象,她飞来将她扑倒在地不可。
“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么?”沁娘拍了拍她的脑门道,“你看,我对你好吧,一回来就先来看你了。”
沐知心努了努嘴道:“你才不是特地来看我的呢,是因为顾二少与我爹有正事要谈,你顺便来看我的吧?”
不过,这个顺便她也很满足了,若非她来得突然,她还真想往李府和方府纷纷递份帖子,请方园园几姐弟一道来府上聚聚。
“人红是非多啊,我近日是霉运缠身,可不敢轻易的与你们走太近,免得牵连你们。”沁娘想起那道圣旨,就无比头痛。
如今粮草被劫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出宋怀的私兵,若找不出来,她以及她身后的杨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既便是出宫几天了,她也不敢找方园园他们几个玩。
“沁姐姐,有件事情我也正要与你说呢!今日就算你不来,我也打算登门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