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有些不悦的瞅着自己被揪的衣襟,他虽然是顾家的专用大夫,可是他并未卖身于顾家,而且,对于顾琛这种宠妾灭妻的行为,他也很是不爽。
“少爷,这种草不仔细闻的话,是闻不出什么味道的,但却并不代表它无害,要是在屋内放置久了,气味吸气体内,起初浑身乏力,长期可致人血亏,气弱,最后不治身亡,若有孕妇,可致小产。”张大夫顿了顿又道,“据我所知,这种草产于西良,并非我东临所有,余下的,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顾琛怔了怔,手上的力道一松,整个人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似的,后退了两步,西良,唐婉之前的确是去过一次西良。
“那唐婉好大的胆子,才嫁进来就想作妖,她是指望着小姐死了以后她能扶正吗?”秋桃怒气腾腾的说道。
秋桃的话,像一把刀直接插在了顾琛心口上,那个“死”,更是令他面色一白,随即,他唇线紧抿,眸中的情绪剧烈的翻涌。
他是要利用唐婉没错,但同时也是考虑到与其将唐婉放在外面让她一直作妖,不如放在府中就近监视,没想到,还是让她寻到了机会对沁娘下手。
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看到的,若是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的代价是要牺牲沁娘,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先将她弄死。
“你去把唐婉给我带过来。”顾琛这话是对着秋雪说的,他知道这丫头会点功夫,身手还不错,想必若是唐婉的丫鬟抵抗,她还是有办法的。
秋雪早就在等这句话了,此刻得了令,她二话没说的便往外面奔了出去。
顾琛看向张大夫,紧张的追问:“现在可有解法?”
张大夫看了他一眼,道:“所幸发现得早,药性并味入体过深,命人将这些东西清走,开窗通几天风,好好调养几天便好了。”
大夫说着,又重新开了一张方子,然后交给秋桃,让她派人去抓药。
秋桃瞪了顾琛一眼,然后出了内院,把药方给了流影,让他去抓药回来,虽说他们不过是为了引起张大夫的注意而故意作的戏,可那无极草那般厉害,谁知道这一会儿功夫对沁娘的身体有没有防碍啊,买些药回来看着调理一下总是好的。
等秋桃办完这些以后,重新回到屋内,张大夫已经走了,沁娘又乏力的睡了过去,顾琛便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握着她的手,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的脸。
秋桃撇了撇嘴,如今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真当他是个情痴呢。
可是,他这副模样,连她们小姐都不信了,她们这些丫鬟又怎么会相信?
不多时,秋雪便扛着唐婉回来了,她一进门,直接就将人往地上一扔,仿佛是在扔一袋货物一般,紧接着,唐婉的两个陪嫁丫头也跟着小跑而至。
唐婉被扔在地上,痛得一张脸都白了,额上浸满了汗珠,她愤怒的瞪着秋雪,叫道:“你究竟要做什么?我都说了这两天因为腿受了伤,不能来给少夫人请安,已经事先派人过来告过假了,难不成就因为我是个侧室,所以我连养伤的资格都没有吗?”
唐婉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实在惹人怜。
秋雪可不是那种怜香惜玉之人,在她看来,唐婉这副作作的模样实在令人恶心,秋桃更是心直口快的呸了一声道:“别拿你是个侧室的身份出来说事儿,你若没干非人之事,谁又能拿你个侧室如何?”
侧室不比普通的妾或姨娘,那是官府登记在册的,若是受了损伤或者虐待,娘家人是有权利上门质问讨要说法的,还能告到官府去,所以,一般人不想招惹这样的麻烦,更不想影响自己的名声,一般是不会无缘无故的逼得一个侧室活不下去的。
“你这个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我家小姐这几日天天在院中养伤,她行走都不方便,她做了什么?你们一上门就直接把人带走了,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碧痕气势半分不减的回击道。
秋桃冷笑了一声,跟秋雪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分两边站着,将端坐在中间的顾琛给露了出来。
唐婉几人这会儿才发现,顾琛也在,心里微微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将自己的情绪给掩饰住了。
“阿琛……”唐婉坐在地上,可怜又无辜的看着他,这一声叫得颇有一股柔情婉转的味道,听得人骨都都要酥了。
秋桃脸一黑,心里骂了一句,狐狸精,会勾引人了不起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在勾引顾琛,私下里还不知如何放荡。
低门户出来的女儿就是低门户出来的女儿,真是不成体统!
顾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完全不将她这声叫唤放在心上,只是命人将那一捧无极草扔到她面前,问:“这东西你可认得?”
唐婉脸色变了变,但她很快便稳住了,装作一副无知不解的样子问:“这是什么?阿琛,人家膝盖还没好呢,就不能让人家先起来?”
秋桃的脸已经黑到了极致,她就没有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女人,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还撒起娇来了,知道的晓得她是唐家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从哪个窑子里出来的,这等狐媚术意用得如此的炉火纯青。
“别装了,这东西难道不是你自己那日借着敬茶的机会给我家小姐的吗?”秋雪最耐不得这样的人,明明一句话可以好好说的,偏要扭扭捏捏的,搞得人不舒服。
唐婉脸色一僵,随即转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一般,摇头道:“我没有,阿琛,我都不知道这是何物,我又怎么可能将这东西给少夫人呢?”
秋桃见她还一边装可怜一边死不承认,顿时就气得想打人。
“你少装了,那日你过来敬茶,然后借口套了半天近乎,在屋子里半天不肯走,我亲眼见着你把装着这东西的香囊递给我家小姐的,你莫不是想抵赖?”秋雪说着,直接将那只被剪开了口子的香囊扔到她面前。
唐婉这次是真的懵逼了,她何时送了香囊给杨颜颜那个贱人了?就算是作样子,她也中屑送东西给她好吧。
可是,这无极草是她的没错,但却不是装在香囊里的,而是被她埋在了花盆的土里了……
但,这话她不能说啊。
唐婉心念电转,随即坚决的摇头道:“不是,这个真不是我的,冤枉啊,阿琛,我好不容易嫁进来,想要跟少夫人重修旧好,我讨好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害她呢?这东西绝对不是我的,想必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有人想要挑拨我跟少夫人之间的关系,阿琛,你明察啊。”
说着,她便委屈的哭了起来。
乍一看,一个美人狼狈的坐在地上,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哭得梨花带雨的,确实惹人心疼。
可惜,在场都不是怜香惜玉之人。
顾琛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一语中的的问道:“好像没人说过这是何物,而你自己又说不认得此物,那你为何觉得这是害人的东西?”
唐婉脸上表情一僵,随即落泪道:“看你们这架势,难道不是以为这有害物是我给少夫人的,所以才这般的审问我的吗?这若是一般的东西,你们又怎么会如此劳失动众的将我从我院中扛到这里来。”
一想到她刚才一路是被秋雪像扛货物一般扛过来的,她眸中便闪过一抹怨毒的光,只不过,她一直垂着眸子,很好的掩饰住了。
不过,她捏紧帕子的指尖,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总有一天,她要让杨沁颜以及她身边的这些人统统都不得好过!
“你们不就是容不下我家小姐吗?犯得着在这里冤枉人吗?这看着像是茶叶渣一样的东西,谁知道是做什么的,你们随便捡一个大家都不认得的东西出来往我家小姐头上泼脏水,不就是妒忌我家小姐与姑爷私底下关系好吗?”碧痕气呼呼的说道。
“就是,姑爷,你可不能听她们胡说,我家小姐那日来这里敬茶,少夫人为了给小姐下马威,迟迟不肯起床,还要我家小姐生生的在此跪了两个多时辰,如今这膝盖都还没好呢,她们就把人弄这里来羞辱一番,实在是太过份了,就算是个侧,那也是个人啊。”碧心说着,直接跪在了唐婉身边,抹着泪说道。
秋桃跟秋雪气得不行,这俩货是唐婉从哪里找来的,居然跟她这个主子一般无二,这般会演。
“放你娘的狗屁!”秋雪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抬脚就冲着那个胡说八道的婢女一脚踹了过去,她不能拿唐婉如何,她还不能对她的狗动手了?
“你们三人当时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出去的,满沁园的丫鬟婆子都看见了,你们是不是真的跪着等了两个时辰,这满院子的下人也不都是瞎子,不是你们主仆众口一辞,就能将脏水泼到我们小姐头上的,至于这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