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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腿的主人原地转了个圈,围在腰上的浴巾轻轻扬起,赵小禾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这两只抬起来又踩下去、在她不存在的“脸”上来回碾压的脚掌上,表情麻木冷漠眼神死。
  ——管家, 你说吧,现在怎么弄。
  ——您稍等,我正在研究说明,我的前任主人们都没用过这种祝福技能。
  泰安帝很疑惑, 他刚刚明明听到有东西落水,还听到有人说了句话,可池子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至于方才说话的声音仔细想想好像没听过。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觉得那个声音就是赵小禾的。
  泰安帝一头雾水,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小道长,是你吗?”
  赵小禾:“……”
  道长就道长, 叫什么小道长。
  她假装不存在,闭上眼不去看。
  管家:“天神之眼不光能看, 能听, 还能感受到视角所处的环境, 这些是可以用意念屏蔽掉的。具体做法是, 集中注意力, 想象自己的是一个切实存在于当下环境中的精神体——”
  赵小禾的意识中,两只不存在的手撑住池底用力一按,意念想象出来的身体在浮力的作用下迅速上升,“哗啦”一声从水中冒了出来。
  泰安帝被水打湿的脸上满是震惊和呆怔,瞳孔中映出一个水流勾勒出的透明躯体,他呆呆的伸手去摸,那看不见的女性躯体立刻如泡泡一样破裂,水如雨下,纷纷落在池子里。
  面前空空荡荡,什么都没了。
  年轻的帝王保持着伸手触摸的姿势,表情僵硬。
  不管是什么东西,总不至于一戳就死……吧?
  赵小禾硬生生憋住说话的**,一离开水底马上穿过屋顶升上天空,这才忍无可忍:“我真的觉得自己被戳爆了。”
  管家:“准确的说,是天神之眼根据您的想法构建的气态形体被戳爆了。”
  “还有这操作?”赵小禾心有余悸,“太真实了。”
  管家淡定的安抚她:“天神之眼凭意识控制,您大脑接收到的感官信号都是对真实的模拟,并不会对您造成任何影响,您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
  赵小禾适应了觉得这技能还挺好玩的,不过现在不是玩的时候,她听到小辰子在外面敲门问她有没有事,赵小禾一心两用,一边控制在外的“眼睛”往回飞,一边摸索着去开门。
  大灰狼们狐疑的绕着行动不便的主人打转,几次想试探都被露出利齿眼神凶残的大猫给逼退,灰狼们也不爽的冲大猫龇牙。
  赵小禾脚步顿住,对着虚空微微一笑:“除了溜溜,你们几个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吗?”
  灰狼们一听到“坐下”两个字就蛋疼,呜咽一声,顿时老实了。
  赵小禾打开门。
  “庄主——”看到赵小禾好端端的,小辰子松口气,然而下一刻他突然注意到赵小禾的眼睛,忽然啊了一声。
  赵小禾揉揉耳朵:“啊什么啊,有话好好说。”
  小辰子一脸震惊:“庄主你的眼睛好多星星!……一闪一闪的!”
  赵小禾:“?”
  问了半天小辰子也没能描述清楚什么叫好多星星一闪一闪的,听起来不怎么美妙,为了避免吓到人赵小禾叫小辰子找了条黑布蒙上。
  小辰子后知后觉的发现赵小禾好像瞎了。
  赵小禾满头黑线:“没瞎,出了点小问题,明天就好了。”
  小辰子不信,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看不见,眼眸里还有那么多一闪一闪的小星星,漂亮是漂亮,可都瞎了还要漂亮有什么用?
  小辰子没敢把小星星的事情告诉别人,只偷偷找了管事太监把赵小禾突然瞎了的事情说了,谁知管事太监听到这个消息居然露出松口气的表情:
  “只是瞎了?”
  小辰子瞪眼睛。
  管事太监:“没别的毛病?”
  小辰子满脸气愤:“公公,你怎么可以这样,庄主都瞎了难道还不够惨吗?”
  管事太监摇头:“你小孩子懂什么,今天一早你的消息传来洒家就开始担心了,庄稼人啊本来就是靠天吃饭,风调雨顺还是旱涝灾害那都是老天给的,我们庄主偏偏要逆天行事,老天能高兴吗?你瞧瞧,昨天才给祈福,今天眼睛就瞎了。庄主不是让你别管吗?庄主啊,心里清楚着呢。”
  小辰子呆了。
  小辰子失魂落魄,脑子里都是管事太监告诉他的话,逆天行事是要遭天谴的,眼瞎只能算警告,以后还犯只会比现在更严重。
  “小辰子公公,你去哪儿了,庄主找你呢!说是一会儿有贵客上门,有事吩咐你去办。”
  小辰子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急匆匆走过来的男人,对方庄子上的一名杂役,五大三粗,干活一把手,以前老背着管事太监欺负他们这些小太监,等他开始到庄主身边伺候,这种情况才好了很多。
  小辰子用力吸了吸鼻子,板着脸问:“庄主呢?”
  对方做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语气夸张的说:“哎哟,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你这个样子怎么去见庄主?算了算了,反正他也不会怪罪,你快过去吧,有机会帮大伙问问什么时候发工钱,这都两天了,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对吧。哦,对了,庄主在前院花厅呢。”
  小辰子一声不吭的走了。
  那人等他走远,险恶的吐了一口唾沫:“不男不女的玩意儿!”他提了提松垮的裤子,一转身对上一张贴近的狼脸,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像人一样两只后腿立起来的灰十二狼放下前爪,一脸无趣的转身走了。
  快被吓尿的杂役僵硬的转过头,他右边的回廊下,蒙着眼睛的赵小禾慢悠悠的走过去。
  杂役满脸心虚的爬起来,自我安慰,他也没干什么,就算被撞上了有什么好怕的。
  赵小禾抓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被充当导盲犬的头狼咬在嘴巴里,头狼一脸生无可恋,日常嫌弃这个两脚行走还秃毛的主人。
  赵小禾念念叨叨:“发工资啊发工资,发了工资重新招人,这届员工素质普遍不行的撒。”她低声自言自语,“棉花糖和全脂奶粉。”
  恰逢贵客临门,其实正好可以解了她现在没钱可用困境。
  赵小禾忽然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个笑容:“人到门外了。”
  司稼官万万料不到庄子外会聚集这么多的人,马车在百米之外就再难前进半尺,他只能下马,对着马车道:“秦老,人太多了,马车进不去,怕是要委屈您下来走一走了。”
  “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老夫还没不中用到连路都走不动的地步!”车内传出的声音洪亮爽朗,一个身材有些发福但精神矍铄的老者从车上下来,行动间颇为硬朗利落。
  这位正是大齐仅剩的一位国公爷——秦智秦老国公。
  秦九华和秦十一娘跳下马,一前一后来到老国公身边,秦九华惊叹:“可比金仙观的道场热闹多了。”他在腰间摸了摸,摸出把大折扇,刷的打开挡在十一娘头顶,“热死啦,我们怎么进去?”
  谁知道呢,人挤人,路都找不到一条,总不能硬闯吧?
  司稼官也头疼。
  他和老国公是出城后碰上的,老国公不认得他,但他对秦九华印象十分深刻,哪怕已经过了整整一年,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一年前发生一件事情,那件事情之后京城无人不识秦九郎。
  双方目的一致,只有司稼官与赵小禾相识,老国公想见赵小禾,司稼官自然要帮忙引见。
  老国公纳闷儿:“这是干什么呢?”
  随同司稼官一同前来的小吏连忙解释道:“国公爷,这些百姓都是找赵道长祈福来的,不过这位赵道长见都不见,把百姓们全都关在门外。好些百姓一大早都来了,在太阳底下站了挺久的,连口水都没得喝,老弱妇孺眼看都撑不住了,可怜啊。”
  司稼官听了皱眉,本来出门他没想带这个小吏过来的,对方说想一睹赵道长风采,言语中都是推崇,他才松了口,现在说这些话怎么为什么听都不对味?
  司稼官觉得他有必要把事情解释的更清楚一些。
  老国公摸了摸胡子,斜着瞥了眼小吏:“你叫什么?”
  小吏脸上一喜:“回国公爷,小人冯吉。”
  老国公面色一沉:“若在老夫的营下,你这等挑拨生事的小人只有一个下场!九郎,告诉他!”
  秦九华神情冷峻:“斩!”
  冯吉一瞬间面如土色。
  司稼官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看了眼灰溜溜退下去的小吏,摇摇头,没再理会,对老国公的敬慕之情却不由得更深一层。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稀奇古怪的嚎叫,一声嚎叫前面像狼嚎,偏偏结尾非要来一声敷衍了事的“汪汪”,这么有特色的叫声除了赵道长那十二只狗护法还能是什么?
  人群中中顿时出现一阵混乱,正愁怎么进去的老国公等人就瞧见面前的人群从里到外慢慢分开一条路,一只精瘦但体型颇大的犬科动物目不斜视的从容走来。
  它神情如王者一般冷峻威严,对两侧惊惧害怕的人类完全漠视,野性难驯的眼睛冰冷的注视着老国公一行人。
  老国公瞳孔收缩,身体紧绷,目光灼灼的与这只大狗对视。
  秦九华护住十一娘,右手的扇子递给身后的十一娘,左手往腰间的匕首摸去。
  头狼和老国公一家之间的气氛莫名剑拔弩张。
  第37章 挣钱的生意
  头狼转身,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老国公, 示意他们跟上来。
  司稼官连忙解释:“秦老,这是赵道长身边养的狗,应该是道长知道我们来了特意叫它来接人的。”
  老国公眉毛高高扬起:“狗?”
  司稼官道:“是狗,只不过有狼的血脉所以长得吓人了点。”
  老国公盯着头狼的背影笑呵呵的说:“这么大只的狗中原可不多见啊。行了, 进去吧。”
  头狼开路,老国公一行人这才顺顺当当的进了门,他们一进门家丁便“砰”的把大门关死,有人在外面喊道:“赵道长, 你就出来见见大家吧!以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现在大家伙都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人,求你发发善心也帮忙祈福啊!”
  声音透过大门传进来,老国公当然听到了, 但他没有理会,而是上下打量在门内等候的年轻人。
  对方的年纪应该比他孙儿稍微年长一些,也没年长多少,大约摸二十来岁, 模样挺好,瞧着就是个精精神神的年轻人, 跟道士半点不沾边, 只是眼睛蒙着一条黑布, 似乎看不见。
  那只狼一进门就自发的走到那年轻人身边站着, 年轻人身边还有另外十一只狼, 脚边围绕着一只长相略有不同的大猫,审视、谨慎、冰冷的打量着来人。
  而十二只狼姿态各异,无不冷峻静默的盯着他们这些陌生人,目光幽暗的追随着他们。
  任谁被真正的猛兽注视着都很难不产生压力,哪怕并没有看破灰狼真身的司稼官、秦九华、十一娘等人,被狼群盯着也会不自觉的紧张,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司稼官压下满心的疑惑介绍道:“秦老,这位便是赵道长,赵道长,这位是秦老先生。”
  年轻的赵道长笑容犹如春风,声音清朗悦耳:“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在下双目有疾,行动不便,失迎了。”
  老国公还真不知道“赵道长”竟然是个年轻人,有点意外。
  门外的人还在不死心的叫喊,老国公随口问道:“赵道长怎么不出去见他们一面?”
  赵小禾知道他的身份,略一沉吟,还是说了实话:“他们的要求我做不到,不想见。”
  老国公也不急着进去,闻言倒真觉得奇怪了:“给庄稼祈福的不是你?”
  “是我。”赵小禾淡淡道,“我虽然可以祈福,但祈福次数有限,再者百姓和百姓不都不一样,信我的和不信我的自然要区别对待,这样对信我的百姓才公平。”